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牙阿卡,滿們到了…”西日阿洪長舒一口氣,將車停穩在警局門口,熄火。
“知道規矩吧?”中年男人將頭巾取下,露出干練的小碎發。
“嗨,就算滿們真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的,放心,我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西日阿洪拍拍胸脯,說得斬釘截鐵。
“守護秘密是需要代價的,我服務的地方可沒有我這么好說話,你要記住,只要你說出去,不管在什么地方說的,哪怕是夢話,被‘他們’捕捉到,你都會完蛋,而我什么忙也幫不上。”柳伯牙拉開車門,最后送上一句忠告,下了車,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西日阿洪趕忙跟下去,看著柳伯牙孤寂的背影,舉起手,又放下,滿臉的欲言又止,想要邀請他去自家做客。
雖然剛剛在回來的路上西日阿洪已經從柳伯牙口中得知了彭加木事件的所有真相,但正所謂好奇害死貓。
人類那濃烈的好奇心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只要打開,沒有翻到最終層盒子時,輕易堵不上。
尤其是對西日阿洪這種很長時間以來都是靠著好奇心支撐的“夢想”前進的男人來說,如今好不容易嘗到了一點“秘密”的甜頭,當然想更進一步的挖掘更大的秘密,掏空整個蜂巢。
彭加木事件的真相確實駭人聽聞,但仔細想來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如今已經滿足了第一層的西日阿洪,開始借由眼前柳伯牙的身份,往更多層的探索欲望發散思維。
他為什么會做這種事?
他的話里提到“機構”,證明有一群人都在為了這種事而服務?
他獨來獨往沒有任何支援,證明這個機構實際上人手不足,亦或是他們的“個體”都十分強大,不需要其他搭檔?
隱藏,掩蓋,捕捉這些神秘現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西日阿洪咬著嘴唇。
上面的問題,他每一個都想知道。
但回來路上態度很好的柳伯牙也不止一次慎重的提醒過,任何探聽其身份的人,最終都會連著家人一起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但是。
如此巨大且充滿誘惑的秘密就在自己面前…
如果,如果不努力去爭取一下,去挖掘一下…
西日阿洪忽然覺得渾身瘙癢。
這種感覺他很清楚。
上一次出現,還是他讀小學第一次在雜志上看到有關彭加木事件的解密故事時。
“達當!”
一道奶聲奶氣呼喚父親聲,打斷了西日阿洪的幻想。
轉過頭。
“老漢,娃一定要來接你下班,在家哭了好久咧,”一個穿著維族傳統服飾,臉蛋好似紅蘋果,五官精致漂亮的典型新疆美女,裹著絲綢頭巾,牽著一個三歲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滿臉微笑的走向西日阿洪,“你臉上咋這多沙,哪里去了?”
在臨近西日阿洪時,小男孩掙脫媽媽的手,小跑著沖到西日阿洪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抬起粉撲撲的小臉蛋,撒嬌的叫道:“達當達當,滿要…滿要馕餅餅…”
是嗎。
這都是天意嗎?
老婆和兒子的出現,瞬間擊碎了壓在西日阿洪胸口中的“秘密巨石”。
再回頭看看,發現柳伯牙也已經消失在街道上。
西日阿洪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隨后將兒子從地上單手抱起,又上前一把摟住漂亮老婆的腰。
不理老婆害羞無力的掙扎,大街之上,他狠狠吻了老婆一口。
“走,今晚下館子,吃羊肉湯!”
