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樓近了,草草還在周公樓內…
就在夏平安快要接近周公樓的時候,在靠近周公樓的一個街口,一道犀利中帶著審視的目光從旁邊茶樓的窗口之中投了過來,直接落在了夏平安的身上。
一個穿著淡黃色的長衫,像是教書先生一樣的儒雅老者,正在這里的茶樓喝著茶,目光不經意間,像一個篩子一樣的在審視著從周公樓外面的街道上經過的每一個人。
夏平安轉過頭來,看了那個老者一眼,那個老者原本穩穩端著茶杯的手猛的一抖,茶水從杯中溢出,整個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那個老者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口干舌燥,心跳如鼓,他原本想要站起來,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何時就被人用術法凍結了,那術法,就像一個無形的羅網術,但卻比他這個層次的八陽境強者能使出的羅網術強大太多,直接把他定在了原地,只能坐著,不能再動彈。
原本這老者還不確定他看到的真的是那個人,以為是有人喬裝打扮心懷叵測,但等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動彈之后,反而長長吐出一口氣,一下子平靜了下來,只是苦笑了一下,就繼續安心喝茶。
這就是頂尖半神強者的恐怖之處,他一個八陽境的在這里頂不住也正常,放眼整個大商國也不會有人頂得住,而且這老頭很清楚公主殿下為什么經常來這個地方,那個人這樣來到上京城,不會對公主殿下不利的。
很快,撐著雨傘的夏平安就來到了周公樓的門口。
守在門口的那個侍女看到又有人來了,還微微一愣,心說那些皇城衛的家伙動作還挺快,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又安排一個人來了…
“嘩啦…”夏平安收起油紙傘,那個守在門口的侍女才看清了打著傘來的夏平安的面目。
“啊…大…大…”侍女都被嚇傻了,眼睛瞪圓,夏平安的這張面孔,她當然記得,只是打死她都想不到,這張面孔會再次出現在上京城,出現在周公樓和她的面前,那侍女的嗓子就像被堵住一樣,大人兩個人字都完全結巴了。
“草草還在里面吧?”夏平安笑著,把油紙傘順手遞了過去。
“在…在…”侍女木木的接過夏平安的油紙傘,嘴上結結巴巴的說著。
“嗯,行了,我進去看看…”夏平安說著,就直接朝著周公樓的外堂走了進去。
外堂,草草還在生著悶氣,在聽到外面過道響起明顯是男子的腳步聲的時候,草草抓去桌上的一只筆就朝著過道轉角處砸了過去,嘴上罵了一句,“你們這些大騙子,還想來騙我,滾!”
那只筆在空中轉動著,朝著過道的入口飛了過去,然后,一只手從過道的轉角處砸了過去,一下子就把這只筆穩穩接住了。
“幾年不見,草草你這脾氣見長啊,都敢砸我樓里的東西了,砸壞了可要賠的…”說著話,夏平安已經從過道的轉角處一下子走了進來,微笑的看著草草。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看著那從未變過的面孔,草草騰的一下子就從桌后站起來了。
絕不會錯了,就是他!
只是看著夏平安臉上的那一絲玩世不恭卻又看似淡然的微笑,草草就知道,是他,他來了,不知為何,草草只覺鼻子一酸,眼眶一熱,想都不想,就一下子沖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那個人,一下子把頭埋在了夏平安的胸口。
夏平安也抱住了草草,嗅著草草發間那幽幽的香氣。
兩個人就這么抱著,一動不動,草草雙肩微微攢動,雙手死死的抱著夏平安,足足過了三四分鐘之后,夏平安才輕輕拍了拍草草的肩,開了口,“好了,別哭了,再哭把我這衣服都弄濕了,害得我要去換衣服…”
“誰…誰哭了…”草草從夏平安的懷里抬起了頭,眼中滿是淚水,眼睛完全紅了,她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笑了一下,“我…只是剛剛被沙子謎到眼睛了…對了…你…你怎么回來了?”
夏平安嘆了一口氣,一臉苦惱,“唉,我能不回來嗎,我聽說這上京城的周公樓中多了一個女夢師,收費挺貴的,但解夢沒一個準的,還兇巴巴的,經常把客人打跑,可憐我這周公樓的名聲還沒有在這上京城打響,就要被人砸了,你說我能不回來看看么?”
草草的臉上顯現出淡淡的紅云,她一下子心虛的低下了頭,瞟了夏平安一眼,吐了吐舌頭,“我…我只是…只是…這里需要人打理嘛,所以我才來打理一下…”
“看起來你好像變能干了許多啊!”夏平安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好久都沒有吃東西了,這次趕路回上京城,肚子還空著呢,你能不能給我弄點東西來填填肚子?”
草草就像一下子被幸福擊中,為了這一天,她已經在宮里練習了很久很久了,“好的,你等一下,等一下,我馬上去弄,我已經學會好幾樣拿手好菜了!”
“啊,要我去買點菜么?”夏平安問。
“不用,不用,后面的廚房里都有…”草草眉飛色舞的說著,連忙就朝著后堂的廚房跑去,整個人差點蹦跳了起來,跑了幾步,又轉過頭來,一臉嚴肅的認真叮囑,“你在這里坐著,等客人上門,不許來廚房,我弄好會來叫你…”
“不用我幫忙么?”
“不用不用!”
