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入派比武,連意準備的越發充分。其實也沒什么好準備的,不過是一些凡俗界的武功路數。
凡俗界的武者力氣都很大,她因為練九轉金身訣的緣故,倒是并不覺得吃力。
只是,心理上略微有那么些謹慎,畢竟對翠玉琉璃派一無所知,又是所謂的武者門派,她更是不知了。
臨近入派,連意怕再沒時間,又請鏢師給陳夫人帶了特產和信件,告知陳夫人她的情況。
之前陳夫人給她回信說,元霞又懷孕了,連意很為她們高興。
其實,也是連意運氣好,這一次,剛剛好就趕上了這翠玉琉璃派來紅兮國收弟子,又好運的遇到了一心為她著想的陳夫人和木槿夫人。
若不然讓她再等上十年,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光景。
為此,連意心里很感激陳夫人和木槿夫人一家。
一個給了她生命和希望,讓她少走了不少彎路,一個給了她機會,讓她倍加珍惜。
這些經歷,包括從眉昆界遭遇九星連珠陣,大家共同為眉昆大義犧牲自己,后遇蛋蛋舍命相救等等,都讓她在挫折和希望中將心境打磨愈加圓滑。逐漸的,她的心境歷練其實隱隱已經在修為之上。
紅兮國皇宮外面,連意坐在馬車里,神識透過馬車,觀察著這一路往皇宮去的路上有什么特別之處。
聽說,紅兮國的大臣們因為都是武者,所以身強體健,基本不坐馬車,都是步行跑步去上朝…
這事連意還聽說過一個故事,因為這條路是去皇宮的必經之路,所以這兒的姑娘們時常有意無意會來這兒,沒準就能和哪個官老爺互相看對眼了呢?
許是紅兮國男女皆從武,又有女子在朝為官,雖然還沒有男性官員十分之一數,不過這兒民風彪悍是肯定的。
男女之間,互相看對眼,喜結連理的,連意聽木槿夫人說過很多。
和陳夫人所在的國家完全不同。
今日,連意本來覺得太早了,大約那些姑娘還不會出來,而且今日休朝,有翠玉琉璃派的仙師們過來,皇帝要陪仙師一起,一道觀看入派比武。所以,今日八成看不到那些姑娘了。
豈料,連意猜錯了,一堆姑娘站在甬道的邊上,無不手上拿著鮮花、鮮果甚至剛做的大白饅頭,往連意身后的那幾輛馬車上扔。
這跟連意原先看的話本子上狀元游街的場景還挺像。
連意本來看的起勁,豈料還有些八尺大漢手上也拈著花,拿著鮮果,比她臉還大的白饅頭,往她馬車上扔,連意驚訝的望出去,發現還有幾個大漢朝她拋了媚眼…
頓時,宛若五雷轟頂,連意都驚呆了,頭一次被凡人嚇得躲回了車里。
按說她這樣兒的可沒長在紅兮國人的審美點上,她往日上街也從沒遇到過這情況,今日怎么就熱情起來了?
