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的那天晚上,瞿天琳在杭城大廈的錦園,擺了六桌,主要是請他們的客戶吃飯,答謝他們一年來的支持,張晨和劉立桿,都是瞿天琳的朋友,也是客戶,劉立桿幾個項目的樓書,和張晨他們一年四季的畫冊,都是瞿天琳這里印的,所以他們兩個也去了。
張晨在這里,看到了一位老朋友,那就是柯橋的倪總,瞿天琳把他們安排在一桌,不僅是因為倪總和張晨熟識,還又因為,倪總有事情要和劉立桿談。
劉立桿的“錦繡江南”項目的樓書,是張晨設計,瞿天琳他們印刷的,倪總那天來瞿天琳這里,正好看到印好的樓書送到,聽瞿天琳介紹了,他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
瞿天琳的客戶,也是劉立桿的潛在客戶,舍得花大錢,去印高檔印刷品的,在當時,都是效益很好的單位,他們對自己公司的形象,也很在乎,瞿天琳干脆讓小安,把劉立桿他們“錦繡江南”的樓書,給大家發了。
瞿天琳還和他們說,以后,我們就搬到這里去了,大家再找我們,就要到這里的寫字樓。
瞿天琳還讓劉立桿,專門介紹了他們寫字樓的情況,并重點介紹了,深圳安信信托有限公司的寫字樓按揭是怎么做的。
按揭在當時是個新事物,大家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現在聽說只要花百分之二十的錢,然后每個月交相當于在酒店租寫字樓的錢,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寫字樓,這樣的好事,讓很多人都很感興趣,表達了訂購的意向。
倪總本來就有意要買或者租寫字樓,作為他們公司下屬的外貿公司的辦公室,因為外貿公司設在柯橋廠里,業務員不好招,他干脆就把外貿公司獨立出來,設在了杭城。
他在杭城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有什么寫字樓可以買,就轉到瞿天琳這里,準備看看,是不是和瞿天琳他們一樣,也在杭城大廈租寫字樓。
到了這里,聽瞿天琳說了劉立桿他們的項目,就有了要買的意思,現在又聽說這個項目可以做什么按揭,詢問了劉立桿,寫字樓的價格是兩千八一個平方。
這個價格,在當時的杭城來說,已經是天價,但因為有按揭,一次性只要付很少的一點錢,作為首付,大家就覺得沒有那么貴。
這個兩千八一平米價格的確定,也是喬總、楊先生和應鶯他們,一起商量的結果。
應鶯認為,既然在調查中,有那么多的人能夠接受兩千到兩千九的價格,還有那么多人甚至能夠接受三千到四千九的價格,那么我們就按兩千到兩千九這個價格的上限,兩千八定,這樣,對選擇三千以上的人來說,就沒有問題。
而對那些可以接受兩千到兩千九的人來說,因為可以做按揭,肯定也可以接受,說不定有一部分,當時選擇一千到一千九的,也會接受,他們選一千到一千九的時候,是從自己實際的能力出發,沒有考慮到按揭的因素,現在條件變了,他們的選擇也肯定會變。
喬總和楊先生同意應鶯的分析,喬總和劉立桿說,這小姑娘頭腦太清楚了,劉總你要是不重用,我可要把她挖深圳去了。
楊先生也說,這個價格很好,根據他們在國外的經驗,這寫字樓,其實從建筑的形態來說,大同小異,變不出多大的花樣,一個寫字樓高檔不高檔,看兩點,第一是看你的價格,你的價格讓很多的人進不來,這不僅不是你的劣勢,反而是優勢。
這意思,劉立桿記得,瞿天琳已經表達過。
那公主是誰都可以接近的?楊先生接著補充道,這寫字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劉先生你一定要記住,那就是你以后的管理水平,你寫字樓的管理水平高,用過十年,這舊樓還像是新樓,那價格,照樣轉一手就漲一成。
要是管理得不到位,不出五年,你這樓就變成垃圾樓,大家想往外面逃都來不及,誰還敢進來?所以,你這以后的管理團隊,是很重要的,國內我看過很多的樓,都沒意到這點,他們把精力花在怎么造上,而不是怎么管上,以為是只要造得高檔,這寫字樓就一定高檔。
劉立桿不停地點頭,他覺得又學到了,還真是的,就是自己以前在海城,京海國際金融中心這么重要的項目,自己都是,設計的時候想到要請最好的設計公司,但從來沒有想過,以后怎么建立最好的管理公司。
不僅是他,連孫猴他們,也從來沒有想到過,照理說,他們和國外的接觸,總算是多了。
楊先生接著和劉立桿說,這寫字樓,和住宅還不一樣,你不要太擔心賣的問題,不要說,我最好一下子就賣完了,不要這么想,你可以放在那里,慢慢賣的,可以邊租邊賣的,只要租金能夠覆蓋你的資金成本就可以。
我前面說了,只要你的管理到位,那你的寫字樓價格還會往上漲,你拿在手里還擔心什么,一邊收著租金,一邊這房子還在漲,你等于兩頭受益,你是不是笑都要笑死?
