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院士蹭地站了起來,臉都赤紅了:“沒有作弊?沒有任何輔助措施?就憑身體反應能抓住那些稿紙?可以通過訓練達成?”
嚴晶心點頭:“不是電影特效,就是正常的身體反應,不是人人都行,絕對不是孤例,我想會有許多人可以做到這點。”
整個會場轟的一下炸開了,能不炸嗎,這個學術成果已經超出了絕大多數人的預料,因為嚴晶心告訴他們,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就能練會電影特效一樣的身體反應。
這個成果絕對是爆炸性的,不僅僅在生物學領域,它等于揭示了有現成的量子模型,只需要研究它就能揭開量子效應的面紗。
因為這樣的實驗素材太難得了,平時在實驗室里可不容易構建,現在忽然間知道大部分人身上都有,天啊,量子技術的應用很快就會打著滾向上發展。
科大物理學院的陳院長也站了起來,他沒有維持會場的秩序,而是扯開了喉嚨大喊:“誰是魏溯難,讓他到會場來!”
不知道還以為魏溯難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大事呢,沒看陳院長已經臉紅脖子粗了嗎?讓一位院士如此失態,魏溯難一定欠了郭院長很多錢。
虧大了的魏溯難眼下正屁顛屁顛地跟著小姐姐蕭擬紫走在科大的林蔭大道上,學費已經交過了,接下來得去找宿舍。
一陣風吹來,魏溯難沒來由打了個冷顫,初秋還熱得不像話,怎么會覺得后背發涼呢?
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看著前面學姐的身影,魏溯難加快了腳步,心里也安定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魏溯難跟著蕭擬紫總覺得心里很平靜很舒適,好像有一種跟在親人身后的感覺。
木頭人魏溯難沒有抓住蕭擬紫很像他老媽這個細節,他以為是蕭擬紫臉上親和的笑容讓他感覺和煦。
不愧是學姐,比自己成熟,懂得照顧人,雜七雜八的瑣事娓娓道來,那聲音也很穩,不快不慢的,將魏溯難安排得明明白白。
走了一圈下來,魏溯難對大學生活的陌生感完全消除了,一點也不覺得緊張,好像只是換了個地點吃飯睡覺,跟往日相差不大。
潘院士就覺得這次的學術交流會跟自己的想像相差太大了,驚雷貫耳也就罷了,這雷還是接茬來的。
難不成今天就是量子技術研究所的度劫日,撐過這一場雷劫,研究所就會迎來新生晉級世界頂層?
好在潘院士及時地反應了過來,附在陳院長耳邊:“小陳,魏溯難是今年的新生,還沒入學。”
他說錯了,準確來說魏溯難已經跳進了他和陳院長的手掌心,只不過他們還不知道罷了。
這句話差一點就要了陳院長的小命,這個世界怎么啦,天降甘霖奇跡叢生了嗎?交大來了個小姑娘在講壇上放雷,科大自己也有這么個怪胎奇才?可為什么他不知道呢?
陳院長感覺到了世界滿滿的惡意,他以一種迷茫的眼神看向潘院士:“您怎么知道,好像只有我不知道。”
要是潘院士不講出個三六九來,陳院長打算辭職不干了,太傷自尊。
潘院士的神經反應也是神級的:“啊,是我學生的小子,今年剛考上來,我也是接到了他的電話聽了一耳朵,最近比較忙,差一點忘了。”
就這?還差一點忘了?什么時候科大那么富裕,帶著如此驚人的課題的學生都能給忘了,陳院長忽然覺得自己跟不上趟了。
“還有更重要的課題?最近的院內學術討論會沒聽您提過呀!”
潘院士只能眨巴眼:“那倒沒有,我不知道這個課題。”
陳院長急了:“不是…您這心也太大了吧,量子計算機您就那么上心,這個課題它也不差呀!”