飛機落地渝都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柳伯牙從頭等艙下到vip私人貴賓室,將風衣口袋里的玉佩放進一個銀色盒子中放到茶幾上,接著將渾身灰塵的衣服一件件脫下,去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隨后換上沙發上早已疊好的意大利高級西裝,名貴手表。
對著鏡子理理頭發。
鏡中的柳伯牙已經不是在塔姆力盆地那個油頭垢面,滄桑得好似流浪漢般獨自執行任務的中年男人。
而是世界五百強企業,公司估值千億,手下上萬員工,大名鼎鼎柳式鋼鐵集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董事長。
拿起茶幾上的銀盒子,隨意放在手中拋甩,柳伯牙進到電梯,來到機場的地下車庫。
因為任務來得突然,趕到機場停車的時候,柳伯牙并沒有將它停到私人車庫中,而是隨意放在外面的公共區域。
拎著鑰匙,吹著口哨,他晃晃悠悠走向自己那輛價值7000萬人民幣的蘭博基尼“毒藥”。
在臨近b區車位時,柳伯牙嘆口氣,停下了腳步。
因為柳式代代相傳的雙重身份關系,作為新任“掌門”的他向來行事低調,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沒有任何公開的照片,對私人隱私嚴格保密。
但他那叛逆的,連老爺子都勸不住的喜愛“收集名車”愛好卻完全不符合柳式的低調作風。
為此,柳伯牙選擇了“折中”的辦法,不僅在所有購置的名車上都貼了單面魔術玻璃,還在自己可能會去到的任何地方購置了私人車庫。
這么做不僅保護隱私,也滿足了自己那無法自制的“車癮”。
但與此同時,也帶來一個隱患。
柳伯牙親自收集的名車,每一輛都能從外觀看出其價格不菲大有來頭。
如果像今天這樣,來不及停到私人車庫,而隨隨便便擺在公共區域的話,特別容易就會吸引到。
一些蒼蠅。
“出來吧。”柳伯牙將銀盒子放進西裝口袋,背著手,對車位旁邊的承重柱低聲說道。
“喲喲喲,怎么發現的?守了兩天,來回蹲點這么久,從外面應該看不到的…”
“嗨呀,跟這種有錢的雜碎說這么多干嘛…”
承重柱后。
一左一右。
走出兩個社會閑散人員。
一胖一瘦。
一高一矮。
一人捏著一根鋼管。
二人頭上唏噓的發茬能夠說明,都才出來不久。
“我們本來只是偷車,但你這車好像改裝過是吧?上的鎖可太夸張了,所以就尋思著守在這里等你回來,如果是一堆人呢,咱們就跑,如果是一個人呢,就出來討點零花錢,你應該自己反思一下,這么多空位不停,你為什么要停在這個監控死角…”胖高個顯然很健談,絮絮叨叨,拿捏著手里的鋼管,隨意暴露自己的計劃。
“嗨你他媽的,跟這種有錢的王八蛋有什么好聊的…快,傻逼東西,把錢包交出來…不對,你肯定帶了卡,你自己說,想讓我們不揍你,愿意花多少錢平事…”瘦矮個是個急性子,脾氣火爆用鋼管末端對準柳伯牙。
“這位先生似乎對有錢人有很深的成見呢?”柳伯牙從背后解開西裝的袖扣。
“嗎樂個巴子,有錢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占領著生產資料,把精力放在壓榨而非管理上面,一層一層往下分級,無限內卷,恨不得將底層員工綁起來抽血,簡直罪惡至極,馬格思當年斗的就是你這種人,不知道為什么還沒有斗死干凈!”瘦矮個咬牙切齒,言之鑿鑿。
“喲,聽起來你還讀過幾年書?”柳伯牙挑著眉毛,被面前兩個有意思的活寶劫匪逗得差點樂出聲。
“那…我們雖然是搶劫,但也是講道理的,搶劫被抓最高十年,蓄意傷人最高三十年,殺人保底都是死刑,權衡利弊下我們肯定只會進行搶劫,但前提是只要你乖乖聽話…看你穿得這么靚仔,你也不想回到家鼻青臉腫面對家人…所以就當沖個喜,剛下飛機對吧?散財免災,散財免災。”胖高個拿著鋼管對著天空拜了拜。
“我他媽都叫你不要多說話了!”瘦矮個將鋼管砸到地上,表情兇狠,慢慢靠近柳伯牙。
“你不一樣在說!”瘦高個滿臉委屈,但也拎著鋼管,看向柳伯牙,眼神不善。
“誒,等等,我問一下哈,你們搶錢的目的是什么?家里有老人,還是孩童重病纏身?”柳伯牙從背后伸出手,阻止二人前進。
“能有什么老人小孩,噗…”
“還不是為了服侍那饑渴的小老二。”
二人滿臉淫笑,繼續靠近。
“得,看你們好玩還想幫幫忙,結果是兩個低級趣味的王八蛋,”柳伯牙說著,活動活動手腕,迎著二人走上前去,同時伸出一根手指,“兩位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從知道在監控死角下手,以及還會根據犯罪程度判斷自己刑期來看,腦子還是挺靈光的,但你們就是沒有想通一件事。”
“敢一個人開價值七千萬人民幣跑車在市里亂逛的人,怎么可能,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好惹呢?”
柳伯牙下頓,沉肩,運氣,前蹬。
一秒不到,已經閃現到二人眼前。
一左一右,柳伯牙對著他們的胸口,輕輕轟出兩掌。
“睡一會兒,醒來后去逛逛地獄。”
這是二人失去意識前。
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天山郡大別墅群。
蜿蜒曲折的山間小道。
一輛蘭博基尼毒蛇停在了半山腰的一棟。
超大的別墅面前。
身穿精致唐裝的管家帶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傭人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蘭博基尼停下,趕忙上前。
“老爺,聽說是有新的‘勞工’?”
