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王爺因為阻撓商稅,已被梟首!所以,別以為你們是王府的人,就可以不繳商稅!”
西廠督員曾宇等人再次來到了崇文門大街收取商稅。
此時,在晉王府開的這家賭館前,曾宇就因為這些賭館的人仗著自己有王府的背景,依舊在阻止西廠的人收新商稅。
而因此,曾宇先喊了幾句,接著就喝道:“開槍!打死這些阻撓抗稅的人!”
“王爺被梟首?”
這家賭館的人聽了曾宇的話后,正半信半疑間,西廠這邊的旗校就開了槍。
排成一排的火銃直接把密集的鉛彈射入了這些賭場打手的身上。
這些賭館的人如割倒的麥茬一樣倒在房間里,一個個動彈不得。
賭館的掌柜歸起植見此情景當即忙喊道:“快,快叫賬房來,把賬簿奉上啊!”
然后,這歸掌柜就二話不說,一撩袍服,直接就跪在賭館大堂中央,對著屋外被籠罩在白煙里的收稅人員喊道:“小的是晉王府承奉官也是這家賭館的掌柜歸起植,特恭候在此,向諸位官爺繳納商稅,還請諸位官員稍待,小的已讓人去叫賬房,去取賬簿來!”
“早知道這么配合,又何必讓你們賭館的這些打手來送命!平白影響你們賭館的生意多不好,我們只等你半刻鐘,半刻鐘不到,就抄店!”
曾宇這時候回說。
而沒多久,賬房就捧著賬簿來了。
西廠的文督員便開始按照賬簿上的利潤記錄,核定了這家賭館眼下需要繳納的商稅。
最后,西廠順利的在這家賭館收走了商稅。
聚集在外面看情況的商賈們看見親王的產業都不得不繳稅后,也都在接下來老實地交了商稅。
而在數日的內閣。
王三善則因此向袁可立說道:“元輔,崇文門外大街的店鋪眼下都已按照新商稅的稅率,繳納了商稅,除去一百兩利潤規模以下的產業因免稅而沒有征稅外,眼下征收的崇文門外大街商稅總進項已是以往的三倍,照此估算下去,若新商稅真能在全國推行成功,所產生的歲入將真的遠超以往田賦,即便以后因免天下徭役,朝廷需要花更多的錢糧去雇傭百姓營建各類工程,也能比現在多個一兩倍的歲入。”
袁可立則笑道:“這還只是個開始,商鋪是在不斷增加的,江南一帶,已處處皆是商業市鎮,而且每年都在增加新的市鎮,許多鄉村小場,轉眼數年便成為大鎮,所以將來朝廷商稅之收入是不可估量的!”
“話雖如此說,但元輔可曾想過,這商鋪是在不斷增加,那到時候反感元輔的人是不是也在增加?”
魏廣微這時候笑問道。
“那就讓他們反感去!元輔是為陛下之輔臣,而非是天下商賈之輔臣!何必管天下商賈!”
畢自嚴這時候直接懟了魏廣微一句。
自從袁可立對他說,方從哲留給袁可立的那句王陽明名言:“此心光明,亦復何言”后,他的改革意志也堅定了不少。
然后,畢自嚴又質問著魏廣微:“魏公的意思是說,商稅不該改嗎?!”
魏廣微將手中的一筆的往桌上重重一放,忙否認道:“仆沒有此意,畢公想必有所誤會。”
“不,魏公你有此意!”
“若魏公真覺得商稅不該推行,在御前議此事時,魏公就該提出來,而不是在這里冷嘲熱諷!”
畢自嚴直接回駁道。
“畢公這話,仆不明白,仆冷嘲熱諷了什么?”
魏廣微尷尬地笑問道。
“好啦!兩位不要再爭了!”
韓爌這時候制止了二人的紛爭,然后對袁可立言道:“禮卿,眼下因這商稅改革的事,不少御史言官上疏彈劾你殘害宗室、擅權亂政,你是元輔,以你之見,當如何票擬之,按照慣例,你也是要上奏自辯的。”
“自辯自然是要自辯的,票擬時也還是要略微申飭一下,最多罰沒半年或一年俸祿,做給天下人看,想必陛下那里自是會準的。”
徐光啟這時候從大明園回了內閣,且走了進來,提議道。
韓爌則因此忙起身問:“子先來啦!陛下眼下龍體如何,何時會召見我等?”
徐光啟回道:“陛下龍體依舊康健,不過,還未提召見諸公的事,仆也問了,陛下言,眼下大明眾正盈朝,有眾卿輔政,他自當垂拱無為,多些時間讀書養性,至于召見之事,到需要見時只會傳召。”
韓爌聽后沒有說話,心里倒是驚訝,陛下素來是凡事必當過問,每日必常召見閣臣議事的,怎么現在突然又提說要垂拱無為?
想了一會兒后,韓爌覺得自己不能被陛下表面上的話給忽悠住了,君王的話,真信的話就輸了,也就心道:“陛下不是一個愿意放權的人,他現在這樣做,只怕是假象,是故意迷惑自己這些大臣,在背地里籌劃什么,自己可不能再像陛下即位之初一樣冒失,還是謹慎起見為好。”
于是,韓爌便只笑著回道:“是!”
魏廣微則因此在暗自在心里盤算道:“到底是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從哲在世時教的他,竟如此奸滑!表面上看,是突然要垂拱而治的意思,明明是等袁可立這些瘋子一樣的家伙把天下商賈之財搜刮上來后再出面,然后用袁可立的首級謝天下人,這樣既得了商稅的利,又不用自己背這名聲,天下會算計的君王都一路貨色,既想搜刮了天下勢族的錢財,又不想讓天下勢族恨他!自然也就喜歡給他辦事還愿意替他挨罵的人!自己如果想在將來更進一步的話,也得如此,可憑什么好處皆歸于君王,我魏顯伯就不信,做首輔的都得是這路子!”
“那就請韓公在票擬上如此做吧,申飭也好,罰俸也好都行,但新商稅是不能停的。”
袁可立回道。
“以仆看,眼下得注意天下物議,元輔之前的作為雖然鐵腕,收效甚好,但也的確會令天下人更加憤怒,畢竟這次被殺的還有許多宗室子弟,就算陛下能體諒袁公之苦心,不予追究,但其他皇室貴胄不一定能體諒,上奏彈劾倒是不算什么,就怕這些人私下鼓動、顛倒黑白、捏造謊言,以至于本就因商稅而不滿而鬧事者越來越多,如此,內亂必然加劇!”
徐光啟說道。
“仆也是這個意思,可元輔似乎已有成算,畢公更是言魏某是在冷嘲熱諷!”
魏廣微回道。
畢自嚴則見此則道:“魏公是言,商稅歲入越來越多,反感元輔的人越來越多,而不是徐公如今所言之意,徐公說的是天下物議若不加以注意,恐使鬧事者越來越多,魏公言里言外大有對新商稅不滿之意,而徐公言里言外是在為新商稅推行之順利謀劃,魏公明面是在為元輔考慮,實則暗藏看戲之意,不是冷嘲熱諷是什么,魏公真若覺得新商稅不可推行!就該直接上疏陛下,大談其弊端,何必在此惺惺作態!作偽君子狀!”
“仆!”
魏廣微張口欲辯,一時不知該怎么辯。
畢自嚴則掛著一臉冷笑,看著魏廣微,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如何懟他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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