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飯,張晨本來想在沙發上靠一下,休息一會,他想起昨天雯雯和他說過,她每天中午十二點會開直播,張晨已經想不起來,自己最后一次看雯雯直播是什么時候,
應該是好幾年前了。
昨天在播客小鎮碰到雯雯,張晨問雯雯現在是不是轉到幕后,做管理工作了,雯雯現在是繁花網絡的總經理。
雯雯說,管理要做,直播也要做,自己沒有業績,
怎么去教訓下面的那些人,現在的人很難帶的,
老三老四,你沒有本事他們不會服你,我和倩倩,還是公司的頭牌。
張晨有些不相信,以為雯雯是在吹牛。
直播,在張晨印象里,就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的事,只有她們,才會吸引那些傻蛋進去打賞什么的,雯雯和倩倩都已經過四十了,雖然看上去她們沒有那么老,還像三十左右,但和街上這些粉嘟嘟的女孩子們,還是不能比,怎么競爭得過她們?
但前面聽葛玲說,
好像肯定雯雯沒有吹牛,她還真的很紅,張晨就好奇了,
就想看看,雯雯到底是有什么魔法。
張晨坐在沙發上,他看看手表,時間到了,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進了雯雯的直播間,張晨嚇了一大跳。
他看到雯雯直播間里,不光只有雯雯一個人,在她的身側后,還坐著一個唐氏綜合征患者,穿著一件黑色的燕尾服,里面是白襯衫,還打著一個紅色的領結,這個樣子,好像在那里見過。
張晨看著雯雯,又嚇了一跳,雯雯在直播間里,
已經完全開始賣東西吆喝,
這和他們早期,還把產品植入進插科打諢不同,
直接開賣,現在的直播,都這么簡單粗暴了嗎?
張晨這個繁花網絡的創建者,可以說是最早的直播平臺搭建者,感覺自己對直播這一行,已經隔膜,跟不上趟了。
也怪不得昨天在播客小鎮的街上,會看到那么多衣服上吊牌都沒有剪掉的小姑娘,那不是她們的工作服,而是她們穿在身上在賣的服裝,她們在直播間賣好衣服,就下來逛街吃飯,待會回去,還是要接著賣自己身上的衣服。
直播間里,雯雯在賣一款蛋糕,她介紹了一陣后就問:“舟舟,好不好吃?”
后面那個唐氏綜合征患者不停拍著手,頭不是點著,而是快速地來回晃著,嘴里大聲叫著:
“好吃!好吃!”
叫到“吃”的時候,眼睛就瞇成了一條縫,樣子十分的滑稽,張晨看著忍不住哈哈大笑。
從前幾年,出來一個會登臺指揮交響樂團的唐氏綜合征患者舟舟之后,似乎所有的唐氏綜合征患者的名字都改成了舟舟,張晨想起來了,怪不得眼熟,這一身的打扮,不就是舟舟的造型嗎?
雯雯叫著:“聽到沒有,舟舟都說好吃,寶貝們,我這油嘴滑舌的可能會騙你們,舟舟會騙你們嗎?要買的準備開始搶,不買的你給我死開,現在我要開始數數了,一,二,三,開始!”
雯雯說著一二三的時候,舟舟在后面伸出手比劃著,不過是亂的,一的時候他出了五根手指,二的時候是三根,三的時候是一根,還咧開嘴,不停地叫著:“搶啊,搶啊。”
賣完了蛋糕,接著又賣一款面部按摩儀,雯雯問舟舟好不好,舟舟說好,雯雯問舟舟,姐姐的臉用過之后滑不滑?
舟舟很老實,站起來走到前面,想來摸雯雯的臉,雯雯罵道:
“要死,別亂動,坐回去!”
舟舟坐了回去,他學者雯雯的樣子,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叫著:“滑,滑,姐姐的臉很滑,搶啊,搶姐姐!”
