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
奇門大陣核心之處。
白發道人收回了手掌,無數的因果糾纏變化,散發出了金色的流光,幾乎將他的山神之軀徹底地籠罩起來,在其上留下了層層疊疊的后手,而后伴隨著因果徹底的收斂,最終這些痕跡也逐漸收斂,逐漸散去,逐漸地不復存在。
袖袍一掃。
方才這玉棺散開山神之軀現世的動作逆轉恢復。
重新被封入其中。
大羿正在給少年武侯恢復療養傷勢。
當然說是傷勢其實,也就只是額頭的幾個小包。
衛淵只覺得頭痛:“…羿您也太寵阿亮了。”
靦覥的人族第一神射微笑道:“武侯先生神機妙算,腦袋還是很重要的,淵你也不可以敲他的頭,你的手勁兒那么大,敲壞了怎么辦?”
少年武侯溫和而蘊含得意地看了衛淵一眼。
大羿補充道:“像是我們那個時代。”
“都是打屁股的。”
“那邊兒的肉厚實,血管不少,比較疼,打起來也可以出氣。”
“還不容易打壞掉。”
阿亮的神色緩緩凝固,道:“亮覺得,打頭比較好,手板也可以。”
“但是那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衛淵難得見到這少年如此模樣,大笑數聲,伸出手來,屈指在他額頭敲擊數下。
而后對著大羿頷首,微笑道:“我家不成器的孩子就先交給大羿你幫忙照顧了。”
大羿——
人族最強的六邊形戰神之一。
無論是遠程還是近戰全部都是歷史上巔峰層次的英雄人物。
武侯的大腦外置保護措施.jpg
也即是——
衛淵的外置大腦的外置保護措施.JPG
衛淵心中自嘲一笑。
疊,都可以疊。
諸葛武侯挑了挑眉,從那種窘迫般的氣質上重新消失,恢復到了素有的清冷安寧,溫和笑道:“所以,阿淵你要做什么?”
道人邁步向前,袖袍如天邊流轉的云氣,白發玉簪,順滑垂落下來。
語氣平淡。
“自然是……”
聲音似被一縷縷劍鳴聲壓下,卻又仿佛和這一縷一縷的劍鳴聲音混合起來。
天穹碧色清光燦爛耀眼,撕裂蒼穹,卻又帶著溫和的流風,伴隨著清越仿佛是玉磬般的清脆聲音,長劍落下,道人袖袍一掃,蒼青色的青萍劍飛入袖袍當中,伴隨著流風回雪,眼前已經不見了那白發青衫的道人。
只是還有些許冷淡的聲音落下。
“把未來奪回來。”
“未來啊…”
少年武侯眼睛瞇了瞇,看著衛淵消失不見的方向,忽然道:“走吧,大羿前輩,我們也回去接著做我們的事情…”他伸了個懶腰,伸出手按著自己的肩膀,往奇門遁甲大陣的內部走去,大羿看著道人遠去的方向,疑惑不解道:“未來?”
武侯笑著道:“總之就是有誰暗算了阿淵和我們,他已經去解決了。”
“你放心交給他嗎?”
“哈,阿淵的話,我自然是相信的。”
“不過,大羿你說,他會如何奪回未來呢?”
大羿神色肅然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
“未來,自然是寄居于劍和勇之上。”
少年武侯腦海中自動翻譯。
莽嗎?
