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袁守誠面色鄭重,張瑾心中也跟著緊張。
袁守誠乃是道門老前輩,素來有老謀深算之稱,絕非那種無故放矢之人。
既然袁守誠登門,而且還露出這幅表情,那就說明一件事:有大事了。而且還是與神位有關的大事。
神位能有什么事?不是用的好好的么?
張瑾感受著自家泥丸宮內的神位,源源不斷的魔力自虛無中汲取而來,眼神中露出一抹好奇。
隨即又升起一股擔憂:“莫不是這神位有什么隱患?”
不多時天師道五位長老聯袂而來,對著張瑾起手一禮:“見過天師。”
“五位長老莫要多禮,袁守誠道長請諸位前來有事情相商,幾位趕緊入座吧。”張瑾道。
大家都是老熟人,幾位長老也不再客氣,紛紛入座。
“袁老道,你來找咱們,可是有什么事情?”一位胡須花白的老道士看著袁守誠。
“幾位道友,在下有一事請教,諸位煉化神位之后,可曾延壽?”袁守誠也不賣關子,直接開門見山問了句。
此言一出,幾位老道士俱都是一愣,然后低頭沉思,片刻后俱都是訝然的抬起頭:“似乎還真沒有延續壽數?”
“這不可能,我已經證就天人,駕馭天地水火風雷,怎么可能沒有延壽?”
“不是說天人壽數八百載嗎?我怎么沒有延壽?”
幾位長老頓時慌了。
“道友,這是怎么回事?”幾人慌慌張張的看向袁守誠。
袁守誠見此一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寫滿了無奈,無需多問,他已經知曉了一切。
“以神位證就天人者,雖然有天人之力,可駕馭水火風雷,但卻不得長生,不得延續壽數。”袁守誠無奈一嘆:
“這也是當年太古天庭覆滅的原因之一。否則天庭天人無數,怎么會忽然滅絕?”
“什么?”
聽聞這話,五位長老頓時炸毛了,一邊張瑾也是面露駭然之色,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莫說是爾等,就算我也不敢置信。”袁守誠深吸一口氣:“這消息傳出去,只怕會惹出不知多大亂子。那些本來就壽數將近的老家伙,不知要做出何等瘋狂的事情。”
“瞞不住啊。”張瑾搖了搖頭。
既然有袁守誠能發現,那其余人發現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此時眾人尚且處于獲得神位的狂歡之中,待眾人冷靜下來,終究是能察覺到事情的異樣。
場中此時一片死寂,其中一位老者猛然深吸一口氣:“將消息傳播出去,號召天下所有天人強者共同匯聚一處,然后想辦法推演出延壽的手段。”
“若能延壽,天宮的神靈早就延壽了。我雖然妄自菲薄,但卻不得不承認,太古之時那些天人修為通天徹地,遠在我等之上。就連他們都無能為力,只能接受歸墟的命運,我等又能如何呢?”袁守誠眼神里露出一抹黯然。
“都是這神位惹得,我要自斬神位,自斬境界,然后在以香火求取道君的寶藥,突破至天人境界。”一位天師道的長老眼神中充滿了戾氣。
“神位已經與你我的靈魂融為一體,除非是靈魂寂滅,否則神位不會剝離出來。”袁守誠搖了搖頭。
憑他近乎于圣道領域的境界,自然能參悟出很多東西。
整個道觀內死一般的寂靜,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充滿了凝重之色。
之前滿臉欣喜的五位長老,此時露出了一抹慌亂,喜色盡數退去。
“沒有天人的壽數,空有天人的力量,這又算什么天人?”一位長老破口大罵。
“話也不能這么說,宗師想要突破天人何其之難?遍觀古今數千年來,能突破天人者,也不過是今朝出現了鍥機。很多人平庸一輩子,能以宗師之身體悟天人的力量,便已經是邀天之幸。”張瑾辯駁自家長老的話。
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壽數充足,少說也有四百多年。
那幾位長老也沒心思和張瑾辯駁,一個個面色陰沉的坐在那里,眼神中滿是陰霾。
死亡的陰影襲來,沒有誰能豁免。
尤其是對于這群整日里修道,妄圖長生不死的人來說,死亡陰影要遠遠的比普通人大得多。
不怕死修什么長生道?
