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饒命!”
“皇爺饒命!”
“皇爺饒命!”
劉若愚這次磕的比之前重很多,磕的非常實誠。
整個地磚仿佛因此地震了一樣。
咚咚直響。
地磚都因此被磕出了紅色。
他知道他現在是真的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的。
“這次能讓你劉若愚露出狐貍尾巴,皆因魏廣微在東廠安插細作而被魏忠賢設計發現所致,可見,這次,魏忠賢是有大功的。”
朱由校則在這時候突然說起這么一句來,并又道:“司禮監掌印一職一直沒有人擔任,魏忠賢,以后你便掌司禮監。”
正不停磕頭的劉若愚頓時就不磕了,而是怔在了原地。
他日思夜想的就是成為大明內廷第一人,即司禮監掌印太監。
為了成為司禮監掌印太監,他一直不敢貪墨收賄,也不敢在保證內廷安全方面有半點差池,以避免在皇帝面前表現出的能力被魏忠賢比下去。
雖說他的確借此機會控制安插在皇宮的細作,將其變成自己的人,還交結內臣,但他為了能得到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的確也算是殫精竭慮。
權力的欲望,促使他把這個位置看得特別重要,甚至已經成為他活著的意義。
以致于他無法接受自己失敗后讓魏忠賢得到這個位置,而不惜想通過逼皇帝殺掉魏忠賢的方式來阻止。
畢竟很多時候,人性就是如此,如果我得不到這個心心念念的東西,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所以,在聽到“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個官位,以及皇帝讓魏忠賢擔任時,他的心一下子就仿佛被人扎上了一刀一般。
劉若愚也就連磕頭求饒都忘記了,只如行尸走肉一般跪在原地不動。
這個打擊對他著實是很大,大到他不愿意相信這個結果。
朱由校巴巴的這么突然地提出這個,且直接表示讓魏忠賢擔任司禮監掌印太監,目的之一就是報復劉若愚剛才所表現出的自負與自私。
誰都會有脾氣的。
皇帝也不例外。
為了一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不惜用兵諫的方式來逼迫自己。
朱由校知道權力有時候可以讓人變得很瘋狂,但真當親身經歷到有人為此不惜危害他,而被背叛他時,他還是會有情緒的。
當然,朱由校也不是完全由情緒支配的人。
他突然這樣做的目的之二,就是試探魏忠賢,試探魏忠賢對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的渴望有沒有劉若愚強烈。
魏忠賢內心自然是激動的。
宦官做到這個位置,就和外朝朝臣成為首輔一樣,能讓喜歡權力的人產生無法估量的快感。
簡單點說,就和現代人玩游戲經歷一番血拼后打通關的感覺一樣。
當然,對于費盡心機熬幾十年,不敢逾越半點規矩的人來說,這個快感肯定遠勝于此。
畢竟難度真的很大。
魏忠賢此刻都已經雙唇哆嗦了起來,牙齒無論咬得再緊,仿佛都忍不住想要咧開,笑一笑,而且是放肆的笑一笑。
在眼前這個年輕皇帝面前,畢恭畢敬,做牛做馬,為的是什么,為的不就是得到這個嘛。
可魏忠賢最終還是忍住了。
理智告訴他,自己的皇爺雖然有恩必賞,但也馭下有術,往往在給一蘿卜的同時,會隨時準備一根大棒。
“自己和劉若愚暗中較量那么久,按理,以皇爺的聰明早就知道誰更優秀,卻遲遲不肯讓一人升為司禮監掌印,擺明了不是不確定誰更適合,而是不想讓誰壓誰一頭,皇爺內心最看重的還是大權不能旁移,自己如果這時候因此接過這個恩典,會讓皇爺失望的,自己得有做奴婢的覺悟,得要顯得跟劉若愚不一樣,何況,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司禮監掌印太監這個位置,自己更想要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就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嗎,那得看皇爺愿不愿意,不然,還沒提督東廠這樣的實權官職有意思。”
魏忠賢如此想后就忍住了內心的沖動,然后匍匐在地:“皇爺的恩典,按理,奴婢是不能不受的,然奴婢才疏學淺,非內書堂出身,這司禮監掌印一職又極重要,故奴婢懇請皇爺收回成命,另擇他人!”
劉若愚感到很意外,他沒想到,魏忠賢會拒絕。
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和魏忠賢不在一個水準上。
朱由校沉吟了起來。
他印象中,歷史上的魏忠賢的確從未擔任過司禮監掌印太監,而司禮監掌印太監也一直是別人,只是權力最大的是他。
很明顯,是因為太監的權力本質上還是代理皇帝的權力。
皇帝把皇權給誰代理,誰就是權力最大的,而不是看具體哪個職位。
而朱由校發現魏忠賢果然會讓自己感到意外,沒有直接接受司禮監掌印太監一職,而是選擇在正式旨意下達前拒絕。
“好個魏忠賢,一個司禮監掌印太監都沒被你看在眼里,看來你真正想當的還是九千歲吧。”
朱由校因此心道。
不過,朱由校沒有拒絕魏忠賢的推辭,點頭道:“既如此,便先暫不提此事,著王承恩、盧九德入司禮監,任秉筆太監,王承恩掌內廠,盧九德仍監近衛軍與勇衛軍。”
魏廣微也在這時候一臉驚愕地瞅了魏忠賢一眼,心道:“好家伙,原來你魏公公野心這么大,是仆小看你了!”
魏廣微現在徹底知道,自己之所以失敗,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皇上用了個厲害的太監。
而這個太監就是魏忠賢!
“自己和劉若愚都是敗給了魏忠賢,才落得了如此下場。”
魏廣微如此心想后,內心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魏忠賢則也看向了魏廣微。
他也承認魏廣微是個很有手段的人,甚至,他還慶幸自己沒有輕視這些文官,所以就最終被下獄論死的不是自己。
而魏忠賢覺得自己最終沒有像劉若愚和魏廣微一樣下場,其實也不是自己手段更高明,而是自己更清楚,任何陰謀在層次都不一樣的皇爺面前都是沒用的,玩了陰謀反而是給自己多一條罪責。
魏忠賢因此看向了袁可立。
他知道袁可立明顯是沒魏廣微有成算的,但袁可立能成為元輔、甚至得罪如此多的人、手段也不高明,卻還能屹立不倒,皆是因為自己皇爺喜歡。
“權力是真的能反噬人的!”
這是朱由校現在唯一的感受。
他知道魏廣微和劉若愚兩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個是因為想當首輔,一個是因為想當司禮監掌印太監,迫使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迷失了自我,而自以為自己做的事是天衣無縫,也自覺足夠聰明的自己,能通過各種手段實現自己的目的。
可最終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當然,本質上也是屁股沒坐對,想掌控更大的權力,為自己的利益訴求服務,而因此導致智力下降,選擇了自以為高明的手段。
“將劉若愚、魏廣微以及剛才為劉若愚求情的高起潛等內廷大珰皆下獄論死!”
但做了某件事就得承擔做了這件事以后的代價,朱由校立即下達了新的旨意,劉若愚等人被拖了下去。
劉若愚和魏廣微皆沒再求情,兩人現在都已徹底絕望。
只有高起潛這些連劉若愚都不如的人,還在大喊著:“皇爺饒命,饒命啊,奴婢們知道錯了!”
“皇爺,信王殿下等求見!”
就在這時候,王承恩走來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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