喬總也說,都說這管理出效益,我看這管寫字樓,最能體現出來,像楊先生說的,管得好,那效益就是實實在在看得到的,物業在漲,抵押物在增值,你就是在我們這里也一樣,去年貸八百的,我今年轉貸,就可以給你做到一千。
劉立桿點點頭說,還真是學到了。
倪總原來,是想要六百平方的寫字樓,現在定了,A座二十八樓的一千四百八十個平方,他都要了,明天就簽協議交首付,深圳人什么時候過來,都可以辦手續。
倪總這里說定了,其他的人就坐不住了,這樓可是沒有重復的,你想要的樓層,要是別人先拿走了,你再想要,也變不出來了,當場,還有六七個人就跳出來,和劉立桿說,劉總,那我們明天也去你們那里簽協議,讓深圳人過來,一趟頭把我們的手續,都一起辦了。
劉立桿說好好,歡迎大家,謝謝謝謝!
倪總問了張晨現在的情況,很感慨,他說,你們延安路那店,那天我聽小瞿說是你的,我跑過去看過,可惜沒看到你,看看,這才過了多少時間,你就做這么像樣了,還真是后生可畏,唉,看起來我們都老了,快趕不上了。
不過,上次那事后,我就和小瞿說,你以后肯定能干成大事的,我老倪看人,還是看得很準的。
張晨趕緊說,謝謝倪總,上次那事,給你添麻煩了。
“什么麻煩?”倪總笑道,“委屈的還是你,那個爛污慫,我看著都頭痛。”
三個人舉起杯,干了,倪總問張晨,對了,劉總是不是就是你以前和我說過的,在海南做房地產的朋友?
張晨說對。
倪總坐直了身子,來了興趣,他一定要劉立桿介紹一下海南的情況,都說那里很慘,又誰也說不清楚,這海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劉立桿就把海南的事,和倪總說了,倪總叫道,看看,是不是,我差一點也去了海南,要是那樣,那我現在,是不是連哭都找不到墳頭了。
他轉過身來,拍著張晨的肩膀說:“小張呀小張,還是虧了你,我才沒有去。”
張晨奇道:“倪總,我怎么了?”
倪總看著張晨,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自己大概都忘記了,和我說過什么話,你和我說的,把我嚇到了啊,那天我找你的時候,其實是從上海飛海城的機票都訂好了,結果和你一聊,趕快就把票退了,我那幾個朋友,當時還都罵我,后來都感謝我,我不去,他們心里也沒有底,就沒有去。”
劉立桿也笑:“那還真是死里逃生,張晨,我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張晨依稀記得自己和倪總,是有過一次關于海南房地產的聊天,但他也不知道,這后面還有這么多事。
倪總把那天張晨和自己說的話,和劉立桿轉述了,劉立桿叫道,張晨,不錯啊,這分析,都有韓先生的水平了,這些話,你怎么沒和我和老孟說過,你要是說了,我和老孟說不定也能虎口脫險。
張晨看了看他問:“你們那個時候,聽得進任何的話嗎?”
劉立桿認真地想了一下,嘿嘿笑著,他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即使是把自己和孟平的腿打斷了,他們還是會往前沖沖沖的。
晚宴結束,劉立桿開著車,和張晨兩個人,又到了中北橋,兩個人下了車,靠在橋欄桿上,抽著煙。
看著黑夜里的彈簧廠,劉立桿說,他媽的,這吃一頓飯,就幾千個平方賣掉了,看樣子今年會有個好收成。
張晨笑道,這一年才剛剛開始,你就知道有好收成了?看樣子你們造房子的還真是好,不像我們,我們可是靠天吃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春裝賣得好,要擔心夏天賣什么,夏天賣得好,又馬上感覺秋天快來了,一天也停不下來。
劉立桿說,都說萬事開頭難,這頭開得好,后面就差不到哪里去,張晨,你的頭開得也不錯,放心吧,今年也一定會好的。
但愿吧。張晨在心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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