看著草草高興的離開,夏平安笑了笑,就來到桌后坐下,手在桌上一揮,那桌上就出現了筆墨紙硯,他提筆蘸墨,定氣凝神,就在一張紙上寫下四個字《周公解夢》,在這四個字后面,又加幾個字,贈草草。
隨后,夏平安開始動筆,一行行飛舞的字跡就出現在那紙上。
——詩曰:夜有紛紛夢,神魂預吉兇,莊周虛化蝶,呂望兆飛熊。丁固生松貴,江海得筆聰,黃粱巫峽事,非此莫能窮。
第一篇,天地日月星辰。
天門開貴人薦引天光灼身疾病除天晴雨散百憂去天明婦有生貴子門未至有兵荒…
而幾乎同一時間,北堂忘川和林毅還在政事堂內問對商討調整上京城地下防務事宜,政事堂中光線一暗,之前在閉關的北堂兆已經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北堂忘川和林毅大驚,連忙行禮。
“見過父皇!”
“見過陛下!”
看著北堂兆那嚴肅的面孔,北堂忘川心中有些打鼓,他暗暗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處理不妥當的國事政務,發現沒有什么紕漏,這才心中稍定,試探著問了一句,“父皇不是說這次閉關很重要么,至少需要一年時間不能被打擾,怎么父皇突然出關了?”
北堂兆看了北堂忘川和林毅一眼,平靜的說道,“夏平安已經來到了上京城!”
“什么?”北堂忘川和林毅兩人同時臉色一變,剛剛兩人還在探討著夏平安的行蹤,沒想到這眨眼的功夫,夏平安就出現在了上京城。
“啊,父皇,你怎么知道的,剛才我還正和林統領討論商量如何與夏平安再聯系呢?”北堂忘川問道。
“這是半神強者之間的感應,是夏平安故意讓我知道他已經到了上京城!”北堂兆微微搖了搖頭,瞇著眼睛看著周公樓所在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現在正和草草在周公樓,吩咐下去,不要讓人打擾!”
夏平安在周公樓內默默的寫著《周公解夢》,而草草在周公樓后堂的廚房里熱情高漲的忙活著,周公樓外面,依然下著雨,但街上的行人,卻已經不知不覺稀少了起來。
周公樓的周圍,顯得格外的安靜,除了雨滴聲,幾乎無人打擾。
裁決軍統帥林毅已經親自出動,在周公樓外面千米的街道上布下重重守衛。
皇太子北堂忘川坐在一輛馬車在,在距離周公樓千米之外街邊耐心默默的等候著,就在這等候之中,來到北堂忘川的馬車前,告訴了北堂忘川一個“好消息”——裁決軍發現北堂忘山潛伏在上京城,已經伏誅。
北堂忘川被這個消息嚇一跳,他親自趕到了“順天布坊”,看到了死相怪異的北堂忘山,才相信他的心腹大患,終于死在了這里。
看著曾經連煮面條都不會的草草在自己面前做出來的那滿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夏平安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是把草草的一只手拿起,把草草的手掌在自己的手心里攤開,草草那嬌嫩如青蔥一樣的手指上,依稀還可以看到被刀劃破的兩個新鮮的傷痕。
草草連忙把有傷痕的手縮了回去,還不服輸的強辯道,“這做飯做菜劃到手很正常啊,別人也會啊,這可不是我笨…”
夏平安笑了笑,“一起吃吧,讓我嘗嘗草草大廚的手藝…”
草草在夏平安旁邊坐下了,看著夏平安一邊吃她做的飯菜一邊點頭稱贊她做得好,草草感覺人生的幸福莫過于此…
吃著飯的時候,夏平安就把那本已經寫好的裝訂好的《周公解夢》拿了出來,遞給了草草,“來,這本書可是解夢的秘籍,我壓箱底的本事都在這里!”
草草接過《周公解夢》,只是翻開看了兩眼,就雙眼放光,幾乎雀躍起來,“太好了,有了這個,我也可以做夢師了,哼,算你有點良心,吃了本小姐親手做的飯菜,還知道知恩圖報,對了,為什么突然想要送我這本秘籍?”
“你以前不是說想做占夢師么,這次就是回來上京城看看你,滿足一下你這個小小的愿望…”夏平安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正在高興的翻著《周公解夢》的草草不知為何,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明白了什么,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抬起頭,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了夏平安一個問題,“你以后…是不是不回來了?”
這個問題,讓夏平安都微微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來?”
草草那美麗的眼中一下子溢滿了淚水,她抬起手,迅速的把掉落的淚滴擦掉,紅著眼睛,然后依然甜美的笑著,伸出了一根手指,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夏平安,“沒關系,我等你,我知道你已經進階半神,變得超級厲害,是最厲害的,比我父親還厲害,這世上沒有你去了就回不來的地方,我們拉鉤,做一個約定,你要答應我,我給你看著周公樓,等你回來,再給你做好吃的,只是,你可不要等到我變成老太婆才回來,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變得又老又丑,走不動路,做不了飯,都不好意思再見你,我會找個地方躲起來,讓你永遠也見不到我…那個時候…你就永遠見不到那個還愿意給你做飯愛笑的草草了…”
伸出一根手指等著與夏平安拉鉤的草草依然甜美的笑著,但夏平安卻已經落淚。
在草草期待的目光之中,夏平安伸出手指,與草草的手指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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