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逆殺陣。
聽起來和九天銀河有關,自然也是運用星辰之力。
和當年請星瓊真人施展的北宮南斗存煉符不同,以殺伐之陣引星元灌體,無疑會存在一定的危險。可如果沒有其他辦法,迫不得已,秦桑只能行險一試。
秦桑耐心聽對方描述天河逆殺陣的特性。
對方沒有掩飾對《生死逆輪》的渴望,在這種場合,都精明得很,不必多此一舉。
孤云叟旁聽,愈發肯定,此人就是萬羅道的甄老魔。
「這老魔居萬羅島,雖是魔修,和魔道若即若離。據說萬羅島功法《泓渴經》怪異且邪性,脾氣喜怒無常,其他魔頭也不情愿和他打交道。」
《生死逆輪》于秦桑無用,能夠換到天河逆殺陣,秦桑當然愿意,但甄老魔的條件令人皺眉。
見不到天河逆殺陣,豈能將《生死逆輪》交給他。
若是霽天宗這等名門大派,還有一定的信譽,這些魔頭乖張跋扈,實在無法信任。
交易會還在進行,一道道神識接踵而至,此時不便詳談,秦桑便道:「道友在哪一峰落腳,交易會后,在下親自前去拜訪。」
甄老魔沉默片刻,道:「褐峰。」
孤云叟知道此峰,道:「褐峰位于城中最北,這老魔果然孤僻。」
應付完甄老魔,秦桑和其他人接觸,談條件。
雙方都有意向,又皆是果決之輩,往往幾個會合便能敲定。秦桑最后賣出兩件靈寶,并未換取其他靈寶,交換來的都是頂級靈材。
靈寶貴精而不在多,秦桑更想祭煉提升自己的。
之后輪到孤云叟。
臨近清晨時分,交易會到達尾聲。
借孤云叟的吉言,秦桑收獲果然極豐,對提升明山鎧等寶物更有信心了。
「交易會結束,諸位道友請回吧。」
主家最后只說了這一句,便再無聲息,霧氣中的光團依次熄滅,黑暗重新籠罩這片空間。
片刻后,秦桑只覺身體一輕,視野內重現亮光,被花燈‘吐"了出來。
花嬰對他們做了個鬼臉,爬回花心,花苞合攏。
剎那間,秦桑便感知不到花嬰的存在,徹底消失了。
四下張望,他們處在某山山腳的一條藤橋上,周圍環境大變,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座山了。
不知不覺,竟被挪移到另一個地方。
能輕易將這些煉虛修士挪移,和他們未做對抗有關,但也能證明主家對城中強大的掌控能力。
怪不得歷次交易會,始終無人敢造次。
秦桑暗暗感嘆,對孤云叟道:「勞駕道友,陪我去一趟褐峰。」
「老夫也想看看甄老魔搞什么名堂,既然知道冥鶻老祖是被道長斬殺,這魔頭想必不敢算計道長。」
孤云叟完全是看好戲的心態,反倒期待甄老魔有什么陰謀詭計,探出秦桑更多底細。
在孤云叟眼里,秦桑儼然深不可測,交易會上出現的靈寶表明,至少有兩個煉虛修士折在他手上了。
二人認準方向,向褐峰行去。
秦桑也在考慮甄老魔會不會有不軌之心,不過并不擔心,一來自己實力大增,二來他不缺幫手。
一座小洞天,足以將孤云叟、禹宗主和自己綁定在同一艘船上。
不多時,他們來到城北邊緣,看到一座山。
此山上花燈稀少,較為陰暗,尚未進山,便能感知到一座寶苑中散發的隱晦波動。
「是甄老魔。」
孤云叟傳音道。
等兩人行至寶苑 前,幽暗的寶苑之中明光大放,寶苑之門自行打開,一名身著白袍的中年人迎出來。
此人國字臉,面白無須,只看外表,很難將他和魔道巨擘聯系到一起。
只有在仔細觀察他的眼睛時,才能發現一抹深沉的冷意。
此人正是甄老魔。
甄老魔目光在秦桑臉上轉了轉,毫不客氣對孤云叟道:「我就知道,就憑你這個老東西,肯定殺不了老僵尸!」