潘院長覺得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怎么能知道自己的學生給自己放衛星呢,要說放衛星他們也放了,可魏嘉新私自放一顆衛星他就沒有一丁點思想準備。
“我也只是知道孩子基礎很好,我不知道他能做課題啊,這么說吧,在小嚴提到小魏前,我對他們的研究一無所知,要知道我還在這里坐著?”
說著潘院長看向一旁得意洋洋的顧小老太,氣也不是不氣又不舒坦,今天被交大繞過了防線偷了營,這個悶虧自己只能咽下了。
他轉念跟陳院長商量:“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有一場,要不今天就到這,把課題放到明天討論,我也好準備準備,我真是一點資料都沒有。”
潘院士的提議是個很好的辦法,陳院長從善如流,上了講臺去宣布交流論壇暫停,大家休息一晚,明天繼續開懟。
顧奶奶無所謂,她搶了先手占了實地,不管怎么樣科大與這個課題相關的研究都得算交大一份,跨學科嘛,相關項由交大引領提出,那就一定是共同成果。
須見好就收,這一次上門“問劍”交大撈足了實利,她老人家都想捂嘴偷笑。
于是顧奶奶朝嚴晶心招了招手,得讓徒弟在幾頭大犇跟前亮亮相,再順手將嚴晶心牽著掛著的事給解決掉,一箭雙雕。
想要課題嗎?你們那邊的那個小子我徒弟蓋章了,幫我看好嘍,誰弄丟誰背鍋!
會議室里的其它小犇小助理小跟班小看客都意猶未盡地退場了,嚴晶心跟著顧奶奶湊到了潘院士和陳院長面前。
可還沒等他們寒喧,工程和應用物理系的王主任也湊了過來,還特直接地朝顧奶奶拋橄欖枝。
“顧老,我是科大工程和應用物理系的小王,您和小嚴的課題特別適合我們系,我們的等離子物理專業和醫學物理專業又跟這個課題對口,我們學術科研的力量也是很強,請您考慮一下我們。”
好嘛,香餑餑,是人都想啃一口。
潘院士又不能指責王主任,因為他說的有道理,于公于私科大要跟交大合作工程系也是優選。
可八字還沒一撇就上手搶也太著急了,此外量子技術研究所是一個獨立的研究所,雖然跟物理學院有很大的關聯,但它又是一個中科院直管的單位。
嚴晶心的課題潘院士管不著,可涉及魏溯難的那部分就應該在量子技術研究所的范圍里邊。
還好潘院士反應快,他想起來了,便朝陳院長解釋:“小魏報的是物理系,你看…”
顧奶奶也精靈,一下子阻斷了口子:“這事不該問難難嗎?正好,心心說要去看看難難到了沒有,我們去一下難難的宿舍吧。”
還是導師疼自己啊,嚴晶心眉眼笑彎了,頭上馬尾巴晃呀晃的,就想著趕緊抬腳起程了。
顧奶奶又給潘院士他們出了個難題,要不要這樣啊,不就搶了你一個學生嘛,都快把科大給占領了,當家一樣。
不過顧奶奶遠來是客,他們還真得拿出待客的樣子來,這就是個小問題,如果這點都滿足不了,還談什么后續的合作呢?
