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開明所說的東西實在是太過于沉重,沉重到了即便是衛淵都處于了長時間的沉默當中,似乎是在消化對方所說的一切,以他的因果能力,可以輕而易舉地去感知到這樣的畫面,就仿佛親眼所見一樣——
周圍的濁世神魔就像是散落的血雨一樣地落下。
身材高大的老者大笑著展開手臂。
面無表情的黑發劍客在被他攬住的時候,瞬間出劍。
老者仰面倒下。
一直到最后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是笑著的。
衛淵手指搭著劍,最后也沒有能說出甚么話來,只是昆侖劍似乎更為安靜了,像是即將喋血的鷹隼,道:“老伯現在…”開明道:“現在的話,他本身的不周山仍舊還在,真靈的話,我不好說…”
“畢竟是他,強大地面臨了水神的蓄勢仍舊只是沉睡。”
“但也畢竟是你。”
“你的本能一劍也足夠稱得上一句鋒芒畢露,而面對著你的招式,不周山也放下了防敗,比起之前的共工都更為糟糕,上一次還可以說是事出突然,雖然有這個心,但是也來不及,但是這一次卻是,真的毫無防備。”
“從心神到肉身都沒有半點防備的打算。”
“也因此,這一劍刺得特別狠辣而且沉重。”
“你若是想去的話,就做好準備,你現在在清世的名頭可真的是臭了啊,臭到家了。”
開明崽神色聲音都有些古怪,有些幸災樂禍,但是還是提醒道:
“故友什么的,就還是先不要見了,你心神又不可能永遠留在未來錨點上。”
“第一次的話,時間限制到了你就會回返真身,畢竟你的境界還遠遠沒有到達最強的程度,無法做到過去現在未來永恒存在,終究是有真身和分神錨點的區別,更重要的是,在因果觀測到命運的時候,這個命運就已經化作支流,這導致了這個未來錨點的穩定性極為弱。”
“不過你畢竟是走到這個境界。”
“哪怕你改變了未來的走向,這個錨點應該也是存在的。”
“只是不會像是你現在這樣強大就是了。”
“況且,他們親眼看到你隕落,親眼看到你出手殺了不周山,對你的殺機濃郁程度,可遠遠在我們之上,你要解釋的話,實在是太麻煩了。”
“我怕你解釋到了最后,又會變成那拳拳到肉的文官交流法。”
衛淵頷首。
開明見到他沒有反駁,略有訝異地挑了挑眉,道:“所以,你是先要去見一見玨?那么我們兩個就先去山海大荒去,就在不周山下,玉虛宮前,總之你小心一點,不要太招搖,你應該也不想要還沒有搞清楚歲月時間的節點,就要先和清世的故人們狠狠地打上一架吧?”
“至于地方。”
“我想你應該不用我們帶路。”
開明背對著衛淵,隨意地揮了揮手。
然后懶洋洋地去找陸吾,而后要帶著陸吾前去大荒原本不周山所在的位置。
只剩下了白發劍客去承受自己這個時代的命運。
最終衛淵閉了閉眼,雙目重新平靜下來,內心也同樣地恢復了無底無水之淵的心境,無論如何,在他來到這里的時候,這個未來命運軌跡的可能性就已經被大幅度削弱,而只要他能夠弄清楚這個時代發生的軌跡,回到真正的時代里,就可以徹底扭轉未來。
難怪說,因果是莫測第一。
也難怪,在濁世因果道果出現的時候,天帝直接真身帶著衛淵去把對面收割了。
這樣詭秘莫測的存在。
天底下只需要有一個就可以了。
衛淵持劍走出這里,踏出一步的時候,自身的真靈真正地和這個世界的諸多因果融合交錯,那一瞬間,衛淵有種看到這個世界基礎構造的錯覺,仿佛天地萬物,失去形體,也失去了色澤,只剩下了交錯變化,密密麻麻的因果之線。
過去為因,未來是果。
我在中流。
道人白發垂落,冥冥之中感覺到自己對于因果的感悟進一步地提升,而后左手平靜扣著長劍昆侖,右手的五指伸出,白皙袖長,明明此身已經不再具備因果的道果,此刻卻自有無數的金色流光匯聚而來,化作了絲絲縷縷晨曦般的因果之力,只在我掌中。
剎那之間,眼底之中流光變化,仿佛看到了過去,看到了昏暗無比的濁世戰場,看到了墨色的天穹在倒卷著落下,浩瀚蒼穹,怒吼的聲音像是無數的雷霆齊齊地炸開,世界的狂風席卷云氣,雷霆轟擊熔巖,碧色的波濤和赤金色的火焰交錯,碰撞出的聲音讓人額頭都要裂開。
時間仿佛凝固。
白發道人斷臂,劍已飛走。
仗劍縱橫于其中,來往飛虹,縱橫交錯。
殺氣殺機之盛,前所未有。
這正是元始天尊隕落那一戰的殘留因果記錄!
此刻重現。
壯闊恢弘,但是更多的是慘烈!