倒是陪坐在車轅上的朱昭一語道破了真相。
他說:“這入了翠玉琉璃派,跟入了侯門,皇宮也差不多,他們哪里是看中你,是看中了翠玉琉璃派了。”
連意一聽,才恍然如此,她就說她怎么一日之內,魅力長進如此之大。
據說比武就在皇宮后山的狩獵場上。
朱昭昨日就叮囑過她了,這一次五個人,除了她是女子,其他四名都是男子,其中有一名男子是個自己突破后天境的強者,叫徐文,按照以往的慣例,會以抽簽的形式,兩兩對戰,朱昭讓她小心這個強者。
朱昭心中其實是對連意有信心的,但是徐文不同,他六歲習武,至今已經五十年,無論是經驗還是天賦,都是極好的,而且男女之間力道總有差異,朱昭心里還是有些為連意擔心的。
見連意沉吟,他還安慰連意:“這一次的賽制還沒有確定,都是仙師自己定,也許并不是如此。”
這倒是讓連意心中挺暖,朱昭大人和木槿夫人其實骨子里都是熱心人。
她在朱大人家住了那么久,已經很融洽了。她的衣物,住所,木槿夫人給她弄的熨帖的不行。
連意無以為報,除了和木槿夫人探討美容養生,就是胭脂水粉,再不然,就是發揮自己的才能,給木槿夫人做美食。
朱昭大人比較嚴肅,連意基本看不到他,就算偶爾碰見,他也就是點點頭,叫一聲賢侄女,然后就是問她練武練的如何。
直到有一次,木槿夫人大晚上的忽然想吃烤鴨,想請連意一做。
連意恰好有空,便做了烤鴨請丫鬟拿回去。
后來,她發現丫鬟忘記把蘸醬帶走了,那可是烤鴨的靈魂,于是連意準備親自送過去。
礙于自己強大的神識,連意遠遠就看到原來是朱昭大人在屋子里抱著烤鴨大快朵頤,直吃的滿嘴流油…
連意猶記得當時,木槿夫人一邊給他拍背,一邊問他:“老爺,你想吃什么直接請小意做唄,小意這姑娘最好說話了,總會幫忙做的。”
“何必總是借妾身的口,那些什么東坡肘子、叫花雞、佛跳墻、清蒸蟹粉獅子頭…這些哪一樣不是進了你的肚子,偏要說是妾身吃的,妾身有這么大的肚子嗎?白白落了個好吃的名兒。”
朱昭一邊吃,一邊好奇:“怎么?小意丫頭笑你了?”
“怎么可能,家里這么多丫鬟仆從,總有人笑我,前幾日,我那好妯娌來看我,可不就笑我,說我好吃的名兒都傳到外面去了。”
“豈有此理,咱們又沒吃他們家米糧,我回頭跟我二弟說說,好好管教一下他家夫人,真是過分。”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吃了那么多是事實,還不許人家說嗎?不過妾身是不想幫你背這個鍋了。”
“…夫人,你就可憐可憐為夫吧!”
“平日妾身是少你吃還是穿了?”
“…夫人,城里新開了一家首飾鋪子,我看那一套鳳凰于飛特別適合你,我明日就吩咐管家,一開門就給你買回來。”
“…你可真是為了一口吃的無所不用其極了!”
連意:“…”
真沒想到外表嚴肅的朱昭大人私下里是這樣的,她趕緊收回神識,把蘸醬交給守院門的丫鬟,便走了。
其實,這蘸醬大約也沒啥用了,她看朱大人把烤鴨都快吃完了。
此后,木槿夫人每次來請她做吃食,連意都特意做很多,就怕夫婦倆不夠吃。
臨走時,木槿夫人還一臉不舍的看著連意,連意正想感動一把,豈料木槿夫人說:“你這要是走了,我每日至少少吃兩碗飯。”
這句話把連意什么感動都打沒了,也幸好,自己把朱大人家廚娘教會了手藝,若不然大約這夫婦倆未來想起她來,都會一臉的怨念。
連意回過神來,皇宮已經到了。上方那陣法連意早早研究過了。
此陣不過是二品防護陣,在這凡俗之地足夠了。
與眉昆界的陣法相比,差別不大。連意發現沒什么可學之處,便沒再多留意。
卻沒想到,入了皇宮,連意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她眉頭一皺,感受了一下,覺得那陣有些奇怪,陣的排布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散發的靈氣。
連意覺得那靈氣很駁雜,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起初,連意只覺得這紅兮國是凡俗界,靈氣駁雜再正常不過了,便沒當回事。
可是進了皇宮內部,這陣的陣眼之處,按說是靈氣最純粹的地方,怎么這靈氣感覺不對勁兒。
連意閉眼感受了一下,其實說駁雜,也說不是,并不是說這靈氣中雜質多,靈氣不濃郁。
而是這靈氣中有其他東西。
不只是單純的靈氣,連意神識感知,覺得另有一股其他的氣和靈氣交纏在一處。
連意神識又探了一下,這一次直追陣眼。
這種固定的防護陣陣眼處應該有靈石才對。
但是,若是手頭沒有靈石,也可以用其他蘊含靈氣的東西來替代。
神識一探,連意倒是發現端倪了,陣眼處分明不是靈石,說不出是什么,白色的塊狀物那股不純粹的靈氣就是從那兒散逸出去的。
剛想再仔細一探,連意神識突然觸碰到一個實質性的東西,連意大驚,連忙后退,不敢再探。
與此同時,狩獵場上正在打坐的芥寂法師突然眼睛一睜,宛若怒目金剛,不遠處正在和皇帝寒暄的另一個光頭大漢見此情景,連忙跑過來問道:“師叔,您怎么了。”
光頭大漢伍嚴實在看不懂這位師叔,芥寂師叔是一代高僧,如今已經是武魂級別了,馬上就要到飛仙之地度一二雷劫,進階武仙便再也不回來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是閉關的好時候,為自己的未來做準備嗎?