直播間內外,亂笑成一團,張晨肚子都快笑痛了,劉立桿走了進來,看看他,問:
“什么這么好笑。”
“你來看雯雯。”張晨招呼他。
劉立桿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張晨把手機放在茶幾上,兩個人看著雯雯在賣貨,樂不可支,雯雯在直播間里,口沒遮掩,罵罵咧咧的,她用手指著,在罵看直播的粉絲,但因為沒有特指,大家都不以為是在罵自己,而是在罵某個傻逼,大家不僅不惱,還跟著笑,跟著罵。
一個小時,雯雯中午的直播時間很快結束,直播間由其他的主播接手,接手的這個直播很正常,但張晨他們馬上就感覺到太平淡,不是只有他們有這個感覺,屏幕上顯示的粉絲數量在迅速減少,主播的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難看。
“她一定后悔死了,自己接在雯雯的后面。”劉立桿說,“小姑娘還是沒有經驗,她不知道一開始就有這么多人在看,開局很好,只要她能托得住,就起來了,說不定雯雯是很器重她,才把她排到這個位子。”
張晨把手機關了,笑道:“他媽的還真是沒有底線啊。”
“要什么底線,又不是在表演,不是在演電視劇,當然是怎么吸引人眼球怎么來了,我敢保證,那個舟舟,說不定現在都是個網絡紅人。”
劉立桿說著拿起自己的手機,搜了起來,還真的是,百度里出現的第一個“舟舟”,就說他是網紅,雯雯的直播助手。
“看到沒有,目的達到了,吸引了人的眼球,還解決了一個殘疾人的就業問題,雯雯這招不錯。”劉立桿說,“現在的人,就是皮癢,沒聽到電臺里,有多少人打電話進來,就是找罵的,挨罵之后就舒服了。”
張晨聽著,不禁默然,還真是的,直播就是吸引人眼球,就像在集市上,不會吆喝的販子,他的東西肯定就賣不出去,耍馬戲,還要先派一只猴子兜著圈子,敲著鑼鼓圈人呢。
“現在做直播的,什么歪瓜裂棗都可以,只要你有特色,不管你是胖的瘦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能圈住粉絲就可以。”劉立桿說。
“看樣子,雯雯這個家伙,還真的知道與時俱進,怪不得一直會紅,她把戲太多了。”張晨感嘆著。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帶出來的。”劉立桿得意地說。
“你就吹吧。”
“吹什么吹,張晨,我要是年輕二十歲,一無所有,在這個年代,我肯定不去賣房子,也不去掃樓,我就去做直播,保證也能做出個人樣來。”劉立桿說。
“對對,你上直播間去表演嘿嘿吆嘿,肯定吸引人眼球。”張晨罵道。
兩個人閑聊著,張晨說起了上午葛玲在的時候,自己心里的那個感覺,他說,現在的年輕人真厲害,要是我年輕三十歲,“啪”一下被扔到現在這個時候,我還真沒有把握,不知道自己競爭不競爭得過他們。
“不要妄自菲薄。”劉立桿擺了擺手說,“他們的現在,也是我們幫助創造的,要是沒有我們這一代的努力,把整個社會,推進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他們會有這么強大的競爭力嗎?放心吧,像我們這種金子,放到什么地方都會發光的,不是干這個,就是干那個。
“就是被‘啪’地一下扔進來,兩個窮光蛋,前面我不是說了,我就是去做個直播,也可以做得很好,你呢,去做個設計師做不好?做著做著就有自己的工作室,就有公司了,一樣的。
“你認為競爭那個時候就沒有,我他媽的去報社,和我一起招進去拉廣告的,有二十幾個,其他人第二天都逃走了,就我還傻乎乎每天堅持掃樓,我要是不掃樓,怎么會碰到陳啟航和李勇,怎么會有后面的事?
“你到了老譚的公司,當場畫了一幅畫,老譚就把你錄取了,他后來一直說,是撿了個寶,撿什么寶,你要是沒有能力你能是個寶嗎?包括那么多公司想拿下望海樓,海霸天一眼就看中你的設計,你不是競爭出來的?”
劉立桿的一番話,說得張晨啞口無言。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儋州農場的那個主任?”張晨問。
“就是我們想去他那里種橡膠,結果被他勸住,讓我們在海城再堅持堅持的?當然記得,我們在海南遇到的貴人,他算一個,要是沒有他,我們自己就把自己耽誤了,說不定現在還在五指山上種橡膠,家里有一個海南婆,還有四五個小孩。”劉立桿笑道。
張晨點點頭:“后來我去儋州的時候,還想過會不會湊巧碰到他,要是碰到,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劉立桿盯著張晨看,目光像是要從他臉上,剜下一塊肉,張晨罵道:“你看我干嘛?”
“張晨,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總提起以前的事情?”劉立桿問。
“你不是也提了。”
張晨罵道,接著馬上泄了氣,他說:
“還真是的,我現在確實是常常想起以前的人和事,我今天早上,去四季青面料市場,找那個臺灣人沒有找到,他回臺灣去了,見到葛玲的時候,又想要見見葛東海和兩分,真的很想。”
“你他媽那是老了!”劉立桿叫道。
“老了就老吧,老又不丟人。”張晨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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