“嗯,在后備箱…培訓一下,扔進‘地下礦場’,我想想,搶劫罪的話,關個五年吧,工資按照正常薪水發放…”柳伯牙打開后備箱,又將車鑰匙扔給管家,“停了兩天,積了不少灰,洗干凈一點,太太呢?”
“在客廳吃夜宵。”
“少爺呢。”
“那個,老爺你們的家務事我是不參與的,你還是去問太太吧…”管家吩咐兩個傭人將后備箱昏迷不醒口吐白沫的可憐劫匪送進柳氏集團暗無天日的“地下監獄”,聽到柳伯牙問“少爺”的事,趕忙避嫌,鉆進車里溜也似的為老爺泊車。
這混小子…
想到那個讓他頭痛的叛逆兒子,柳伯牙氣不打一處來,健步如飛的穿過巨大的皇家庭院,打開房門,走進好似皇宮的別墅內,七拐八拐來到金碧輝煌的大客廳。
客廳正中,一張古色古香的小八仙桌上,一個穿著旗袍,氣質卓越的中年女人,正翹著二郎腿,小口小口的喝著面前的紅糖粥。
看到氣勢洶洶的柳伯牙推開屏風闖入客廳,來到自己身前,中年女人放下勺子,滿臉微笑:“老公,回來啦?”
“子期呢?”
“老公,張阿姨這次做的紅糖粥用的是昆侖山的水和霓虹新瀉的越光米,廣西柳州蔗糖熬成的紅糖水,好喝極了!”
“子期呢?”
“啊,你不是一直很想陪我看《泰坦尼克號》嗎,我前些天逛街的時候買到了最高清的dvd,今晚我陪你看。”
“陳美玲!我問你柳子期人呢,我現在打開‘閉關房’,是不是找不到他!”柳伯牙咬牙切齒,一拍八仙桌,紅糖粥連著碗從桌上跳起來,但神奇的是落下時還是原模原樣。
“嗨,子期的性子本就比較自由,你把他關在那黑屋子里,說不定能給他悶出精神病來,前天你走后他哭著求我,我心一軟…”被喚為陳美玲的美婦人放下勺子,揉著眼睛,做出一臉委屈可憐的模樣。
柳伯牙看得心痛,但還是接著吼道。
“心一軟,哼,婦人之仁!他將來是要繼承柳式集團和我‘身份牌’的柳家獨子,他老子我就是歷史上最強的人,這臭小子一天到晚不好好練功,偏偏跑來跑去癡迷什么亂七八糟的‘歷史英雄’,陳美玲,你就慣著他吧!最后慣出毛病來,你給老子再生一個頂上!”
“柳伯牙你兇什么兇!”美婦人陳美玲忽然杏眼圓瞪,也是一拍桌子站起來,掀開旗袍,用手指著柳伯牙大罵,“想當年你癡迷賽車的時候,柳老爺子不一樣追著你打?你還不是一樣繼承了‘大統’?什么叫我慣著他,兒子是我們兩個一起生的,他這么叛逆還不是怪你們柳家莫名其妙的臭脾氣,冥頑不靈,固執己見,撞破南墻才知道頭痛,有本事你就讓你兒子好好崇拜你,乖乖練功,對女人發火算什么本事!還再生一個,好啊你個挨千刀的,知道我年紀大了不敢生,那這話來嘲諷我?是不是想離婚!現在就請律師過來!”
“…”柳伯牙被陳美玲這噼里啪啦一通懟,已經強行壓下大半的氣,但男人的尊嚴告訴他此時此刻不能服軟,悶哼一聲,他回過頭,憤憤說道,“我頂天立地的大男子漢,不跟女人一般見識,工作去了。”
“老公辛苦,老公加油!”
陳美玲好似會川劇變臉,立馬換上那副甜美可人的笑容,在身后舉起雙拳。
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柳伯牙長嘆一口氣,走出客廳,從口袋取出銀色盒子。
又是一通七拐八拐,柳伯牙來到一間巨大的鐵門前。
鐵門里面是一間空曠的倉庫。
存放的全是類似于柳伯牙手里銀盒子里面的東西。
鈴鈴鈴。
電話響了。
柳伯牙接起電話。
“8號,請匯報情況。”對面的聲音冰冷如雪,好似合成的ai人聲。
“根據情報所說,如果確認玉佩是一對的話,那我捕獲的這個是‘陰’玉佩,而我翻遍了遺跡現場并沒有發現‘陽’玉佩。”
“任務繼續進行,有新的情報進展…‘機器’在渝都津城區檢測到了‘異常數據’,那里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可能跟陽玉佩有關,即刻前往調查…”
“地址?名字?”
“津城中學高二四班。”
“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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