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多喝幾杯有什么關系,我喝的是干閨女泡的果酒。”
管博饞果酒饞挺久的了,從兩個果園的水果不對外賣后,他就緊著家里的庫存計算著喝,很怕喝不出正月去,今天,干閨女又給搬了幾箱,他能放開肚皮喝個過癮了。
周想更內疚,“干爸,沒果酒了就跟我們說,我事兒多,顧不到你這邊,你喝的還是前幾年的庫存貨吧?”
“是的,馬釗也給我送了一些來,夠我喝的,你也知道除了過年,我根本沒時間喝酒,庫存貨一直沒斷過。”
周想不信,卻也不點明,干爸一直都是替她著想的,“那行,叫馬釗到我那里多搬點兒,我沒時間送,他還能多表表孝心。”
“叫誰多表孝心呢?”
說曹操曹操到,這剛提起馬釗,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了進來,且人也隨著剛落的話音走了進來,“大忙人周老板,終于有空來看你干爸干媽了呀?”
“我就當這話是表揚我的。”周想耍無賴,去年確實是自己的錯,一心反感蔣衛中,只想著快點分家,又想著多哄哄凌老爺子,就懶得出門應酬。
“佩服佩服,”馬釗一抱拳,“佩服周老板臉皮的厚度,非我等所能比擬的。”
“喲!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馬哥,如今竟然會掉書袋了,該是我等佩服你。”周想也一抱拳。
“客氣客氣,我就觍著臉接下周老板的夸獎了。”
兩人一來一往,仿佛這五年并沒有斷了來往一樣,低矮的房屋里氣氛頓時活躍起來。
“香香姐,”周想跟馬釗身后的人打招呼,在看到管贊香身邊的俊小伙子時,驚訝不已,“這,這是寶昆嗎?”
這個看起來有十八九歲的小伙子,跟年輕時的馬釗很像。
“是的,”管贊香笑著扯扯兒子的衣袖,“這是你想想姑姑,叫人啊。”
“想想姑姑。”馬寶昆的聲音很低,臉上還帶著羞澀。
這模樣把周想給逗笑了,“哎喲!這可不像我印象中的小霸王呀!怎么轉變這么大了?”
馬釗抬腳踢了兒子一下,“不爭氣,以前混不講理時不爭氣,現在扭扭捏捏同樣不爭氣。”
馬寶昆的臉變得通紅,大小伙子的面子被親爸給弄沒了。
“去去去,”周想像攆蒼蠅一樣攆著馬釗,“肯定是你矯枉過正了,寶昆,別聽你爸這話,他這人就是個大老粗,不過,說這種話的父母,在說的時候,潛意識里還把孩子當成幾歲的時候,他的十八歲已經離他很遠了,他已經忘了自己那時的心情了,
但是有一點,他那時的心,并不像你這般脆弱,你不比別人差,樣貌身高都很出色,自信點兒。”
“是。”馬寶昆的聲音大了一些。
這么鼓勵馬寶昆,是周想擔心自己那時候的插手,叫馬釗下狠心管的太嚴厲了,她好些年關注馬釗這五個人的后代了,“這些孩子轉眼都長大了,咱們都老嘍!”
周想還發了一聲感慨。
“可不是嗎?”管贊香也感慨道:“轉眼孩子大了,我們也老了,不過,我說的是我們,可不包括你,你還跟原來差不多。”
周想還沒說話,管嬸子不愿意了,“你們老了,我跟你們爸算什么?老妖怪嗎?”
周想和管贊香趕緊過去哄人,誰叫兩人敢在老人家面前稱老呢?
馬釗摟上凌然肩膀,“你這家伙就是個妻奴,她想干嘛你全由著她啊?”
凌然扒拉掉肩膀上的胳膊,“別動手動腳,老婆是用來疼的,她愿意做什么就去做,只要她高興,你不就是被她說了幾句,做父親的顏面丟了一點點嗎?活該,好好的孩子,十幾年里,給你教育成兩個極端。”
“人家是夫唱婦隨,你這是婦唱夫隨啊?”馬釗繼續損他。
“我高興,我喜歡,你莫不是嫉妒吧?”
“嘿?你這家伙臉皮跟你老婆一樣厚。”馬釗嘴上笑罵著,心里卻贊同凌然這話,他只是有些羨慕凌然,嫉妒凌然的卻大有人在,誰不背地里說凌然眼光毒辣,早早就相中了周想這個金娃娃。
“多謝夸獎。”
呃,馬釗一噎,這夫妻倆,說話總能叫人恨的牙癢癢的。
此時外面又進了人來,“爸,媽,想想,凌然,大姐,大姐夫。”
屋里的氣氛一滯,周想轉頭望向門口,門口站著局促的三人,最前頭是位黑瘦的男人,驚訝出聲,“管贊富?”
男人點頭,笑道:“是我,想想還能認出我來呀?”
那笑容樸實,與樸素的農民無差別,與干爸的笑容非常相似。
“當然能認出來了,”周想也回以一笑,“你的模樣除了黑瘦了些,跟原來容貌一樣,快進來!”
周想知道,這屋里的人,除了她,沒有人愿意招呼管贊富進來,干媽和馬釗他們是擔心干爸發火,而在干爸沒有第一時間發火時,周想就知道干爸心里還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
如今管贊富身上的氣質,不再是那種討人厭的暴發戶,眼里不再是精明的算計,而且已經是步入中年的人了,經歷的起起伏伏較大,該懂得的已經懂得了。
當年之事,她沒必要緊抓不放,既然真心改過了,那就讓她來給大家搭梯子,干爸干媽身邊還是由他們的親生兒女陪伴才好。
管贊富眼里有淚,以往每次回來都被攆,去年正月初三他盯著家門很久,也沒等到周想過來,只有大姐一家回來拜了年,半個多小時就被爸給攆走了,他硬著頭皮拎了禮品過來,同樣被攆,禮品也被丟出來了。
今年今日,看到門口的小車子,他知道周想來了,又看到大姐夫的進了家門很久沒出來,還傳出笑鬧聲,他就又來了,帶著老婆孩子。
他往里跨了一步,對身后的老婆孩子道:“于娜,一鳴,喊人。”
“爸,媽,大姐,大姐夫,想想,凌然,寶昆。”
“爺爺,奶奶,大姑,大姑父,想想姑姑,凌姑父,寶昆哥。”
母子倆把屋里人都叫了一遍。
管嬸子看看悶不吭聲的丈夫,抬手招呼孫子,“一鳴,到奶奶這里來。”
管博輕輕嗯了聲,叫管贊富和于娜有如聽到了仙樂,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夫妻倆推著已經成了小伙子的兒子走近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