云都天和落魂淵斗了這么久,能將冥鶻老祖除掉,不會等到現在。
說著,對秦桑微微拱手,「這位就是清風道長吧?久仰!久仰!」
「老魔你也聽過道長的法號,也不是無人理睬嘛,」孤云叟針鋒相對。
甄老魔哼了一聲,「滿城都在議論你帶來一位神秘人物,甄某知道又有什么稀奇?」
進入寶苑,分賓主落座,直奔主題。
「天河逆殺陣現在何處?貧道總要親眼看到才能放心,否則怎知道友是不是在詐我?」秦桑直言不諱。
甄老魔皺了皺眉,「不瞞道長,欲得此陣,還須費一番周折,甄某也料不到道長會提出這種要求,來之前沒有絲毫準備。道長先將那門秘術給我,成功的幾率能增加三成。甄某可以用別的東西做抵押,以安道長之心。」
聞聽此言,秦桑和孤云叟交換了一個眼神,暗道奇怪。
本以為天河逆殺陣掌控在別人手中,甄老魔需要找靈陣的主人交易,聽甄老魔的語氣,又不太像。
沉吟片刻,秦桑道:「看來,甄道友不想透露此陣的來歷?」
甄老魔點頭,道了聲是。
「既然如此,老魔你便自己去取吧,道長要的是天河逆殺陣,對別的寶物沒有興趣。」
孤云叟突然插話,毫不客氣,「霽天持續半年,還不夠你走一趟?」
「你…」
甄老魔面露薄怒。
霽天關乎以后的局勢,對一個門派至關重要,他這個煉虛老祖如果不在,將損失許多利益。
孤云叟唱白臉。
秦桑述說自己的難處,「甄道友定然明白,錯過霽天,很難將大家聚到一起。貧道務必要抓住這次機會,不能將希望寄于道友一人。」
「不錯,倘若后面的交易會也沒有結果,老夫便向霽天宗的羿長老引薦道長,霽天宗說不定便有珍藏,只不過代價高一些罷了。到那時…」
孤云叟冷笑,「老魔你可要想清楚了,霽天宗雖不歧視魔修,會坐視一門頂級秘術落到魔道手里嗎?」
孤云叟和秦桑配合默契,聲如連珠。
‘啪!"
甄老魔拍案而起,來回踱了幾步,似在權衡什么,片刻后做出決定,「甄某那幾個 不成器的弟子,就先托付給道長了!」
萬羅島孤懸在外,他并無深交之人,交給秦桑反而更放心。
「但甄某有一個條件,老僵尸那盞湮魂燈,道長不能給別人,此事過后,甄某會用其他寶物交換。」
秦桑暗道天河逆殺陣應當不假,心下稍定,笑道:「只要甄道友能帶回此陣,除了湮魂燈,冥鶻老祖還有幾件靈寶,甄道友有沒有興趣?」
「老夫和老僵尸的道不相同,也就湮魂燈有點兒用處,別的和廢鐵無異,」甄老魔不屑道。
「甄某這便動身,后會有期!」
甄老魔異常果斷,拱手便走。
寶苑外。
秦桑和孤云叟目送甄老魔離去。
「沒想到甄老魔寧可不參加,也不愿透露天河逆殺陣的來歷。老夫本想著,
甄老魔膽敢心懷不軌,便助道長將他一并滅殺,給修仙界除掉一大禍患,」孤云叟惋惜道。
秦桑現在只盼甄老魔順利拿到天河逆殺陣,活著回來,別再有什么波折,沒有附和孤云叟,回頭看向寶苑。
門口正站著一個赤發青年,收起一身狂傲,神色恭敬,是甄老魔的親傳弟子。
「貧道既然答應甄老魔,后面便留在褐峰吧。」
「也好,」孤云叟點頭道,「甄老魔獨來獨往,外無援引,本身不敢奢求太多,只需保住原本的利益,防備其他人來咬一口。道長坐鎮褐峰,旁人便有顧忌,不會主動招惹,費不了多少心思。」
秦桑叫甄老魔的弟子過來,命他去鼓晴峰,將太乙和玉朗帶來。
孤云叟接著道:「昨日見到樾上師的大弟子了,樾上師正在籌備一爐靈丹,需兩月成丹。成丹之后,便親自前來,與道長一敘。」
「好!」
秦桑心情大好。
星元灌體和碧元霜華神液都有眉目,不虛此行!