怎么突然出關了不說,還要跟他一起來紅兮國。
可憐他不過一個小武將,不過是覓得一個閑差來紅兮國收幾個弟子回去,順便外出游玩一番,每日里待在門派,也是無聊的很。
這位突然出關,嚇壞他了,不僅是他,門派里的大家都嚇了一跳。
他們翠玉琉璃派作為啟疊界最大的門派,即將去飛仙之地的芥寂師叔更是他們派最強的存在。”
本來好端端的,突然出關不說,還說不去飛仙之地了,眾人心里一陣驚慌,莫不是修煉發生什么問題了。
結果,他說他要找他的有緣人?!
什么鬼?你一個方外之人有什么有緣人?!
然后,他就跟伍嚴一道來了紅兮國。
可憐,伍嚴真是有苦說不出。芥寂大師要跟,他也只能受著。
只可惜,他這十年一次的放風機會沒啦。
他這跟紅兮國的皇帝閑聊呢,眼睛可一直盯著他家師叔呢,見他神色有異,他心里跟著一緊。
別是出什么岔子了。
“老衲的有緣人出現了。”那芥寂大師出人意料的說出這么一句,語氣里有一種輕松釋懷。
“哦?是誰?師叔告訴我,我去讓皇帝將他帶來。”伍嚴一聽,心里也像落下個大石頭,這真是個好消息。
“不急不急,你莫要著急,時間到了,該見到的人自然都會見到。”芥寂大師說是這么說,不過心中一動。
他所碰到的神識分明和他們有不同,可能壓根不是他們這界域的。
伍嚴撓撓頭,芥寂大師得道已久,他說什么,他實在聽不懂,也沒這悟性,不過他有一點好,既然聽不懂,那就揀聽的懂的。
聽師叔的話就對了。
那邊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掉了的連意還有些驚魂未定,她一再思量,都覺得不對。
神識固化,宛若實質,這不是化神之后才可能達到的境界嗎?
而且,這還必須專修神魂之人才可能達到,固化的神識就是化成身外化身的前兆。
這是多么厲害的本事。
相當于實力提高了一倍!而且,有了身外化身,神魂可自由離體,從此海闊天空任翱翔,若是意外身死,連奪舍都不需要,這身外化身直接轉化成己身,相當于多了一條完整的命。
還是同步修煉的那種。
這啟疊界不是聽說天道不全,只能修煉到結丹就要出去了嘛?
怎么有人都要練成身外化身了?
而且還是在這凡俗界。
聞聽朱昭大人說,這琉璃派的仙師們已經到了。
難不成,這么厲害的神魂,是翠玉琉璃派的仙師的?
剛這么一想,連意自己就把自己否定了。
怎么可能,紅兮國只是翠玉琉璃派的屬國,誰家只是來屬國收五個弟子而已,需要出動能神魂固化的大佬?
當這神魂固化是街上的大白菜不成?
莫不是,這啟疊界來了個其他界域的牛人?
非是連意不考慮自家眉昆界的情況,實在是如今的眉昆界的化神修士,就她知道的,還真沒有有這本事的牛人。
那只能是異界域了。
想到這,連意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喜的是,若是真如她所猜測,有其他界域的人過來,那豈不是說目前也有通往其他界域的通道。
那么這個出口在哪里呢?是不是也有去眉昆界的通道呢?
憂的是,她是不知道對方底細,但是對方大概知道她了,這種對方太過強大,不知是敵是友的感覺實在糟糕。
連意就在這心思百轉千回、各種糾結中,到了狩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