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顏聽明白契無忌的意思了,很有些意外。
“你的意思是,它之前一只都沒吃過東西,都餓著肚子,所以活了好幾千年都一直沒能化成蝶?”
契無忌點頭:“蚩厄族的古籍中有關于光吻的詳細記載,光吻是塔夏蘭公主獨有的伴生獸,靠吸食靈物成長。”
“早先為了讓光吻活下來,塔夏蘭可能喂過它一些靈獸的妖丹,但它長到成年毛蟲,屬性穩定下來之后,塔夏蘭公主就再沒給它喂過東西。”
契無忌的目光跟隨著白蝴蝶的飛舞而轉移,語氣漸漸變得柔和下來:
“光吻雖然是靈蝶,但它也有蝴蝶的基本特性。它可以靠吸食露水延續生命。只是露水只能育養一般的蝴蝶,對于靈蝶,就只能勉強吊著命,其能量完全不夠它再次進化。”
炎顏皺眉:“可是就算域外沒有靈根妖丹的妖物,塔夏蘭公主在山海界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隨便找幾只妖獸該沒問題。”
契無忌把手指伸向大蝴蝶:“大概是她不忍心殺生。”
之后,契無忌表情復雜地看向戎莫愁:“至于你師兄會被光吻吃掉了靈根,大約是因為他貪圖光吻對蚩厄妖蟲強大的控制力,光吻是蚩厄族中最頂階的蟲獸,它的血脈幾乎對一切域外怪物都有天然的壓制作用。”
炎顏也表情復雜地看著趴在地上,顯得可憐又埋汰的戎莫愁:“所以你就想都沒想就把白毛蟲帶在身上了?”
一直到這一刻,所有人,包括戎莫愁自己在內,總算弄明白了這具身體瞬間蒼老的原因。
人群集體靜默,所有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戎莫愁,每一個同情的,包括耿通。
“哈哈哈,這貨敢情也沒靈根啦!哈哈哈,好巧!”
靜默的人群里,突然暴起一個響亮的大嗓門兒。
這聲音笑得歡天喜地,沒心沒肺的,在這樣的場合顯得極其突兀,就讓人覺得有點缺心眼兒。
眾人全都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絡腮胡大漢,盼著腿兒坐在一只黑黢黢的,壯的跟小山似得大黑牛背上,咧著大嘴笑得前仰后合。
這個人是誰?
在場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但是他笑得實在太開心了,這種笑最有感染力,惹得別人全想跟著這人一起笑。
畢承和沉煜云和白霧殿的眾人都樂了,向著大黑牛背上的人招呼。
來的這位炎顏這邊的自然都熟,除牛能淦沒誰了。
“嘿,你咋來了?”
畢承重重地在牛能淦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牛能淦把背上的酒葫蘆取下來塞進畢承懷里,這是他們之間打招呼的方式。
“俺看好些來看熱鬧的修士都走了,你們還沒消息,俺不心里落不下,索性進來瞧瞧到底咋回事兒。”
“客棧那邊的商隊有華暢看著呢,出不了事兒。”
畢承接過酒葫蘆往嘴里灌了一口:“我們這邊也快了,等師父辦完事兒咱們就上路了。”
沉煜云也走過來跟牛能淦打招呼,用手揉黑笨笨的大腦袋,惹得黑笨笨拿犄角在他身上來回蹭。
牛能淦操著大嗓門,指著地上的戎莫愁問沉煜云:“俺剛來,看了個半拉子。就是這孫子當年弄壞了你的靈根吧?”
沉煜云笑容溫和,跟平日一樣,輕輕點了下頭。
畢承同樣操著大嗓門兒回了句:“嗯吶,可不,就這孫子!”
“哈哈哈哈…”
牛能淦又裂嘴笑起來,照樣操著大嗓門兒:“你說這是不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他家。老話兒說的都不錯,這孫子特么就活該!”
他們說的這些話在場的別人心里都懂,可誰也說不出口,倒是讓牛能淦和畢承說出了眾人的心里話。
就是聽上去有點像故意的。
不過話說的糙了些,可是就連河老頭兒和耿通都沒說什么。
當年發生在沉煜云身上的事,雖然被溫穹壓了下去,可是明白人心里都明白。
只是當年沉煜云年紀尚小,雖然失了靈根,但人生還有機會從頭來過。
如今的戎莫愁早已風燭殘年,失了靈根無異于喪命,不知比沉煜云痛苦多少倍。
阿桂實在憋不住,罵道:“你也太貪心了,你說你這不是活該找的?”
“小閣主和阿顏他們那多些人都比你先進去,你也不想想人家為啥沒拿走?好歹這些人里也兩個化神呢,實力不比你孬。你小子是被貪心鬼迷了心竅呀!”
畢竟是天悲島的人,阿桂的話里明顯帶著恨鐵不成鋼。
月雅知道虞昕竹見不慣這些場景,轉移注意力,對牛能淦笑道:“牛首領既然入我天悲島,我們理當做東,隨我們回劍閣吧,我們劍閣可藏了不少好酒呢!”
虞昕竹趕緊順桿兒爬:“正是這話,咱們這就回去!”
這邊余下的事自有幾位長老同河老頭兒和耿通料理,虞昕竹將目光投向炎顏,想詢問她的意思,卻發現炎顏正跟契無忌說話。
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你真打算去滄浪城?”
這話是契無忌問炎顏的。
炎顏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滄浪城?”
契無忌的目光往炎顏頭發上大蝴蝶掃了一眼:“我不知道你要去滄浪城,但是我知道滄浪城出事了。以你的體質,不是哪兒出事往哪兒跑?”
思路客 說這話的時候,契無忌的語氣竟然帶出幾分埋怨,好像替炎顏操了許多心。
炎顏笑起來:“你還挺了解我,好像確實是這樣。”
她沒有否認前往滄浪城的行程。
除了受塔夏蘭的委托,還有另一個必須去的理由,那就是之前逃走的箕水豹,龍之爪星也逃往了滄浪城。
就算為了那只豹子,炎顏也必須去一趟滄浪城。
正好跟塔夏蘭的委托一起把兩件事都辦了。
契無忌目光沉靜:“我不希望你去滄浪城,那邊的事,憑你現在的能力,根本解決不了。”
炎顏很敏銳,跟著就問:“滄浪城怎么了?”
契無忌看向她:“你答應我不過去,我就告訴你。”
炎顏:“愛說不說。”
說完,轉身就走。
她夜里還有要緊事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