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經第一卷,既是一套劍法,又是一卷功法。
三十六式劍招,配合身法動作,練劍同時鍛煉皮膜到筋骨。
周易翻完之后,閉目沉思,腦海中循環練習三十六式劍法,身體內部微微震顫,模擬鍛煉皮膜。
轉瞬間,煉皮完成,達到了武道九品。
張誠以為周易在冥思苦想,一邊喝酒一邊勸慰。
“劍經的第一卷雖然流傳甚廣,不是什么玄妙秘術,卻是經歷千錘百煉的經典,想要修行入門也不簡單…”
張誠的話說完,周易已經完成了煉肉煉骨,將劍經第一卷修煉至圓滿。
“張哥,劍經第二三卷有辦法獲得嗎?”
“你小子好高騖遠!如果你能十年內第一卷圓滿,達到武道七品,我就豁出臉去傳你第二卷!”
“一言為定!”
周易決定等個五六年,到時候稍稍展露下修為,白嫖第二卷。
月上中天。
清風小筑。
周易手持紫郢劍在院中練劍。
刷!刷!刷!
三十六式劍法連綿不絕,招式行云流水,駕輕就熟。
身形縱躍起伏,劍光環繞周遭,月光映照,如同銀龍在院中飛舞。
第十遍,只剩下十八招。
第二十遍,只剩下九招。
第一百遍,只剩下三招。
周易將這三招劍法不斷施展,一提,一挑,一截。
最終一躍而起,凌空刺向石墩,距離還有一尺的時候,無形勁氣透劍而出。
刺啦!
石墩上出現三寸深劍痕。
武道下三品純粹鍛體,只能近身搏殺,周易沒有施展法力,純粹以劍法將氣勁凝一尺不散。
劍術神通,能將普通劍招化腐朽為神奇。
“三十六招融為一招,既然是一刺,就叫仙人指路吧!”
周易修行劍經不到一天時間,已經融會貫通,達到了武道鍛體頂峰。
在普通人看來,也叫后天頂峰,再進一步凝練真氣就是先天武道宗師,在凡俗江湖上赫赫有名。
收起紫郢劍,周易取出埋在棗樹下的酒壇。
破開封泥,一股清冷酒香沁人心脾,以熾烈聞名的百獸醉,逆反本性化作極柔。
“小狐貍說的果然不錯,明月寶玉凝聚的太陰月華,是釀酒的上等靈物。”
周易拎著酒壇身形一閃,坐在房頂屋脊上,抬頭看著天空中明月。
一縷為不可見的銀光,受到明月寶玉的玄妙力量牽引落下,凝成一顆米粒大的銀色水珠。
水珠的位置,恰好是玉玦銘刻的玉兔眼眸,仿佛活了一般,有畫龍點睛之妙。
明月寶玉每晚上,只凝聚一次太陰月華,積累半年多時間,勉強夠融入一壇酒中。
百獸醉本來只是凡酒,融入太陰月華后儲藏半年,已經蛻變成了靈酒。
“桂樹,玉兔…這方世界有仙佛神魔,不知這月亮上有沒有廣寒宮。”
周易仰頭灌了一口,酒入肺腑,竟然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百獸醉滋潤肉身,太陰月華蘊養神魂,黃庭道經運轉煉化酒中靈氣,一壇酒同時增長精氣神,在靈酒中也屬于上品。
一壇酒喝光,周易沒有運轉法力化解,就直接醉在了屋頂。
躺在屋脊上,酣然入夢。
夢境當中有對老漢老婦站在身邊,對躺著的周易竊竊私語。
努力想要聽清楚,如同隔著一層霧。
陽光落在周易身上,緩緩睜開眼睛,已經日上三竿。
“做夢了!”
周易眉頭一皺,仔細回憶昨晚的老漢老婦。
修士不會輕易做夢,類似于心血來潮,神魂預警,屬于某種征兆。
“竟然是他們,難道衡陽出了什么事?”
