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昊氏的龍山雙姬!”
九滅低呼。
規矩所在,太昊氏亦不能違背,巫女平時在圣山外修煉,天地大祭時才會派人護送,前往圣山。
龍山的名氣雖不及登葆山,但在上古傳說中亦有記載,號稱日月所入之地。傳說中的'日月所入'不只有龍山,豐沮玉門是其中名氣最大的一處,如今威名更是遠勝龍山,但龍山也是不折不扣的寶地。
能占據這種地方,龍山雙姬赫赫有名,兩位皆是煉虛后期強者,平時隱居龍山,深居簡出,沒想到這次竟然一起出山,那名少女顯然就是太昊氏的當代巫女了。
太昊氏是每次司巫之爭最強力的競爭者,九滅臉上露出警惕之色,雖對秦桑充滿信心,但太昊氏的龍山雙姬也絕非浪得虛名。
九滅以為秦桑也認出了龍山雙姬,心生忌憚才面露異色,絕想不到是因為那名巫女。
他下意識側目看向風貍氏,對方果然也對太昊氏極為戒懼。
風貍氏帶隊的是一個白衣青年,感應到九滅的視線,和九滅對視一眼,兩人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含意,彼此之間的敵意消減了許多,隱隱有聯手共抗太昊之勢。
“流螢竟成了太昊氏的巫女!”
秦桑進入巫族地界這么久,一直沒有鬼母和流螢的消息,還在發愁怎么找她們,沒想到就在這里撞見了。
“鬼母難道是太昊氏的老祖?”秦桑暗想。
這時龍山雙姬帶著流螢飛到近前,燼流螢也看見了秦桑,怔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顯然已經認出他來,旋即卻不動聲色,將 視線從秦桑臉上移開。
她的神態變化很隱晦,其他人的目光都被龍山雙姬吸引,沒有注意到她,卻被秦桑看在眼里,立刻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按納不動,沒有上前相認。
這時龍山雙姬淡淡掃了眼兩撥人,氣勢毫無收斂的跡象,不知她們使了什么法術,眾人頓覺一股強大的無形威壓,以巨山壓頂之勢向他們橫壓而來!
奢霜等女皆花容失色,心跳如雷鼓,全身顫栗。
風貍氏領頭的白衣青年面色微變,手中的折扇猛然展開,扇面暴起一團白光,在半空化作一副山水圖景,白霧朦朧,山影綽綽,憑空浮現出一條百丈山脈,橫欄在風貍氏眾修前方。
不料,被那股威壓一撞,仍是霧氣激蕩,山根搖動,沖擊隔空傳來,白衣青年身形一顫,其余眾修都被逼退數十丈才勉強站穩,相顧駭然。
秦桑冷哼一聲,頭頂驀地顯化出金玉兩色的靈光,靈光好似華蓋,又如一團兩色玄云,氣機緊密相連,實為一體,正是困天金鎖和囚地神環兩件靈寶的威能所化。
只聽'轟'的一聲,聲勢比另一邊還浩大三分。
兩色靈光應聲震動,旋即靈光前的虛空之中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波紋,一道道波紋受到某種反沖之力,被彈射而回,立時引發天象巨變。
狂風更急,飛沙走石,向著龍山雙姬席卷而去。
而那股無形威壓的沖擊被秦桑牢牢擋住,奢霜等人都只是虛驚一場,沒有任何人被逼退,和風貍氏形成鮮明的對比。
“咦?”
龍山雙姬詫異地望過來。
她們乃是同胞姐妹,一名咼月,一名咼星,自幼心意相通,修行之后便從未分離,方才雖沒有全力出手,也絕非尋常修士能夠抵御的。
燼流螢怔怔看著秦桑,他們分開時,秦桑只有元嬰修為,且被困在小千世界,如今竟能和龍山雙姬抗衡,這種修煉速度未免太驚人了!
“兩位長老,巫祝大人還在圣山等我們,”燼流螢收回視線,眼目低垂,輕聲對龍山雙姬道。
龍山雙姬對視一眼,心知燼流螢應是也看出來東羊氏那人實力不凡,給她們找個臺階下,暗贊此女果然聰慧,難怪巫祝對她這般重視。
她們動手的心思確實也淡了。
無論單獨遇到哪一方,她們都不介意出手,幫氏族清除掉一個對手。
面前的兩撥人都有高手坐鎮,尤其東羊氏那個人,令她們感受到強烈的威脅,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她們還要分出一人照看燼流螢。
“我們走!”
