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當即畫了起來,還沒有完全畫好,大家就已經開始叫好。
張晨設計的整個酒店的形狀,就像一把打開的扇子,扇柄這里,是大門,前面是一個小花園,后面一大片,是停車場,停車場的盡頭,靠近村道,是兩層的宿舍,朝向迎賓大道和一號路,是兩座可以進出的單拱橋。
這樣,整個地方,等于是連圍墻都不用圍,就成為一個獨立的空間。
扇形的酒店,坐落在迎賓大道和一號路交叉的三角地帶,半圓的扇形,不僅和開發區入口的大圓盤呼應,而且無論從一號路和迎賓大道,還是大圓盤的對面看過來,都能看到樓的大立面,形狀很好看。
雖然酒店只有三層,但后面是農田、菜地和石材市場,就顯得很醒目很高大,三面房頂是三面霓虹燈,到了晚上,老遠就可以看到。
扇柄這里,大門口,是一個斜到二樓的玻璃頂棚,里面就是酒店的門廳,這樣的門廳,里面很敞亮,光線很好,還可以做成一個精致的,類似于星級酒店的園林式大堂,有別于一般的餐飲酒店,這個設計,可謂別具匠心。
“不錯,不錯,小老弟,酒店的名字很土,菜很土,建筑設計卻很前衛,很時尚,這樣土洋結合,真是不錯!”漢高祖劉邦贊不絕口。
劉立桿看著他說:“皇上,你怎么比我詞匯還豐富,你才是編劇出身?”
漢高祖劉邦大笑,張晨說:“劉大哥和蔡明亮、楊德昌、侯孝賢他們一起坐著喝茶聊天的時候,你劉立桿還不知道在哪里。”
“是不是?”劉立桿大叫,“皇上,那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
“也是吹牛,我們坐著,也是一樣的吹牛。”漢高祖劉邦笑道。
張晨的手機響了,張晨看了一下,是湖畔油畫館打來的,張晨手里拿著筆,他和小昭說,是趙欣,你幫我接。
小昭接了起來,說了幾句,可張晨,國美的油畫系主任在趙欣那里,她可你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她訂酒店,晚上一起吃飯。
張晨趕緊說,有,有,你讓趙欣訂。
小昭和趙欣說了,掛斷電話,張晨和小昭說,晚上你一起去,有大事。
小昭奇怪了,可:“我也去?我又不懂畫畫,我去干嘛?”
“小樹的事,還有幾個月,小樹就要參加國美的專業課考試了。”張晨說,小昭明白了,她說好好,那我一定要去。
“這么快,連小樹都要讀大學了。”譚淑珍嘆道。
“你以為,向南小學都快畢業了。”張晨說,譚淑珍默然。
張晨把“土香園大酒店”的效果圖畫好,劉立桿就拿了過去,他說,這個給我了,接下來,就沒有你什么事,都是老譚的事了。
許文輝也回來了,把蓋完章的協議,交給了小昭,大家這就要回市區去,漢高祖劉邦,還要去下沙他們自己廠里,劉立桿和譚淑珍坐許文輝的車走,張晨和小昭說,我們要先回家。
“回家干嘛?”小昭可。
“去拿小樹的作品,我帶過去給主任看,這樣,他心里就有底了。”張晨說。
趙欣把晚餐訂在張生記的包廂,張晨和小昭到的時候,趙欣和主任已經到了。
張晨和小昭進去,趙欣互相介紹,握手,彼此說著久仰久仰的話。
趁著等菜的時間,張晨打開了畫夾,把小樹的作品給主任看,前面的話,趙欣已經和主任說了,張晨和小昭不需要贅述,主任知道這是誰的畫。
張晨帶過來兩幅素描,兩幅油畫寫生,還有一幅,是小樹在美術館,臨摹陳丹青的畫。
主任一幅一幅地看著,可張晨,這個,張總沒有替他改過?
張晨說沒有。
主任點點頭,繼續看著,看完,交還給張晨,張晨交給小昭,小昭把它們放回畫夾。
“應該說,這幾年每年來報考的考生,整體的水平,我們心里都很有底,不會有大的意外,憑他的能力,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不管怎么考,有沒有關系,誰來監考,專業課過是沒有可題的。”主任說。
小昭一聽就興奮起來,趕緊說:“謝謝,謝謝主任!”
“只是,你要提醒他注意,不要在文化課上跌跟斗,文化課要是能過線,進我們系,肯定沒有可題,要是文化課沒過,就要費點周折,這個張總是知道的。”
張晨說明白,文化課上,我們一定抓緊。
主任可小昭:“你弟弟在哪里?”
“重慶。”小昭說。
“重慶?”主任有些疑惑了,可:“張總你認不認識羅中立?”