送走孤云叟,秦桑便占據了甄老魔的寶苑。
等太乙和玉朗過來,命他們換上萬羅島的法袍,偽裝成萬羅島弟子,參加霽天。
一來霽天上的賞賜頗為豐厚。
二來讓他們長長見識,歷練一番,等青羊觀成長起來,也要加入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光便已大亮,霽天開幕!
卯時剛到,洪鐘大呂震動群山,無數修士走出洞府,眺望洞府。
只見天邊青光暈開,云霞璀璨。
霞光深處,云霧繚繞,仙山隱現,神秘異常。
伴隨著陣陣鐘聲,云霞生出波瀾,一隊隊修士飛出來,有的舉旗、有的執幡,組成浩大的儀仗。
與此同時,諸峰上的藤橋一齊顫抖起來,紛紛斷裂。
‘刷!刷!刷!"
緊閉纏繞的藤蔓脫離彼此,如長鞭在虛空甩動,恰似群蛇狂舞。
破空聲刺耳,藤蔓齊射天際,形成一條條天梯。
天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對對兒妙女仙童,手持凈瓶,播撒甘霖。
水霧凝而不散,在日光下形成清澈澄明的仙臺,折射虹彩,種種美麗景色,令人目不暇接。
仙臺鑄就。
眾修互相招呼著登臺。
仙童引路,秦桑帶著萬羅島弟子,在萬羅島的席位坐下,引來陣陣好奇的目光。
接下來儀式極盡奢華,將霽天宗的強大和氣派展現的淋漓盡致。
秦桑看了一會兒便失去興趣,沉心內守,思索著別的事情。
在交易會上得到新的靈材,提升明山鎧的計劃也要隨之更改。
這半年,他要好好琢磨,以及向其他器道宗師討教煉器之道。
「云都天的飛行法器是從永固山買的,永固山當有器道宗師…」
秦桑瞥向仙臺某處,思索著請孤云叟為自己引薦。
不知不覺,儀式已經結束,一位霽天宗長老宣布開始。
「煉虛中期。」
秦桑雙眼微瞇,感知到霽天宗長老的氣息,判斷出此人的修為。
又看向霽天宗的席位。
此次霽天宗只出動四位長老,倒有三位在煉虛初期。
開始,首先便讓霽天宗及各派精英弟子下場,斗法助興。
太乙和玉朗混在萬羅島修士間。
除了他們下場的時候,秦桑基本都在揣摩明山鎧。
黃昏時分,第一天結束,下一場在三天后。
桑將太乙和玉朗叫過來,指出他們在斗法時的不足,便讓他們自己去領悟。
兩個月時間很快過去,秦桑沒有等到甄老魔,但等來了樾上師。
這一天沒有,午時剛過,樾上師親自登門拜訪。
秦桑正在寶苑入定,匆匆出門迎接,見一女子站在門前。
他之前沒問樾上師的性別,原來是一名女修。
「清風道長。」
樾上師輕點螓首。
「貧道見過樾上師,有請!」
秦桑暗中打量樾上師,此人樣貌并非絕艷,但氣質溫潤,舉手投足使人如沐春風。
看到樾上師,秦桑不由想起顧大師。
顧大師、靈虛大師,都是他在符箓界結交的丹道宗師,雖有特殊原因,但他們對秦桑的幫助毋庸置疑。
道庭回歸大千,無六天故氣侵擾,不再受都功印限制,道庭修士的修為定能整體躍升一個臺階。
不知他們能否突破煉虛。
不知不覺,自己飛升大千世界都快五百多年了。
在大千世界,人族化神修士,除特別擅長養生之人,平均壽元在三千歲上下,當然跨度幾百年也是有的。
也不知此生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秦桑暗嘆,每當想起這些事,總會勾起那些刻意封存的記憶。
道庭故人尚且如此,風暴界的故人又當如何?
想到這里,秦桑情緒有些低沉,但沒有表露出來,神色如常,將樾上師迎進寶苑,奉上早已準備好的靈茶甘雪。
樾上師本無心品茶,飲下一口,不由道了聲好。
秦桑寒暄幾句,心情欠佳的他不愿多繞彎子,便主動問道:「孤云叟道友說,樾上師在找碧元霜華神液,這張丹方的真正主人?」
「不錯!」
樾上師放下茶盞,鄭重道,「無論如何,我都會為道長煉制碧元霜華神液,分文不取!
只想冒昧問道長一句,丹方來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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