咼月深深看了秦桑一眼,三女身邊頓時云蒸霞蔚,身化虹光,揚長而去。
九滅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慶幸道:“幸好不是單獨遇到她們。”
他終于體會到,東羊氏比起這些頂尖氏族,差距有多大,幸好各大氏族不能直接插手司巫之爭,否則東羊氏毫無勝算。
不過…
九滅想到太昊氏那名巫女竟能得到龍山雙姬護送,又暗暗擔憂起來。回想起此女雖非絕美姿容,和氣度雍容的龍山雙姬站在一起,竟也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英氣,絕非常人。
不由暗道可惜,風貍氏若有一位和秦桑媲美的高手,或許能將那名太昊氏巫女留下來。
但轉念一想,又是一陣氣餒,他們和秦桑的盟約,只求秦桑將奢霜安全送達,并未要求秦桑出手對付別的氏族,秦桑不可能為了他們得罪太昊氏。
龍山雙姬離去,又恢復東羊氏和風貍氏對峙的局面,但被這一攪和,雙方都顯得意興闌珊。白衣青年見識了秦桑的實力,不敢主動尋釁,護著族人緩緩后退,主動遠離。
九滅看向秦桑,見他沉思不語,沒有追擊風貍氏的意思,低聲道:“秦長老,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里,免得她們糾集幫手,卷土重來…”
秦桑'唔'了一聲,點點頭,率領眾人遠遁。
最后看了眼流螢等人離去的方向,秦桑心中喃喃:“玄丹山…”
方才雙方短暫交手,流螢趁亂送來一道傳音,內容只有三個字——玄丹山。
秦桑猜出流螢應是相約在玄丹山會面,但她為何成為太昊氏巫女,又為何如此小心?是畏懼龍山雙姬,還是在太昊氏謀劃什么,不能和他相認?
流螢的變化非常大,分別之前,她一直在沉睡,其實只是一個剛剛離開山村的柔弱少女,如今不知經歷了怎樣的磨礪,氣質和之前截然不同。
乍然重逢,流螢不僅能夠壓制住情緒,還能精準抓住傳音的時機,足見她的修為和心性都今非昔比。
現在的她,已經不需要別人再去擔心了。
秦桑欣慰之余,卻又感到一絲隱憂,只有等到了玄丹山當面問清楚。
風波過后,眾人繼續趕路,不料沒過多久,又被人攔住去路。
那人突然從下方的山林中飛出來,視線落到秦桑身上,滿臉喜色,忙躬身行禮,“敢問可是東羊氏秦長老?”
“你是何人?”
九滅厲聲質問,看了山林一眼,此人似乎專門在這里等他們,難道有人盯上了東羊氏?
“在下奉虞云逸虞長老之命,特地在此等候秦長老,”那人不卑不亢道,“虞長老說,承蒙秦長老相助,救少主于危難之中,上次多有怠慢,欲趁此天地大祭的機會向秦長老當面道謝。虞長老就在附近,諸位可否稍等片刻?”
“天愚氏的虞云逸?”
九滅狐疑,他知道秦桑和天愚氏交鋒過,可什么時候救了他們的少主?
“哦?虞靈姑娘已經脫離險境了?既然虞道友就在附近,我們等等便是,”秦桑頷首道。
九滅等人都滿心疑惑,秦桑卻沒有解釋的打算,也沒有必要。
原地等了一會兒,便見數道遁光從天邊疾馳而來,當先之人正是虞云逸。
“哈哈…”
人未至,朗笑聲傳遍四野,“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等到了秦長老。”
天愚氏眾修飛至近前,紛紛沖秦桑行禮,甚為恭敬。
“虞姑娘無事便好,秦某只是舉手之勞,不敢居功…”
秦桑和虞云逸好似打啞謎一般,一唱一和,急的九滅等人抓耳撓腮。
不過九滅并不擔心秦桑背叛東羊氏,轉投天愚氏,因為他是人族修士,這是致命的弱點。一旦東羊氏將這個秘密泄漏出去,秦桑立刻就會淪為眾矢之的。
一陣寒暄過后,虞云逸似乎這才注意到東羊氏眾修,道:“這兩位便是東羊氏的巫女?秦長老若不介意,不妨與我等同行,互相照應。”
眾人都明白,天愚氏何須他們照應,分明是主動照顧東羊氏。
跟著天愚氏,定能將奢霜兩女安然送達!
