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局編號組內部指導四大法則:
1.第一思維是隨機應變,做人不要這么古板。
2.武力是最愚蠢的行為,有效的溝通交流能讓人類跟任何“東西”都能達成共識,世界的平衡大于一切。
3.不管命令多么離譜,永遠相信亞當。
4.保持心情愉快,好好享受生活。
“原則上這些東西都是你考進編號組以后才有權限知道的,但咱倆這么有緣,真氣的風格這么像,你又做了我的關門大徒弟,當師父的總得有所表示不是?”柳伯牙將一張寫著以上四大法則的卡片塞到袁安的指縫中。
而此時此刻的袁安,正被封上穴道,坐在床上以打坐的姿勢雙手合十,滿頭大汗,動彈不得,嘴里罵罵咧咧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已經有師父了,他叫陳宇,是十里八村最強的劍神,你這個人怎么能這樣,強搶別人的良家徒弟?”
“你的胸口已經有一股相當霸道的不明能量,而陳宇的劍氣型真氣更是霸道它爹…如果你繼續這么修煉下去,兩股同樣霸道的能量總有碰撞的一天,到時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柳伯牙扎起馬步,氣沉丹田,將體內的真氣凝聚在右手手心,“你本身天賦異稟,現在任督二脈又開,小周天運轉流暢無比,不管是舍棄武功還是重新修煉都比普通人快好幾十倍,趁著陳宇那股子劍氣還沒有將你帶歪,為師還是把你領回正道吧。”
柳伯牙滿臉慈眉善目的笑,不等袁安回答,由上而下一掌轟向他的天靈蓋。
一股純正厚重的真氣瞬間流進袁安的所有經脈,袁安緊閉雙眼,大汗淋漓,渾身冒起了青煙。
“陳宇那邊我負責跟他說,他那個人爭強好勝,實在不行我就跟他打一架,他知道勝我不了,也會主動放棄…臭小鬼,這世道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堂堂柳家第三十六代掌門人親自收你當徒弟,還委屈你了嗎?”柳伯牙眉頭一皺,感覺到袁安正在試圖反抗,不由得悶哼一聲,加大了力道。
身體的穴位被柳伯牙封住,無法動彈,袁安只能任由那股宛若滾滾長江般的醇厚真氣由上而下將他體內那略顯稚嫩劍氣慢慢沖散,揉碎。
他的渾身通紅,身上冒出的煙越來越多,眼看著體內陳宇師父傳授給的劍氣就要被眼前可惡的柳伯牙逼出體內。
想到那三天跟師父的朝夕相處,想到師父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眼神,想到師父半夜為自己熬藥的身影,想到師父看到自己武功長進后的愉快笑臉。
袁安勃然大怒。
“我,說,了,我,的,師,父,只,有,一,個。”袁安咬緊牙關,瞪大雙眼,恨得咬牙切齒。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伴隨著袁安的一字一句的怒吼,他的胸口發出了異響。
絕不是心臟。
因為心臟不可能發出這么大的聲音。
柳伯牙雙眉擰緊,運起真氣觀體,查看袁安的胸口。
的確不是心臟。
聲音的來源,是袁安體內的那團不明能量球。
在柳伯牙真氣的沖撞下,它好似在跟著袁安一起發怒。
聲音越來越大,跳動得越來越快,直到…
不好!
柳伯牙常年習武四處奔波培養出的絕強第六感令他整個人頭皮發麻,眼睛赫然瞪大,趕忙收回自己的右掌,左手陰,右手陽,運起渾身所有真氣,擺出了太極的防御姿勢。
上一次擺出這個姿勢,還是抵擋那一發RPG火箭彈。
而這一次直覺告訴他,接下來要擋的東西,可比火箭彈夸張多了。
好似回應柳伯牙的思考。
只見袁安大叫一聲,渾身上下猛然一抖,從身體中發出一股肉眼可見的能量波。
那股子能量波中夾雜著一些寶劍形狀的“氣”,又夾雜著一些手掌形狀的“氣”,以極快的速度,像是炸彈爆炸一樣展開,直到撞上四周的墻壁才停了下來。
袁安筋疲力竭,晃晃悠悠,栽倒在床上,生死未知。
柳伯牙則喘著粗氣,收起架勢,看看自己有些發燙的雙手,又環視四周。
得虧自己將他帶來了平衡局特制的練功宿舍,四周都是融合了金剛石的特殊金屬,要不然憑剛剛那場爆炸的威力,說不定能炸掉這個基地至少半棟樓。
更驚人的是,四周被爆炸波及沖撞到的超級金屬,此時竟然被印上了各種各樣的劍印和手掌印。
這種威力。
這種令人熟悉的怪異“攻擊”。
所以袁安體內的那股不明能量,是“異能”?
但是,異能者身上的氣也屬于真氣的變種,遍布全身,與經脈相連,并沒有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圍。
而袁安這股“異能能量”,怎么可能會以球形狀態,規規矩矩的存在于人類的胸口?
