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家園”準備拆遷,在等待回遷的一年多時間里,張晨他們都住到了米市河畔的排屋里,桃花源離市區太遠,誰過去都不方便,也不想過去,他們大家就決定在這里擠擠。
小芳的爸媽住在一樓,二樓是張晨爸媽和張向西的兩個房間,三樓是張晨和小芳的房間,外加一間他們的書房。
張向北沒有房間,他被趕到了隔壁,和向南共占了二樓,劉立桿和張晨說,你們就不要給他安排房間,就是安排了,也是白安排,他才回家住幾天,回來的時候,還不是因為南南也回來了,你還要拆散他們?
張向北自己也無所謂,反正隔壁本來就有他的房間,隔壁的二樓,本來就是他們的天下,他小時候和向南,是自己的奶奶家里和譚淑珍家,輪流住的,這里本來就有他的房間,住到那邊,他也無所謂,心里還有點巴不得。
他和向南兩個人,除了沒有辦手續,大家早就認定他們是一對,沒人覺得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劉立桿和張晨說:
“現在就讓北北倒插門,當當上門女婿,等他們辦完手續,再還給你,還搭上一個南南。”
“滾!”
張晨罵了一句,罵了也就罵了,罵完也就算了,這兩家人,雖然開著兩扇門,其實早就是一家人,張晨他們搬過來之后,劉立桿和譚淑珍,果然連火也不用開,吃飯就去隔壁。
星期六一個上午,老譚帶了幾十個人八九輛車過來,一趟就幫他們把張晨和小芳的家,張晨爸媽的家,小芳爸媽的家全都搬完了。
孫向陽和周若怡,說是過來幫助整理東西,其實根本就插不上手,家里有奶奶和外婆,譚淑珍和小芳,還有過來幫忙的瞿天琳和趙崢,人手足夠了,他們需要干的,就是張向北的那點東西,一會就整理完了。
這邊搞完,跑過去隔壁想幫忙,張向北奶奶和他們說,走走,你們帶著西西出去,就是幫了我們的忙,連兩個墾荒戰士,都早被兩個老太太,趕去地下停車場他們的工作間,這里哪還用得了他們。
四個人帶著張向西,在米市河畔逛了一會,周末的米市河邊,陽光明媚,春暖花開,擠擠挨挨的都是人,四個人逛了一會就不想再逛。
到了二樓,向南帶著西西跟周若怡走了,孫胖子剛到單位,就被人叫走,張向北一個人,走去自己的辦公室。
隔壁吳歡也在辦公室,門開著,張向北走了進去,心里還記掛著昨天的事情,他問吳歡,后來怎么樣了?
“我問了,她家里走不開,弟弟和妹妹都在鄉里上學,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家里要是沒人,她媽媽每天吃飯都會成問題。”吳歡說。
“那她自己有什么打算?”張向北問。
“她還能有什么打算,就是想參加我們的‘隨手幫’活動,在家里種菜和養羊,同時也可以照顧她媽媽,唉,我也和她說了,不是我們不想幫她,實在是條件不成熟。”吳歡說著嘆了口氣。
張向北和吳歡說,他們家離臨夏不遠,我們要是在臨夏設立了供應基地,就有條件了,可以馬上把她列入“隨手幫”的活動。
吳歡點點頭,苦笑著:“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張向北想了一會,他和吳歡說:
“這樣,你先讓人核實一下她的信息,如果確定的話,可以先把她列入‘隨手幫’的幫扶名單,她家里不是有困難嗎,可以先借她本金去買羊羔,羊也不是十天半月就可以養成的,讓她先養起來,同時,在網上幫她把愿意幫助她的市民對接上。
“這樣,等我們去建臨夏的基地,她馬上就有羊可以賣,可以有收入了。”
吳歡說好。
他們“隨手幫”確認幫扶的困難家庭的流程是,申請者先提供自己的身份信息和家庭情況,再由“宅鮮送”派人或打電話去申請者所在的村委會,核實申請者的情況,如果確認,就可以納入名單,接著他們會派人去實地統計他們家的養殖和種植信息,安裝攝像頭。
這些流程走完,就會把這家困難農戶的信息發布到他們“宅鮮送”的“隨手幫”頻道,讓熱心的市民開始認購,或者由系統從原來已經報名的市民里,匹配出和他對接的熱心市民。
“還有一個辦法。”張向北說,“他們那里不是國家級貧困縣嗎,你們和村委會聯系的時候,順便了解一下,看看他們村里,類似于像她這樣的人家多不多,如果多的話,可不可以由村委會出面,把這些家庭都組織起來,組織他們一起養羊。
“羊不怕,不比蔬菜,遲一天收割就會老掉爛掉,只要達到一定的養殖規模,實在不行的話,我讓向依云派車過去,把羊整車運到我們的農場進行宰殺,處理后再送出來,這樣,哪怕我們臨夏的基地沒建起來之前,也可以幫到他們。”
吳歡說好,這個主意不錯,說不定還可以以他們為中心,再聯合周圍的村子,建立我們的一個羊肉供應基地。
張向北說對,我也有這個想法。
張向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過了一會,向南走了進來,張向北問:
“西西呢?”