正因為怕死,畏懼生死無常,所以才來到山中修道。
可以說,在這道觀內,匯聚著天下間最怕死的一群人。
堂中死一般的寂靜。
張瑾噓了一口氣:“此事理應通傳天下,請天下各位宗師齊聚天師道,共同推演長生路的變化。不管有沒有希望,都要試試能不能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去清河郡!妙源道君修為高深莫測,他或許能為我等指引一條道路。”袁天罡有些坐不住了。
“妙源道君已經閉關三年,除了李紈之外,沒有人能見到他。”張瑾搖頭。
“難道我等就只能在這里等死不成?”一位長老的聲音中充滿了頹然、惶恐。
“先將消息傳出去吧,叫各位道友也好有個準備。”張瑾道了句。
神位證就天人,只能擁有天人力量,但卻不得天人長生的消息,就像是一陣颶風,刮過了整個大隋,將整個大隋吹得七零八落。
無數天人自那消息中回過神來,表情卻是不一。
淡然釋然者有之,惶恐者有之。
有的人覺得自己能以宗師的境界就掌握天人之力,就已經是賺到了。有的人卻不滿足于短短幾十年的壽數,開始使用各種辦法拼了命的驗證。
還有的人更是直接開始嘗試以天人之力煉制大丹,妄求延續壽數。
整個世界都瘋了!
杜如晦看著手中傳來的信報,一張面孔陰沉如水:“魔神,這消息可是真的?”
“自然。神位接引來的力量十分奇特,能叫人以宗師的身份掌握天人之力,便已經是逆天至極,有所缺陷倒也正常。”大魔神蚩尤回了句。
“你要知道,這世上得失都是相等的,借助神位可以具備無限可能,乃至于獲得可以超越天人的力量,比真正的天人強者還要強大,但是這股力量卻不可得長生,沒有滋潤身軀的功效。”蚩尤解釋了句。
“也就是說,我還有幾十年的壽數?”杜如晦面色陰冷下來。
“理論上是這樣,但你吞噬了趙元陽的天鬼之心,若能將趙元陽整個人都吞了,必然可以證就八百年壽數的天人之力。要知道,天鬼一族可是能活千年的。”
“千年壽數啊,老天何其偏愛這天鬼一族。若能將這天鬼一族的壽數給我…”杜如晦深吸一口氣。
大內深宮 韋云起快步來到楊昭寢宮,人未到聲音已經傳來:“殿下,有急奏傳來。”
“何事?”楊昭道了句。
“熔煉神位者,不可得長生。不能延續壽數。”韋云起遞上了手中密報。
“什么?”楊昭聞言一愣,猛地站起身:“你說什么?”
“熔煉神位者,不可長生。那神位只能加持天人之力,但卻不可延續壽數。”楊昭此時臉上面色陰晴不定,露出一抹難堪。
喜怒交加,說不出的怪異。
喜的是自家父皇也融了神位,如此一來豈不是說明自家父皇距離大限不遠了?
怒的是他也融合了神位。
“消息可靠嗎?”楊昭緩緩坐回案幾,眼神中露出一抹冰冷。
“消息可靠,欽天監已經驗證過了,現在天下個位天人都要瘋了。”韋云起道。
楊昭坐在那里沉默不語,半響過后才道:“父皇今年壽數幾何?”
“四十有五!”韋云起想都不想的直接道。
“本王今年才三十歲!”楊昭深吸一口氣:“之前的所有動作,都停了吧。”
“是。”韋云起恭敬的道。
清河郡翟家大院 一大早晨,門外馬車轆轤聲響,五匹身材健壯的千里馬,拉著一輛大車,大車以紅綢布覆蓋,所過之處地上青磚散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獨孤家求見大老爺,有賀禮送上,還請管事通傳。”獨孤家的武者勒馬,然后地上帖子:“就說有貴重至寶送來,需大老爺親自接收。”
獨孤月乃是獨孤家的主母,門中大小管事都不敢為難,立即向著后院去通傳。
翟讓正在屋子內與獨孤月晨練,忽然門外腳步聲響,小丫鬟邁著細步,來到了院子內:“大老爺,獨孤家的管事在門外候著,說是有貴重之物在門外,請大老爺前去驗收。”
話語落下,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后,才見翟讓自門內走來,跨步向后院走去。
遙遙的就看到了那停在后院的馬車。
“姑爺!”見到翟讓走來,獨孤家管事連忙上前一禮,面帶恭敬之色。
“是什么寶物?竟然能叫你親自送來?”看著喬裝打扮的獨孤家大管事,翟讓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
他當然認得眼前之人,乃是獨孤家的大管事,已經熔煉了神位的天人強者。
對方改頭換面做了打扮,必然是了不得的寶物,否則何必其親自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