面色古怪,而后放聲大笑:“確實是他和你們會做出來的事情啊。”
衛淵一瞬間掠到了不周山上,玉虛宮中。
而后袖袍一掃,直接盤坐在了自己曾經和后土,和渾天論道時候的靜室當中。
沒有去打擾外面正在愉快地修剪草坪的甲一。
他要全神貫注去感知錨點。
作為道過境界,過去,現在,未來,某種程度上同時存在。
過去之我并非是道果境界。
但是道果之我可以隨時順著錨點出現在歷史之上。
故而可說,過去現在未來,無處不在,無處不有。
而搭配上因果,天機,命運三條大道的特性。
一念動,一念起,則歲月長河諸天萬界,我無處不在,卻又不固定地存在于一處。
不論是在任何一處,任何一個時間,只要念誦我名,即可被知。
極盡玄妙。
當然,正常情況下衛淵是絕對能夠感應到基于山神之軀的未來錨點的。
如果感覺不到或者出問題的話,就直接拎著劍去找開明仔。
進行一番友好的交流。
然后再提出第二次威脅——
你不幫忙的話,我就直接把你們做的事情直接告訴陸吾本體。
到時候你會怎么樣,你自己掂量掂量。
這位神靈,你也不想你對陸吾分魂做手腳的事情被陸吾本體知道吧?
不好,這句話怎么那么像是陸吾分魂的口味?
這位來自昆侖的道友請收收味。
衛淵心中自我調侃一句,而后雙眸微斂,心神收攝如一,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自其神魂中逸散流轉而出,因果糾纏于身,周圍的空間也越發凸顯地空洞幽深,予人一種玄妙之感,其中無數的因果匯聚起來,指向了不同的時間,但是幾乎全部都來自于過去。
有著撐天之時的衛淵。
有著攔截歸墟霸主的他。
也有第一世的時候,那個作為涂山氏人族匠人的淵。
有著大秦時的黑冰臺銳士。
大唐時期所向無敵的人間劍圣。
過去的種種,都是他所經歷的因,而無數的因構建了果,匯聚于此身,皆是我。
相對而言,未來的時間線上就頗為空洞。
只有最為基礎的些許錨點,勉強維持住了其位格的存在,當然,這些未來錨點的相當一大部分,需要歸功于那位濁世的因果之主,為嚴重偏科的衛館主提供了相當大的支援,雖然說不至于立刻就成功升華未來錨點,但是至少給了點。
而此刻,當衛淵全神貫注地感知的時候。
未來——
確切地出現了新的錨點。
一處渾沌之域——
亦或者說,這正應該是昆侖山!
四野內外,寒風凌冽,這一座昆侖山,竟然遠遠要比正常的時間線上更為高聳,仿佛已經探入了天外之天這個層次上,周圍只能看到殘破的云氣環繞著昆侖山的主脈山體,層層疊疊地往下蔓延,越顯得浩瀚壯闊。
而在天穹之上。
甚至于還有碎裂的黃天云氣!
在一根根逆指蒼穹的石柱上,有雷霆痕跡,有早已經化作了焦炭的黑色黃巾。
破敗!
荒涼!
卻又有一種大寂滅大破滅之感。
昆侖山的深處,一座純粹由冰霜所化的靜室之內,黑發自然垂落,身穿黑色華服,內有勁裝的劍客平靜坐在蒲團之上,前面的劍架上,橫著一柄尤其美麗的劍,對,美麗,這一柄劍的劍身和尋常的劍沒有什么區別。
但是這一柄劍的劍身卻是晶瑩剔透,仿佛最為純粹的寒玉所化。
透露著萬古不變萬古不滅的凌厲冰冷。
正是——神兵·昆侖!
而仔細去看,這劍客雙目閉著,身上垂落的衣擺之上,卻又有暗色紋路,做工極為考究,神色氣質都極為冷漠,而在他的身旁,還有其余的兩位,一者是身材高大的,身穿鎧甲的男子,手持一柄長槍,銳氣鋒芒,難以抵擋。
另一個則是面容千嬌百媚,身材豐腴婀娜的美人。
都有散發一種幽深晦澀的力量。
兩人正在這閉著眼睛的劍客身前,打量著閉著眼睛的劍客,其中女子玩味道:“…這位就是被譽為天下劍術無雙,古往今來,因果永存的元始天尊嗎?不過我看他現在這樣子,倒是看不出有這般的力量。”
“他看起來,平平無奇啊。”
持槍男子緩聲道:“那是因為這畢竟只是一介殘軀。”
女子不以為意道:“那真正的他呢?”