“她一定要去下面車間看殺雞殺鴨,周若怡帶她去了。”向南說。
“這小姑娘,怎么喜歡看這個。”張向北說。
“這有什么,她看奶奶和外婆,殺雞殺鴨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我們小時候看的還少嗎?雞被殺之前,西西還想去安慰雞,結果雞看到她就逃走,還有雞要啄她,把她嚇得逃走了。”向南說,張向北笑了起來。
“她和我說,魚最好,魚被殺之前養在桶里,她摸著它們安慰它們,還唱歌給它們聽,魚很乖,不會逃。”
向南說著,張向北哭笑不得,向南問:
“對了,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愁眉苦臉的,你干什么?”
“在想事。”張向北說。
“想什么事?”向南問。
“想幫一個人,又不知道該怎么幫。”張向北說。
向南問:“你想幫誰?”
張向北把電腦里那封信打開,和向南說:“你來看,這是我們收到的求助信。”
向南坐下來把信看完,眼眶都已經紅了,她說:“怎么這么可憐,親愛的你們一定要幫幫她。”
張向北說:“我們就是想幫她,但不知道該怎么幫,她家離我們最近的收購點,都有五百多公里,我們總不可能說,為了他們一家的東西,派車去收,這是不現實的。”
“那就去收好了,親愛的,不就是浪費油錢嗎,這樣,每次去她那里收的運費,我來出可以嗎?”向南急道。
“不是這個問題。”張向北說。
“那是什么問題?”
“是做好事也不能不講原則的,有時候就必須狠狠心,哪怕見死不救。”張向北說,“不是我不想救,我要是有能力,所有這樣的困難戶,我都想救,但我沒有這個能力,幫她一個人的能力我有,但接下來,還有王艷李艷陳艷張艷錢艷呢,怎么辦,我們幫不幫?
“而且肯定還會有比她更慘,比她更困難的,要是每碰到一個,我們都無條件去幫的話,那肯定就超出我們的能力范圍,就是把整個‘宅鮮送’全搭進去都不夠,這就是我們在做‘隨手幫’這件事之前,就定下就近原則的道理。
“我是‘宅鮮送’的董事長,既然公司已經定下了這個規定,我就第一個不能破壞,要是我破壞了,那明天他們其他人說要無條件去幫誰,我能不同意嗎?”
向南聽張向北這么說,不響了,只是嘟著嘴,悶悶地坐在那里。
張向北嘆了口氣,他說:“我也是在想,怎么不違背公司原則的情況下,盡可能地能幫上她。”
“那你一定要想出辦法,好嗎?”向南說。
張向北點點頭說好。
吳歡走了進來,看到向南,笑著和她打了一個招呼,吳歡和張向北說:
“周艷他們村委會聯系不上。”
“怎么了?”張向北問。
“電話通了,但一直沒有人接,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六的原因,問周艷,她說不是,是他們村委會根本就沒有人,他們那里,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主任自己都跑到深圳打工,好幾年沒有回來,他早就不想當這個主任,但換屆都換不了,沒人愿意當村主任。”吳歡說。
“還有這種事情?”張向北問。
“這有什么奇怪的,那種窮村,你以為像是杭城附近的村,大家搶著要當村主任,那種窮得叮當響的村,當了主任,油水一點沒有,麻煩事你還都要處理,我老家的村里,也沒人愿意當村主任,大家都跑出來了。”吳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