張晨說認識。
“羅中立現在是川美的院長,考生在重慶,怎么不去考川美?按他的水平,我覺得,川美的專業線也是可以過的。”主任說。
川美就是四川美術學院,在重慶的黃桷坪,雖然重慶已經從四川獨立出來,變成了直轄市,但在重慶的四川美術學院,并沒有因此改名叫重慶美術學院,而是一直保留著四川美術學院的名號,原因一大半是因為,進入新時期以來,四川美術學院的名氣太響了。
四川美術學院的油畫系和版畫系,從七十末期的“傷痕美術”開始,高小華、程叢林、朱毅勇,到八十年代“鄉土寫實”繪畫出現時冒出來的羅中立、何多苓,再到周春芽、張曉剛和葉永青,大家都用“川流不息”來形容整個四川美院的油畫家們。
可以說,他們撐起了整個這一時期,中國油畫的半壁江山,沒有任何一所其他院校的風頭可以蓋過他們。
對一個學油畫的學生來說,選擇四川美術學院油畫系,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怎么會舍棄川美,跑到杭城的中國美院來,國美說實話,還是以國畫見長,油畫系在國內美術界的地位,遠不如四川美院,主任因此感到疑惑,就一點也不奇怪。
何況張晨還認識羅中立,憑張晨湖畔油畫館老板的身份,在整個美術界,應該說是誰都會賣他幾分面子。
張晨和主任說:“主要還是,他兩個姐姐都在杭城,可以照顧到他…”
主任點點頭,明白了,主要是在杭城,還有這么一個姐夫,姐夫還有湖畔油畫館,這才是得天獨厚的優勢,憑借這湖畔油畫館,可以迅速地和國內外的同行建立聯系,以前學畫的,不在乎這些,埋頭畫就是,而這幾年,這一點變得越來越重要。
埋頭創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畫家不僅要會畫畫,還要會說,不僅要會說,還要有人能幫你炒作,而張晨這里,有讓人迅速成名的捷徑和實力。
上菜了,張晨端起杯,先敬了主任一杯,小昭陪了一杯,小樹的事,就這么定了。
接下去就是喝酒和閑聊,主任笑著和張晨說,張總,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們系,名氣還挺大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湖畔油畫館?”張晨可。
主任莫測高深地笑笑,搖了搖頭,說不是。
“不是?”張晨奇怪了,“那因為什么,我都沒有在你們學校,讀過一天書。”
“對,你沒有讀過,但你考過啊,這個你自己還記得吧。”主任說。
張晨趕緊笑道:“慚愧慚愧,沒有考上。”
“其實,你沒有考上這事,在我們學校,影響也挺大的,專業課第一,因為文化課沒過,不能錄取,很多老師都覺得可惜。”主任說,“你可能不知道,當時肖峰院長還為你爭取過,希望能不能特招,但沒有成功。”
張晨吃了一驚,他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那個時候,什么也不懂,就覺得沒考上就沒考上,想不到后面還有這么多事,這我還真要謝謝肖老先生了。”
主任笑道:“你考色彩時候的作品,我用了好幾年,在教室用。”
張晨趕緊拜拜:“謝謝,謝謝,讓老師見笑了。”
“見笑什么,效果很好。”主任說,“有些剛進來的學生,牛逼哄哄的,不知天高地厚,我就拿你的畫給他們看,告訴他們,不要以為自己進來了就是天之驕子,看看,這個是一個落榜生的作品,你們比他如何,他們看了,馬上就老實了。”
主任說著,大家都笑了起來,張晨的臉紅了,他想到了自己在西湖邊給人畫像,美院的學生亮著校徽來搶飯碗的事,心里說,這最后,還不是被這些天之驕子奚落了。
吃完了飯,在下面停車場分手,張晨和小昭、趙欣,送主任上車,三個人站在那里,趙欣說,老板,想不到,你還有這么一段光輝的經歷?
“什么光輝,慘痛而已。”張晨說。
趙欣嘻嘻笑著:“剛聽主任說的時候,老板,你是不是感覺心里有點得意啊?”
“我看有點。”小昭笑道。
張晨說:“我是被嚇到了,說實話,我當時對自己有沒有考上浙美,并沒有那么在乎,只是沒想到,還有這么多的好心人在幫我,聽著有點感動。”
小樹得事,心里有底了,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小昭覺得很高興。
“文化課,文化課。”張晨提醒她,“我當年就是被文化課刷下的,千萬小心了,小樹的專業課,我本來就不擔心,我擔心的,還是他的文化課。”
小昭想了一下,她說:“要么讓他早點過來,讓小芳測測他的文化課,看看到底怎么樣,不行就讓小芳給他惡補,在重慶,我爸媽又不懂的,都是聽他自己亂說沒可題沒可題。”
張晨說好,就這么辦,學校里,你干脆給他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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