持槍男子淡淡道:“…此事關乎重大,并非是你我所能知道。”
女子笑著頷首,道:“是,是,不問,我不問不就對了?哈哈,不過嘛,雖然只是一具身軀,但是畢竟曾經是頂尖的強者呢,哎呀呀,據傳還有幾千年的純陽之體…”
“真是想要讓人一口把他吃掉呢。”
她舔了舔紅唇,眼眸之中,流光溢彩。
男子忍不住皺眉:“你什么意思?”
女子咯咯笑起來,道:“你猜?”
“罷了罷了,你在這里,光天化日之下,吃了他終歸是有些不好意思。”
“等你不在的時候我在吃。”
“他跑不了的。”
“倒是這,這就是西王母曾經希望鑄造出來的劍?可惜了啊,最終還是歸了我們…”她的視線從黑發劍客的身上移開,落在了那柄美麗非常的神兵之上,而后隨意地伸出手去觸碰那晶瑩如同寒玉天成的昆侖劍,但是笑意未曾落下,就化作了一聲痛聲。
昆侖劍上,鋒芒流轉變化。
幾乎是瞬間就吞吐到了讓人驚怖的程度。
而那千嬌百媚的女子捂著自己的手掌噔噔噔后退,面色難看至極,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神劍,持槍男子皺了皺眉:“神兵通靈,神劍尤其如此,昆侖劍乃是昆侖諸界唯一的特性而成就,凌厲異常,這三界八荒之中,有資格握著這柄劍的人或許不止一個。”
“但是也絕對不是你我可以做到的。”
柔媚女子面容覆蓋一層陰翳,冰冷地看著眼前的黑發劍客:“好好好!”
“我不碰它!”
“不碰它可以了吧?”
而后抬手,竟然是作勢要直接朝著眼前閉著眼睛的黑發劍客臉上狠狠扇過去。
那男子皺眉,踏前一步。
手中之槍直接攔截,道:“你做什么?!”
“他雖然只是一介傀儡工具,也是寶貴的財產!”
“你怎么可以如此?!”
女子冷笑著收回手,道:“說得好聽,不過只是一個工具罷了。”
“他的功體都由我們賦予,他就只是一個受我們操控的木偶罷了,對于木偶你都要小心翼翼嗎?”
持槍男子嗓音漠然:“有任務。”
“任務?”
“是。”
“什么任務?”
持槍男子垂眸注視著眼前的黑發劍客,道:“昆侖西皇借歸墟諸天萬界,無所不有的奧義成功進階道果境界,只是因為生子養育,元氣大跌,始終沒有恢復,此刻正是除去她的最好機會…”
“否則的話,等她恢復過來。”
“這神兵昆侖,就將會化作長槍,主動去投。”
“雖除去了元始天尊,卻又引來了比之于原本西皇根基分毫不差的二代西皇。”
“不可。”
女子逐漸冷靜下來,聞言訝異道:“哦?西皇…如此強大嗎?”
男子淡淡道:“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元始天尊的失聯,導致了西皇本身的心境堅若冰霜,成道之念,也比往日更為強大,這或許也是她舍棄了地水風火,皆歸于我的大道,而走向諸天萬界,無所不寸的下乘證道法門,進階道果的理由。”
女子挑了挑眉:“哦?理由?”
持槍男子淡淡道:“或許就是她始終不相信元始天尊已經隕落。”
“所以想要在諸天萬界去尋找他吧。”
持槍男子嗤笑:“可笑愚蠢。”
“取死之道。”
女子道:“那這一次的目標是?”
男子斬釘截鐵回答:“借助元始,誘殺西皇!”
“讓她,死在他的手中!”
“應該也沒有遺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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