得,連潘院士也被顧奶奶的腳步帶動了,他也不知有多久沒去過本科生的宿舍,但好奇心抑制不住,這個魏溯難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讓顧院士親自搭臺子。
真正要想搭臺子的是嚴晶心,她反客為主了,在前面帶路呢,讓陳院長都沒臉,這就真是別人家的孩子,對科大比自己熟。
嚴晶心可是做好了偵查工作,一到科大她就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跟著物理學院的新生去過宿舍,早就對地形了如指掌啦。
別人也不會攔她,都以為她是新生的親友呢,反正新生入學出入男生宿舍的女孩也不是一般的多,誰有空像偵探一樣打聽嚴晶心呢。
如此NICE的小姐姐,要打聽也是另有企圖,三兩句就被嚴晶心糊弄了過去。
王主任拖在小隊伍的最后面,大家都沒說不讓他跟著,他就打定主意就當個透明人,實在不行當個工具人也行。
反正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使出牛皮糖的勁來,有好處就混一份。
當嚴晶心領著四人一行殺向魏潮難的宿舍時,姐寶難剛剛與其他三位舍友碰頭。
老大樸植鐸來自白山黑水間,滿口的大茬味,表面豪氣內在未知,東北糙漢子。
老二邢閣梁則沉穩木訥,一個四川伢子,典型的木頭派傳人,據說家里祖傳的木匠手藝。
老三顯得油些,畢竟包郵區的商業氛圍一直濃厚,跟他的姓名如出一撒,左聲義,什么都可以談。
好了,年齒敘完,老幺略。
被忽略的魏溯難其實是宿舍里最高大的存在,南人北形,很顯眼。
奈何蕭學姐把他的風頭全搶了。
蕭擬紫的出現讓宿舍的老大老二和老三非常尷尬,雖然他們很激動。
樸植鐸剛才還光著膀子呢,此刻臉都黑了,邢閣梁還一直往里躲,即便是口最滑的左聲義也吞吐不清了。
一群木頭里來了位觀音姐姐,也不是人人都是唐僧。
最終還是御弟打破了局面,姐寶難出了手:“幾位大哥,快到飯點了,我飯卡還沒辦呢,要不我們聚個餐,權當入伙飯?”
魏溯難這么一說,剛才被蕭擬紫壓住的氣場就活絡了,樸植鋒終于溜了起來:“可以啊老幺,家里有礦?”
左聲義有分數:“聚餐好啊,還是AA吧。”
邢閣梁言簡意駭,就一個“行”字,其實是在蕭擬紫面前說不出話來。
魏溯難意識到了,馬上幫著解難救急:“普通人家,老豆也是科大畢業的,老媽當醫生,不是所有的南方人都是大老板。”
左聲義也湊了個趣:“你們那的麻總也是普通人家,喜歡喝茶愛煲粥。”
四人相視而笑,第一印象都還行,大學的生活開了個好頭。
多出來的一人覺得自己多余了,忙趁機告退:“那你們聊,我先回了,接待處還得收拾呢。”
蕭擬紫覺得功成身退,可魏溯難卻出口攔了:“別啊,剛才麻煩學姐了,不嫌棄的話給學弟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表達一下感激之情。”
蕭擬紫正想推辭,卻被魏溯難的陽光臉攝住了神,到嘴邊的話出不了口,好像被一種心緒堵住了。
樸植鐸趁機挽留:“學姐,不能讓師兄們笑話我們啊!”
左聲義負責抬轎:“正好向學姐請教一些科大的攻略,還有小弟也想混混學生會,學姐指導一下?”
邢閣梁狠狠地點了點頭,他的頸椎很健康。
蕭擬紫也下意識地想多了解魏溯難一點,便順水推舟地同意了,但提出一起AA,她的家境蠻好,用不著學弟們破費。
方案通,要行動,可沒等幾人抬腳,一道光影沖了進來,在魏溯難的背上一拍,又閃進了宿舍里。
有香風撲過,宿舍里多了個人,容光映眼,讓四條樹樁不覺瞠目。
正是嚴晶心那張宜嗔宜喜的俏臉。
還沒等魏溯難從驚詫中脫出,滿臉意氣的嚴晶心就皺起了眉,她的目光跟蕭擬紫對上了。
嚴晶心腦海里響起了紅色警報,因為此時蕭擬紫正看向魏溯難,那目光分明帶著強烈的溶解能力。
這是誰?她看姐寶難的眼神不對勁,很危險,是個勁敵!
嚴晶心不覺評估了起來,好像她的眼簾有一個系統投影屏幕,正滑過大量的數據,每一行都是鮮紅的。
好死不死的,魏溯難醒悟過來,冒出了一句:“心姐,你怎么來科大了?”
回答錯誤,扣十二分,吊銷駕駛執照!
這個稱呼就不對,避重就輕,容易讓人誤解。
語氣也不對,科大又不姓魏,難道不能來?還得經過媽寶難批準?
