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仙鼎下,王七郎裝模作樣的朝著里面看了幾眼。
然后盤坐在鼎前,掐了幾個咒訣調節南明離火。
閉著眼睛,一揮手:“添炭。”
奴仆開始往巨鼎雙耳的之中填一種白色的精炭,那白色神火就好像活的一樣,跳躍的火苗好像雙手一樣,將精炭攬入其中。
噼里啪啦的炸響聲,就好像在咀嚼那些精炭。
王七郎對于這種白色精炭并不陌生,此物有十年、五十年、百年精炭之別,分別以對應年限的樹木精煉而成。
越是上了年頭的古木,靈性越足。
昔日王七郎日日上山砍柴,最后精煉出來的東西,便是這種作煉丹之用的精炭。
方仙鼎雖然自身有器靈進行操控,但是和紫青仙劍那等仙器還是有差別,器靈自身沒有法力進行維持南明離火。
平日里就算元神真人也很難一連數日十數日、甚至數月的維持丹火不停,這些精炭擁有充足的靈力,可以作煉丹之上。
門外長廊傳來腳步聲,前呼后擁。
李軾只要得空,便過來查看這邊的情況。
王七郎淡淡說道:“差不多了,不用再等了,明日就可以開鼎淬煉靈材神藥。”
“但是還需要一些東西,請世子準備一下。”
李軾有些奇怪:“葉仙卿說這些就夠了。”
王七郎站起身來:“葉仙卿是元神,他法力比我強,我需要這些東西輔助增補。”
“一者熔煉靈材,二者壓制龍氣靈性,三者維持法力。”
李軾斟酌了一下,覺得很正常:“沒問題。”
這還沒有說完,王七郎接著提出了要求:“需要月靈花百年份的、靈血符墨三塊、斷魂草一株…”
李軾連連點頭:“沒問題。”
王七郎步履緩慢:“這是用來凝咒的,還需要一些…”
李軾看了一眼王七郎,這徐云雖然和其師父葉仙卿迥然不同,這貪婪倒是一脈相承。
不過李軾不在乎這些,只要他有想要的東西,就離不開齊王府和自己。
“全部都給,只要真龍丹能夠煉成就行。”
“李忠,帶著徐丹師去庫房。”
“要什么,就拿什么。”
身旁的一個太監站了出來,點了點頭。
王七郎臉上露出了笑容,冤大頭兼狗大戶李軾很上道。
這下祭煉魔神令的所需便湊齊了,用李軾的東西,去挖李軾的墻角,最后給予李軾致命一擊。
這感覺。
妙啊!
王七郎想到這里,不由得說道:“謝過世子。”
這可真是個大好人啊!
身為好人的王七郎心心相惜。
齊王府的庫房是在地下,墻壁內層畫滿了符咒,本身就由一座陣法隔絕外內。
赤州的各種奇珍異寶,千年的靈材神藥,東海海中的異獸之寶,在其中到處都是。
王七郎站在庫房里,絲毫沒有客氣。
“這個這個這個。”
“還有這個。”
李忠看了一下:“都要?”
王七郎搖了搖頭:“這些不要。”
“其他的都搬走。”
管事太監李忠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世子說是要什么給什么,但是這給出去自己恐怕小命不保了。
王七郎拍了拍他肩膀,面無表情的說道:“開個玩笑。”
“按照紙上所寫的拿便是。”
管事太監姍姍笑道:“徐丹師竟然也會開玩笑,剛剛可嚇到老奴了。”
王七郎可沒和他開玩笑,他正想著自己怎么才能搬空這座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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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軾看完了丹殿,便回到書房。
打開了機關,穿過一段長廊,然后由打開了一道石門。
手舉著蓮燈臺緩緩走下,沒想到前面密道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緩緩朝著他走來。
“誰?”
他沒有想到在密道之中竟然會看到人,這可是整個齊王府最隱秘的地方。
那人也舉著一盞蓮燈,燈火閃爍照出了一張柔媚的臉龐。
“夕顏?”李軾驚呼出聲。
嵐夕顏剛剛從密道的另一頭回來,眼中含著淚水卻強笑著看著李軾:“又要去見她嗎?”
李軾當然知道嵐夕顏說的她是誰,但是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言不發。
嵐夕顏紅唇緊緊抿著,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我去看了,很漂亮。”
李軾嚇得心中一涼,連忙問道:“你去做了什么?”
在他的眼中,顧紫衣只是一個脆弱的孤女,而嵐夕顏卻是絕情宮的宮主陽神修士。
嵐夕顏搖了搖頭:“我什么都沒做,只想去看看她到底是誰。”
李軾這才安下心來,這其中的變化同樣被嵐夕顏看在眼里。
她眸子合上,眼淚卻被擠了下來,然后怎么也忍不住。
“所以仙劍給了她,為什么要騙我?”
“什么被人拿走的,我查過了,在鎖龍井下的就是葉仙卿的弟子徐云,而如今他就在王府之中替你煉丹。”
李軾想要辯解,但是張開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最后只能說道:“當年顧若白留下仙劍,便在其中有后手。”
“只有劍仙后裔才能得到仙劍劍靈的認可,其他人哪怕得到仙劍也沒有任何作用。”
嵐夕顏側著臉,對著李軾偏過去的腦袋,看著他的眼睛。
“所以,從一開始說什么將仙劍給我,全都是騙我的?”
“都是一場謊言?”
“你告訴我,你不會讓我絕情宮弟子再成為棋子和犧牲品。”
“你告訴我的,只要有仙劍,便可以破了絕情宮功法的束縛。”
“你告訴我的,你得真龍我掌仙劍,將來定然會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你告訴我的…你告訴我的…”
眼淚好似珍珠一般,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砸了個粉碎。
李軾連忙說到:“夕顏。”
“我只是需要她仙人后裔的身份,只有掌控了仙劍,我才能完成我的抱負。”
“我只是現在需要她,我對你才是真心的。”
嵐夕顏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嘲笑。
“這種話,你不止對我說過吧!”
李軾窘迫到了極點,也沒有辦法再辯解。
他身為高高在上的齊王世子,何曾被一個女人如此奚落質問。
其瞬間爆發:“那你還想要怎么樣?”
“我是齊王世子,天皇貴胄,有幾個女人有什么稀奇嗎?”
“你以為我父王會允許我取一個鄉村野婦,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入我齊王府嗎?”
嵐夕顏瞬間呆住了。
原來在李軾的眼中,她只是一個鄉村野婦,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
而李軾也沒有注意到,那往日里看向他的明眸,曾經眼中的柔情蜜意一點點化為了恨意。
蝕骨之恨,沁入心底。
就好像千萬只螞蟻噬咬著心扉。
不致命,但是讓人痛苦難受至極,勝過千刀萬剮。
她低下頭,依舊端莊大方的對著世子行禮。
“世子說得對,是夕顏妄想了。”
“此事,夕顏不會再提了。”
說完,她便離去。
而李軾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去看顧紫衣,折返回來之后,坐在書桌前。
良久后,驟然暴起將剛剛放在桌子上的玉蓮燈砸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