血腥味道沖天而起,殺戮之重,哪怕是最為追隨利益最為瘋狂的濁世神魔都齊齊地止步,在他們的臉上出現了清晰無比的驚恐,眼底死死看著那道人,一身青衫早已經被鮮血染紅,喘息急促,掌中雖然已經沒有了神兵,但是其并指為劍,卻是前所未有的壯闊。
一劍點在了那濁世之基的眉心。
這個時候的衛淵,似乎在不斷的戰斗,以及徹底放棄活下去之后,心若鋼鐵,反倒是更能夠發揮出戰斗能力,殺伐之盛,更為恐怖,霸道劍氣直接洞穿了這位以防御能力甚至于不在不周山老伯之下的道果境界強者。
這一劍。
明明舍棄了神兵,沒有用眉心劍痕。
其爆發出來的威能,卻是已經無限逼近于十大巔峰道果境第一階梯。
濁世之基的真靈在瞬間被湮滅。
祂不甘心卻,不敢置信卻又悵然地看著眼前的道人,最后也只是感慨著說了一句話。
“服!”
而后雙目失去了神采流光,那一身道果和功體都逸散碎裂,朝著后面重重倒下去,只是最后倒下去的時候,他仍舊還嘗試要以自己的的身軀保護著濁世的大尊,嘗試要以自己去阻攔元始天尊的腳步。
卻不知道他死之后,自己的道果被剝離。
就連功體都被大尊以絕世的氣功妙法賦予了殺死他的敵人。
這就是衛淵未來會做的事情,而這個時候,他也同樣地靠著因果經歷了一遍。
而那個時候,在那個絕望的戰場之上,在一劍斬殺了濁世之基之后,道人喘息著,身軀已經脫力。
濁世大尊平淡道:“出手,鳳仙。”
“把他拿下來,殺了他。”
衛淵看到這個時候,呂布已經成功地將相當一部分的濁世強者所牽制住,只是濁世實在是太過于大了,而濁世的強者神魔也太過于多,剩下的那一部分仍舊是密密麻麻,但是盡管是如此多的數量,圍繞著衛淵的卻是手持神兵,氣焰如虹,不敢踏足一步。
在那斷臂,棄劍,渾身染血的道人身邊。
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風吹過戰場上的兵器,聲音嗚咽著低鳴,那些兇狠的神魔不像是敵人。
更像是無聲叩拜的臣服者。
大尊平淡地注視著衛淵,道:“他已經沒有辦法出劍了,一個劍客,連劍都沒有辦法出,自然也像是拔了牙齒的老虎,只剩下了吼叫的力氣。”
“呵…”
衛淵看到了呂布似乎已經決定不再忍耐。
正在以極高的速度朝著這邊沖過來。
表面上像是要親自殺死這個竟然挑釁偉大大尊的敵人,但是衛淵可以看到,呂鳳仙的視線死死盯著那邊的大尊背后,周身的黑紅色氣焰如同掙開束縛的火焰一般地瘋狂燃燒著,右手握著的方天畫戟已經快要無法承受如此霸道的力量。
但是衛淵卻能夠‘看到’,此刻的呂布和自己,殺不死大尊。
衛淵咳嗽著站起來。
這個動作很微弱。
卻直接讓周圍不知道多少的濁世神魔齊齊地后退。
一陣鋼鐵摩擦的肅殺聲音,錚錚然的鳴嘯,卻帶著某種喪家之犬般的恐懼感。
衛淵放聲大笑。
右臂被大尊的暗算已經斬落,他的因果功體對于身軀的強化畢竟不是非常強大的,右臂已經被斬斷,而左手抬起,并指如劍,遙遙指著對面的大尊眉心,而后自然有一股無匹的鋒芒之氣流轉變化,錚錚而起!
衛淵眉宇凌厲,大笑:“我不能出劍?!”
“那么你且看好了。”
“這一劍,如何!”
“世人都說因果之道需要在幕后運轉,但是我卻不覺得,以因導出果,以果追溯因。”
“誰說因果非得要謹小慎微?”
“我即因果!”
這一劍斬出,凌厲非凡,仿佛透露能夠斬裂一切的鋒芒,大尊面色微變,下意識后退一步,掌中的神兵提起,擋在了這所謂的沒有了力量的元始天尊面前,但是這一劍,似乎是什么都沒有做到,而那白發劍客只是放聲大笑。
大尊心中震怒,深深吸了口氣,道:“殺了他!”
“但是尋找他的烙印。”
“既能殺了濁世之基,那么自然,應該有機會殺了那所謂的不周山。”
諸多神魔緩緩上前,大笑的聲音消失,只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白發劍客已然死去,魂魄都散,雖然如此,卻仍舊保持著出劍大笑的姿態,仿佛真的出了絕世的一劍——
這一劍,自然絕世。
七年后,來自于過去的衛淵睜開眼睛。
朝著前面看去 他明白了自己在‘未來’斬出的那一劍,究竟是什么。
是因果啊。
卻并非是因果為劍。
是衛元君,卻又不是殺傷的劍。
他踏出一步的時候,白發重新變成了黑發,青衫化作了黑色的勁裝,其上有著赤色的紋路,華麗莊嚴——那一劍是因果,是回溯,是名為衛元君的少女,而元始天尊隕落前的一劍,讓少女在未來回到過去,成為了必然。
也就是說,衛元君,金母元君在那一劍之后,必然會回到過去。
而過去的衛淵也會察覺到。
繼而扭轉這未來,扭轉自身的命運。
在最終的終局戰場上,衛淵終于在隕落之前踏出了更強的一步。
我以因果斷天命。
天命,
即是因果。
PS:今日第二更……感謝蘇月離的萬賞 因為有些雜事,所以稍微耗費了些許時間,更新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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