本想CARRY全場的嚴晶心瞬間不開心了,收起了臉上蕩漾著的神色,頓時恢復成以前的冰山傲嬌樣。
“我跟著老師來參加學術交流會,順道看看你適應不適應。”
魏溯難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以前嚴晶心以這款面目示人,多半就是不高興準備找茬。
魏溯難沒想到大學第一天,修羅劫就上演了。
嚴晶心可不管他,正上下打量著蕭擬紫,心中更趨緊張,這就不是妖艷貨色,而是披著圣母皮的惡龍,威脅度MAX啊。
況且嚴晶心可不是臉盲,她很快就分辯出了蕭擬紫與賢慧的相似度,心下一空,麻煩了,此人竟與慧媽媽版印一樣,媽寶難對上她完全沒有抵抗力呀。
都不用介紹,嚴晶心已經將蕭擬紫放在了生平大敵的位置上。
這時還沒嗅到火藥味的樸植鐸作了個大死:“老幺,這是你姐嗎?怎么不給弟兄們介紹一下。”
樸植鐸心里還在驚艷呢,好家伙,老幺的資源也太豐富了吧,都是絕色呀,看來以后得靠老幺提攜了。
悶騷的樸植鐸沒受過社會的吊打,不說他了,魏溯難的同學們全都是乖寶寶,經歷很復雜的學生也上不了科大不是,不專注如何變強,誠于道,哪有閑暇旁騖。
嚴晶心轉臉看向樸植鐸,那眼神里滿含了刀光劍影,讓樸植鐸冷然來了個戰術后仰。
這個女生美則美矣,就是費雞皮疙瘩,看得人涼颼颼的。
然后嚴晶心又注視著魏溯難,如果媽寶難承認她的身份地位的話,嚴晶心就打算放他一馬以觀后效。
念在魏溯難往日殷勤暖人的份上,不跟他計較,只要今后拒腐蝕永不沾,那就還是好同志。
可還沒等魏溯難硬挺頭皮開誠布公,配合著顧奶奶老腿腳的幾人珊珊來遲,卻正好打斷了魏溯難的節奏,讓他失去了自我搶救的機會。
潘院士先開口問詢:“哪一位是魏溯難同學?”
魏溯難一口真氣被堵,差點吐出老血,嚴晶心臉上已現寒霜,要命了!
他不覺地扶了扶鼻梁上的平光鏡,怎么辦?如何補救?
新事故又出現了,大型車禍現場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
蕭擬紫見校長大人發話,立即發揮了主人翁的責任心,抬手一引指向魏溯難:“這位就是魏溯難同學,他剛剛報到,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一直陪著他注冊,魏同學沒有什么不當之舉。”
麻煩就麻煩在后半截話,可也怪不了蕭擬紫。
潘院士的神色一點也不像興味盎然,也不是古井不波,倒有點要打板子的意思。
她也不敢在校長面前亂出頭,可魏溯難為人處事彬彬有禮,蕭擬紫也不想看他受苦,便悄悄地在話語里加了些緩沖。
《情商》這本書,蕭擬紫讀得透。
可也不能怪潘院士,明明是自家園子里長的苗,卻被顧奶奶這個“外人”拔了份,要說一點郁悶沒有也太為難潘院士了,又不是圣人。
帶著的情緒總會外泄,潘院士想著徒孫輩那是自已人,不免隨意了些,讓蕭擬紫誤判了。
可王主任沒誤判,蕭擬紫的舉動讓他擊節叫好。
他認出了這個系里的學生,還正愁沒機會呢,自已的學生長臉,生生把機會造了出來。
王主任決定給自已加戲:“新生,校紀校規都沒學過,可不能矯枉過正,如果院里對魏問學有什么看法,工程應用系一力承擔,魏同學可以轉專業到我們系里來,我作為系主任,愿意給魏同學一個機會。”
潘院士和陳院長都想呸他一臉,長得濃眉大眼的,怎么挖起自家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