九滅驚喜之余,又有些擔憂,東羊氏和天愚氏走的太近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秦桑看出他的擔心,便提議讓奢霜和奢雪偽裝成天愚氏修士,其他人伺機而動,最后在圣山會合,九滅思索片刻,答應下來,他自己也和秦桑一起,換上天愚氏的裝束,瞞天過海。
虞云逸含笑看著他們商量,并無異議。
和天愚氏一起,接下來果然極為順利!
人的名樹的影,別的氏族看到天愚氏和虞云逸,都主動退避三舍,根本不敢上來找他們的麻煩。
圣山在望。
秦桑駐足,眺望遠處的山影,意外道:“那座山就是圣山?”
只見大地之上座座奇峰突起,其中一座高聳險絕,但和想象中的圣山仍存在很大差距。
“秦長老初次來此?”虞云逸指點了幾下,“既為圣山,豈能被輕易目見!這些只能算是圣山的伴山,負責守護圣山的太昊氏高手便駐守在那里,我們接下來也要在此等待天地大祭。只有天地大祭開始,啟壇告神,圣山虛影方會在云端顯現。”
秦桑命天目蝶催動天目神通,竟也看不到圣山,只有無邊無際的蒼茫云海,不知綿延幾千幾萬里,浩瀚深邃,神秘非常。
轉眼已至近前,眾人按下遁光。
虞云逸拱手道:“天地大祭之前,還有許多事要提前準備。在下便不打擾諸位了,來日再去府上拜訪秦長老。”
這一路,他本想招攬秦桑,由于九滅跟著,許多話不方便開口。
秦桑自無不可,雙方分別,飛向不同的山峰。
各個氏族在這里都有固定的駐地,有族中高手常年駐守此地,一旦巫族出了什么大事,立刻就能召集各大氏族商議,最高絕的那座山峰自然是屬于太昊氏。
東羊氏的駐地甚是清雅,駐守此地的是東羊氏的一名長老,見兩名巫女都安然抵達,大喜過望,忙著為他們接風洗塵。
是夜。
九滅和那位長老聯袂來訪,獻上三株成熟的雷殛月蘭。
長老道:“我已將秦長老的意思告訴雷殛月蘭的主人,但對方尚未答復,一旦有了回復,立刻轉達秦長老。”
九滅也道,“臨行前巫祝大人手書了一封拜帖,明日我便持帖去太昊氏拜訪,定會為秦長老取來所有和蒿伯氏有關的典籍。”
秦桑點了點頭。
既已知道流螢的下落,他的目的也就達成了,蒿伯氏已經不重要了,不過戲還得繼續演下去,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玄丹山在什么地方。
剛送走九滅二人,又有一個不速之客來訪。
秦桑打開房門,放奢雪進來,不料奢雪掩上房門,解開腰束,霎時衣裙滑落,內部竟不著片縷,雪白粉嫩的胴體暴露在秦桑面前。
奢雪雙腮泛起淡淡的紅暈,卻坦然和秦桑對視。
秦桑只是冷眼看著。
“妾身愿將自己獻給秦長老,望秦長老憐惜,”奢雪顫聲道。
“巫女必須保留處子之身,你不想成為司巫?”秦桑好奇道。
“這個規矩只用來約束當代巫女,百年之后便無須遵守,”奢雪深吸一口氣,一臉決然,“世人以為巫女高潔,孰不知,每代巫女除非能夠在百年內突破煉虛,掙脫命運的桎梏。一旦離開這個位置,便如跌落凡塵的仙女,成為那些大人物們爭搶的玩物。”
秦桑'哦'了一聲,甩了甩手,“老夫對女色沒興趣,穿上衣服出去,下不為例。”
奢雪嬌軀一顫,臉色蒼白,默默穿上衣裙,退出房間。
秦桑輕嘆一聲,便將這個插曲拋在腦后。
翌日,秦桑離開駐地,不費吹灰之力便查到玄丹山,原來是太昊氏領地里的一處禁地,雖無法和十大禁地相提并論,也非常危險,人跡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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