除非…
除非…
SSS級,失憶,兩個袁安,袁安胸口的注射痕跡,亞當的擔心,最近眼皮的狂跳…
宛若閃電穿透大腦,又如毛線穿過無數的細針。
自認什么都見識過的柳伯牙,心里涌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道有人已經掌握了能夠使普通人類獲得異能之力的某種方法?
這種逃過亞當監控又很有可能會導致人類忤逆歷史潮流突然進化的事件,的的確確,是當之無愧的SSS級事件。
當初自己放走他們,會不會,其實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柳伯牙握緊拳頭,看向面前床上羸弱的袁安,殺心驟起。
“你…就算殺了我…我…我的師父…也只有一個…”袁安有氣無力,緩緩撐起身體,靠住墻壁,“他叫陳宇…”
“臭小鬼,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看到袁安那副倔強的模樣,柳伯牙轉怒為笑,忽然想起在天堂小屋外他為兄弟擋掌的畫面。
這種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善良,和那股天生的別扭勁,實在不像是個壞東西。
大概率,所有的罪,都在那神秘的“另一個袁安”身上吧。
想到這兒,柳伯牙釋然,上前幾步,抓住袁安的右手,手掌摁住他的天靈蓋,真氣觀體。
皺眉,又揚眉。
柳伯牙哈哈大笑。
“好小子,你可真算是因禍得福啊。”
平衡局七樓。
編號組。
公共食堂。
64編號們整天都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也沒有任何明確規定需要他們來基地報道,但即便如此,這個平時大多數時間都很閑的編號組公共食堂,里面的廚師數量和食物儲備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原因很簡單。
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64編號個頂個全是天底下最無情的“大肚漢”。
尤其是編號靠前的怪物們,一頓飯吃個幾百上千人飯量的食物,完全不在話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編號們回來的時間從來都不固定,也不會有任何事先通知,因此作為后勤,為了令編號們三百六十五天隨時隨地都能在基地得到“能量補充”,充足的人手和食物是必備的。
畢竟,在這個絕不缺錢,連后勤基本員工待遇都拉滿的平衡局中,除了亞當之外,編號組就是絕對的核心老大,甚至可以說整個平衡局不過都是為了他們服務而已。
而今天,平時連個人影也沒有的公共食堂異常熱鬧。
“王廚,八號桌再來十份泡椒牛肉絲,七號桌十五份水煮肉片…小張,米飯呢,二十桶夠個屁?先蒸五十桶再說…他們嘴巴都挑得不行,硬是要吃新鮮的,讓屠夫們再殺二十頭豬,十頭牛!”滿頭大汗的傳菜員小陳將手里的單子貼到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廚房的“川菜區”需求黑板上,對著四周指指點點,感覺自己快要累得吐血。
“誒,小陳,你等等…”雙鬢斑白的王廚扯下需求黑板上的單子,叫住正要跑出去收拾碗筷的小陳,“李廚剛剛炒菜炒到手骨折了,正在住院接受治療,劉廚已經接到通知放棄休假趕回來了,王廚,咱川菜區就全靠你頂著了,你可要堅持住啊…”
“我這把老骨頭,能堅持多久喲…”王廚用手扶著自己的疼痛不已的腰椎,叫苦不迭。
“哎,都他媽怪這個編號考試。”小陳咬牙切齒,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擦額頭上的汗,透過窗戶看向熱火朝天的食堂。
在四樓茶水間聽熱愛八卦的凱文說,這次亞當一共放出了三個編號名額。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三個編號放出,意味著在這短短幾天內,就有三個超強的怪物失蹤或死去。
而這三個怪物,分別是編號18的“大刀”王十八,編號22的“火箭腿”布魯斯,以及編號40的“球棒”王民建。
其中18和22,都是編號前四卦中赫赫有名的強者,連這樣的人都掛掉了,足以證明現在的任務有多么棘手。
不過,江山代有才人出。
亞當制定的規則下,編號只有在出現死亡、失蹤或退休傳位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空缺。
但這個世界上想要知道“世界的終極秘密”,獲得“無與倫比自由”的強者還有很多很多。
編號的空缺,意味著舊的英雄退場,同樣也意味著新的英雄加冕。
一次性放出三個編號名額,直接這次報名參加編號考試的人,達到了驚人的八十八個。
這也是如今食堂人滿為患的原因。
八十八個大肚漢,考試結束后,恐怕得把食品倉庫的上千噸食物全都吃空吧。
想到又要帶著一大幫兄弟長途跋涉運送物資,小陳長嘆一口氣。
“考試一共分成三大關,編號9和10作為副考官負責在第一大關對報名者篩選淘汰直至剩下精英,而編號1到4作為主考官會在第二關帶著精英們進行‘實習’,而第三關則是‘比試’環節,勝者會由作為綜合評委的編號5到8進行最后的評估…因此,并不是說你通了所有關卡就能得到編號,是騾子是馬,不僅得讓我來溜溜,亞當還會對新任編號們進行最后的心理測評…雖然你作為我的徒弟,但你也別想得到身為評委的我任何的優待,簡單點說,整場考試困難重重,但絕對的公平公正,十分有趣。”柳伯牙想起了自己考得編號的那年那時,笑笑,用筷子優雅的夾著面前的牛肉絲,偶爾挖一小坨飯進嘴里,吃得慢條斯理。
“我都說…了…我…才不是…你的徒弟…”好不容易被解放食欲,被柳伯牙告知“隨便吃”的袁安滿嘴菜油辣椒,對著面前桌上堆滿的食物仿佛開啟吸星大法,一頓狼吞虎咽風卷殘云的同時,還要開口說話,“話說回來…這個編號…是根據個人實力…進行排名嗎?”