“老張武、道雙修,必然懂得解夢之法,去問問他是什么預兆…”
物部。
張誠第一次比周易來得早,正在喝百獸醉,濃郁的酒氣都傳到外面去了。
整個物部甚至加上斬妖司各部,能比張誠更瀟灑自由的,沒有幾個。
“張哥,昨晚我夢到了爹娘。”
周易將昨晚的夢境描述了一遍。
“父母站在你床前,聽不清楚說什么…”
張誠放下酒壇,眼神中帶有憐憫和同情,說道:“這種夢,一般是父母死前有遺憾,死后又無人料理陰宅,就會托夢子嗣后人。”
“不可能無人照料,我離家時候尚有哥哥弟弟…”
周易聲音越來越低,這個世道,生生死死太尋常。
當年良民化作流民,是因為衡陽連年大旱,又有白蓮妖人趁機傳道,蠱惑數萬平民造反,四處劫掠殺戮。
官兵鎮壓數月,叛亂才逐漸平息。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
周家僅存的一點糧食根本不能養活全家,于是周易在一個夜晚,偷偷起床離家出走。
本來打算是尋個富戶,靠著年輕力壯賣身為奴,自個兒吃飽喝足還能接濟家中。
誰曾想富戶也養不起奴婢下人,于是一路流浪來到洛京,恰逢斬妖司招募刑者,為了吃飯入了刑房大獄。
“節哀。”
張誠拍了拍周易肩膀:“當年我在山上閉關修行,中途出了岔子,出關時父母已經去世數年了。”
周易沉默片刻,說道:“張哥,我打算回去看看,為父母除除草,上上香。”
“衡陽…至少一萬余里,外面可不比京城安定,當年你能到活著是僥幸,確定要回去?”
張誠勸解道:“托夢不能持續,有空去白云觀祈福,過些時日就無事了。”
周易豈能不知道外界混亂。
大乾幅員遼闊,一州之地堪比前世十來個省,縱然有仙法神通傳遞政令,有武道軍族鎮守四方,也難以避免妖魔禍亂。
洛州是天下第一州,洛京是首善之地,餓死人都是尋常事,更何況各地郡縣。
只要不是生白蓮道夜叉魔尊之類的大妖大魔,一郡之內的災荒叛亂,州府主官自行鎮壓,只是在奏折中提一句“叛亂/災荒已解,百姓死傷慘重,流民無數”。
普通人連數字的權力都沒有,周易就是“無數”中的一個。
這還是大乾鼎定云洲,鎮壓四方妖魔,據說一千五年年前,云洲是人妖混居,妖族勢力與人族諸國對峙。
那時候才是真的黑暗,仙佛隱居山林,只管宗門附近一畝三分地。
大魔血祭城池,肆意抽魂煉魄。大妖嘯據一方,餓了就吞幾個村子。甚至有的小國為妖魔控制,成為魔國妖國,普通人等同牲畜。
根本原因是云洲地域廣袤,大乾名義上統一,實際上人族只占據平原地帶,面積占比更大的山川深林,是妖族的領地。
周易能從衡陽流浪至洛京,實屬運氣,路上流民百不存一。
“身為人子,豈能因為艱險畏懼。”
周易自信道:“我命硬,刑房十年大獄都闖過來了,這算什么!”
占據了前人的身體,因果也是一并繼承,無論有沒有感情也該去一趟。
“你小子,確實有些運道。”
張誠一抹手腕,手中多了一疊靈符:“這些雷符無須法力,只要涂上血氣就能施展。”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節哀順變!”
“謝謝。”
周易接過符篆,沒有多說什么,一切記在心里。
張誠平日里看起來不靠譜,是個天天喝花酒的浪蕩老頭,實際對周易幫助極大。
一張氣血激發的雷符,在普通人家就是救命的寶貝,關鍵時刻說不準救了一家子命,可謂價值千金。
周易去陳主陳主簿告假,至少三個月時間。
陳主簿聽聞此事,取了一百兩銀子,安慰節哀。
“這是斬妖司的牌子,你用它在各處驛站借馬休息,官馬在路上,能震懾不少宵小。”
陳主簿叮囑道:“記得開具路引,北邊不太平,盤查的很嚴。”
“謝大人!”
周易離開斬妖司,去京都府辦理了路引,然后去驛站借了馬匹。
從洛京北門出,一路向涇州衡陽方向策馬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