“皇兄,臣弟等聞聽大明園有警,特帶護衛來救駕,好在趕來時,叛亂已被鎮壓,不過,不知皇兄可因此受驚,需要臣弟等做什么?”
朱由檢在見到朱由校問道。
“不必如此緊張,一些蟊賊而已。”
朱由校說著就對袁可立吩咐道:“袁愛卿,你立即同魏忠賢一起出去,宣諭內外諸臣,非旨不得妄動,兵變之事已被鎮壓,朕無事,后宮諸妃嬪皇嗣亦無事,敢散步謠言、制造恐慌者,一經查明,立斬!”
“遵旨!”
袁可立和魏忠賢回了一句。
于是,接下來,雖然劉若愚搞了場兵諫,但到底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雖然抓了一批不少以前是權貴士紳在宮里安插的細作而如今跟著劉若愚一起兵諫的閹人。
但因為現在的大明皇帝兵權在握,又利用宗室、勛貴、武將、文臣、外戚互相制衡,所以,即便有暗地里在宮廷內安插細作的權貴士紳因此惴惴不安,也沒敢鬧出太大的事。
而已經被關進大牢的劉若愚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下場肯定不會比歷史上的劉瑾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此,他頗感到不甘,也有了強烈的表達欲望。
另外,劉若愚現在也還是想自救一下,他已經不渴望皇帝朱由校能原諒他,但他還是希望自己能逃過一死,等將來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有些人,一旦沒有滿足生前所心心念念的東西,就是死也不甘心的。
劉若愚自己又是內書堂出身,是屬于那種文化水平很高的太監。
所以,他決定寫一本書,用寫書的方式來完成一種自救活動。
按理,囚犯在囚牢中是沒寫書的條件的。
大明的牢房不可能給一名囚犯準備筆墨紙硯。
但劉若愚有這個條件。
因為常年經營內廠的他,關系網實在是太復雜,盡管他明面上沒有交結多少外臣,但他現在依舊能通過一些被收買的獄卒和外面的官員取得聯系。
“你告訴他們,咱家也不怕被他們滅口,咱家提督內廠這么多年,焉不會留著這一手?咱家不被滅口還好說,但咱家要是被滅了口,到時候他們那些事就都會被抖露出來,不信,你就告訴他們,讓他們試試看。”
劉若愚此時便對被外面一些權貴士族收買的一獄卒說了起來。
雖然現在不少權貴士紳的細作因為劉若愚組織的兵諫已經落到了朝廷的手里,但這不代表,劉若愚沒有,一些沒有細作落到朝廷手里的權貴士紳涉嫌在宮闈安插眼線的秘聞。
所以,劉若愚依舊是有恃無恐的威脅著一些朝臣。
這獄卒因此回說:“他們讓小的傳話說,他們是君子,劉公公您也是君子,君子與君子怎會用見不得人的手段!您放心,他們知道您是迫不得已,同情您的遭遇,所以,托小的對您多加照拂,您要是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只要是小的能辦到的,小的一定能幫您辦到。”
劉若愚道:“咱家需要筆墨紙硯。”
于是,劉若愚便因此在死牢里寫起了自己的書,而他給自己這書起的名字是《酌中志》,是以他自己的視覺寫的一本關于他在朝中所見聞的史學類筆記。
劉若愚在獄中無事,所以,寫書的時間很充裕,每天能寫很多,也就在沒多久的時間內便寫好了這本《酌中志》。
他這本《酌中志》雖然表面上只是一本史學筆記,但實際上卻是在提醒外面的朝臣們,他對他們了解的很詳細,也知道他們背地里做的丑事,要求他們必須想辦法救他,否則,這次流傳到市面上的是酌中志,以后就會成為百官密探宮闈秘事的罪狀了。
“你把這書帶出去,交給他們,咱家相信他們知道咱家的意思,咱家如果不能活,他們也別想活!”
劉若愚則在寫好《酌中志》后,將寫好的這本書遞給了這獄卒。
“大宗伯馮銓熱衷于打扮,每次入朝值班時,衣箱內都會帶著兩三雙靴子、數件鮮艷衣服,走在路上時頻頻刷靴下塵,,還會多次自顧其影,鏡子也不離身,官帽補服極其奢麗…”
馮銓看了朱延禧遞來的《酌中志》后,十分驚愕:“怎的如此詳細!他還知道我們什么,這姓劉的,怎的如此可惡?”
朱延禧也道:“誰也不知道他到底還知道什么,但誰都明白,這暗地里的意思,就是要我們想法子救他,不然,誰也不知道會突然再出現比什么《酌中志》更令細微的記錄!”
朱延希說著就看向其他文官:“諸公,這太可怕了!”
“可他犯的是謀反之罪,這怎么救!別說是我們這些不受陛下器重的大臣,就是袁、徐等備受寵信的大臣,為這劉若愚求饒,想必陛下也是不會答應的!這姓劉的,這分明不是讓我們救他,我看他,是要拉我們一起殉葬!”
季夢環激動地站了起來,將桌子重重的一拍。
馮銓則是一言不發。
而何吾騶則在這時候說道:“不過,這上面所記錄的官員可不少,不少是公卿重臣翰林清流,若大家真一起為之求情的話,或許能使陛下因不愿使朝廷為之一空,而被迫饒其性命,何況,我們若不救他,我們才會必死無疑!諸公應當明白,他記錄的這些,背后都藏著什么意思!”
“可萬一讓陛下龍顏大怒怎么辦,如今圣上的脾氣,諸公也不是不知道。”
朱延希繼續說道。
“唉,早知有今日,當初就不該…”
這時候,季夢環頗為無奈地說了一句,然后又道:“我們現在就是他劉若愚手里的棋子,只能聽他擺布,唯有希望陛下能網開一面。”
“別無他法!”
何吾騶也回道。
“劉內相被人以妖邪之術控制,得失心之瘋,故而做出謀逆之事,然天下人皆知,劉內相對陛下忠心耿耿,且人品貴重,不專權擅政,更兼文采卓越、清廉自守,乃內珰中少有,即便深陷囚牢,也無黃金行賄,只寫出一書耳!為布仁德、不屈忠良,請陛下饒其死罪!”
為了讓劉若愚知道,他們這些心里有鬼的文官在救他,這些文官都來到了大明園外伏闕進諫。
不過,劉若愚也真是難為這些文官。
因為這些文官為了洗白劉若愚也是不容易。
主要是劉若愚兵諫的事太難洗。
所以,這些文官就只得說劉若愚謀逆是因為被人施了法術,其心志被控制了,然后因此得了失心瘋,才這樣做的,這就跟后世一些變態級殺人犯會找借口說自己精神失常一樣,連帶著劉若愚在牢房里寫書,沒有送黃金,也被安了一個清廉自守的名聲。
而朱由校在得知這些理由后自然是不信的,只問著徐光啟:“外面都有哪些朝臣來替劉若愚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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