“64編號是根據周易六十四卦延伸得出的,也是亞當認為維護世界最穩定的結構,但跟周易六十四卦有所不同的是,亞當是以每八卦,也就是每八個數字劃分為一個等級…越靠前的數字編號當然越強,但八卦之間實力差別其實并不大。”
“…等等,也就是說,像你這么變態的,還有七個?”袁安捧著餐盤,呆住,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我一個的話不得累死?”柳伯牙聳聳肩。
“嚯…”袁安砸咂舌,舔了一口盤子,忽然想起什么,挑挑眉毛,“柳大哥,雖然你不是我的師父,但你也好歹教了我一些本領,我們也算是好朋友…作為好朋友,分享一下你考試的經驗和內容,沒毛病吧?”
“臭小子,不用套話了。平衡局每次編號考試內容都是完全不同的,純看考官們的心情,別說我不能給你泄題和指示,就算我給你講了我的經歷經驗,對你來說也不過是一種拖累…放心吧,只要你牢牢記住我給你講的四大法則,憑這兩天你練出的奇怪玩意,考到個編號還是很簡單的。”
“那考官們都是些什么樣的人啊?”袁安撇撇嘴,又端起一碗飯。
“這個嘛…”
“阿秋…阿秋…哈…秋!”
柳伯牙剛要開口,便被幾聲病懨懨的噴嚏聲打斷。
額頭上青筋凸起,眉毛擰成一團,柳伯牙側過頭,看到了肩膀上那雙有些骯臟濕滑的黑手。
“老八,這就是那個SSS級的小孩?阿秋…”
順著聲音,袁安抬起頭,看到了柳伯牙身后那個人。
穿著不合身米色風衣,頭戴黑色頭巾,瘦弱矮小,露出來的頭發有些營養不良般的發黃,整個人長得像一只老鼠。
一只一看就是生了大病,噴嚏連天的大老鼠。
“嗯,就是他。”柳伯牙明顯有些不爽,伸出兩根手指,將那人的手夾開。
“有點意思,希望你能到達第二關,分到我這組…阿秋…”那老鼠的噴嚏簡直停不下來,咧開嘴怪笑,露出一口糟糕發黃的牙齒,鼻孔中還流出剛剛沒有吸溜進去的鼻涕。
“借…借你吉言…嘔…”剛剛吃了這么多,又突然看到這么惡心的人,袁安一時忍不住,竟然捧著肚子吐了出來。
吐都算了,袁安還一邊吐還一邊伸出手對著老鼠搖擺著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絕對不是因為你才…嘔…”
袁安跪在地上,吐得一地都是。
“噗…”
不僅柳伯牙,身邊看熱鬧的報名者們,傳菜時最好聽八卦刻意停留在附近的小陳,全都忍俊不禁,噗呲一樂。
但通通不敢笑出聲。
因為他們看到,那老鼠正在用極其狠辣的眼神環視在場的所有人。
不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感覺通體冰涼宛若墮入萬丈冰淵,而知道他身份的人恨不得將眼鏡挖瞎,找個洞鉆進去。
“小子,我可真是記住你了…阿秋…阿秋…阿秋…”老鼠因生氣而不停的打著噴嚏,走到袁安身邊,拍拍他的背,站起身揚長而去。
袁安捂著嘴晃晃悠悠站起來,用柳伯牙遞來的紙巾擦嘴的同時,看到四周目瞪口呆的人群,下意識聳起肩,小心翼翼的湊到柳伯牙身邊發問:“怎么回事,他們怎么啦,剛剛那只老…老又不老,年輕又不年輕的先生,他是誰啊?”
柳伯牙一臉壞笑,嘆了一口氣,手搭在袁安的肩膀上,輕輕說道:“小安同學,你可真厲害,才來兩天就得罪了連我也不愿意招惹的人。”
“…”袁安張大嘴巴,等待著柳伯牙的死刑宣判。
“他叫申艋溪,綽號‘病鴉鼠’,編號排名。”
柳伯牙的微笑如陽光般燦爛,但嘴里吐出來的數字卻讓袁安好似正裸體經歷寒冬。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