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比呂渭綸想象的要快些,他和知府就在這小屋子里隨便聊著,悠閑的喝著上等潤茶,之后又有侍衛從外面搬進來一面象棋棋盤供他們解悶,到中午時又吃了頓酒樓的大餐,喝了點小酒。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
到了下午,他和知府正有說有笑聊的開心時,有一侍衛悄悄推門進來,低著頭,乜斜眼,關門時還四處望了兩遍,那模樣,真真是像個謹慎的賊!
等他進來后,放低姿態,憨憨笑道,“二位官老爺,樓上的客人,已經走了!”
伴隨著侍衛的聲音落地,知府走完了他的最后一步棋。
“將!”
知府看著對面的人,撫須得意道,“呂修撰,你又輸了!”
呂渭綸也很難受,他小的時候也是會兩手象棋的,并不算是一竅不通,但對上這老頭,棋子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被吃掉了,而且是你無能為力的那種!
即一邊被將軍,一邊又能吃你的棋,碰到這種事情況,他只能“棄車保帥”,于是棋盤上的棋子就越來越少,到最后便毫無招架之力敗下陣來。
呂渭綸站起身來,笑道,“知府大人!果然是精通棋技,下官比不上啊!”
知府對此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隨后一拍雙腿,在旁邊侍衛的攙扶下也站了起來。
“好了!既然魚兒上鉤了,那咱們也該辦正事了!”
這老頭還真是個豁達之人,方才聊天之時他還有些擔心今日謀事會不會順利,可一玩到他擅長的項目,他就能將那種自信的態度代入到其他事情中。
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胖通判猛然推門而入,他的臉色紅紅的,直接癱倒在地,眼神迷糊,指著一邊的侍衛嚷嚷道,“嗯…這家伙…也忒能喝了…”
隨后直接扭倒在一旁,雙眼緊閉,看樣子是喝暈了。
知府捏了捏鼻子,臉上有異色,指揮一邊的侍衛,“快,把他給我弄到床上去。”
又扭頭道,“呂修撰,這酒味也太大了,看來他們喝了不少,我們走吧。”
呂渭綸拍了拍胖通判,露出滿意的笑容,便跟著知府帶著趙堅一并侍衛出了酒樓。
他只能說吳通判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
知府和呂渭綸還是分批出了酒樓,兩人的馬車最終在府城城西的阜城門進行匯合。
馬車里的明歡還有些懼怕,小聲問道,“師父,咱們周圍怎么有這么多官兵?是要打仗了嗎?”
“你猜的沒錯。”
呂渭綸隨意回了他一句便和趙堅一起下了馬車,如小和尚所說,整個府城的駐軍此時已經全部集結在此處。
他大致掃了一眼,發現這兩千人里邊,配備的裝備還算不錯,看來這還是朱棣將之劃為邊關重鎮所帶來的紅利。
這些官兵中,分配明確,有騎兵,炮兵,弩兵,步兵,更有許多他看不出來的兵種,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身上都有材質極高的盔甲。
步兵手中的武器有長槍,腰刀,三叉戟,燕尾牌…
正看之時,有兩人騎馬朝著這邊趕來,他們周圍跟著許多官兵,看來應該是這軍中的頭。
“吁~”
兩人逼近馬車,隨后下馬。
這下更驗證了呂渭綸的猜測了,因為他們兩人穿的盔甲都要比其他普通士兵的要高貴許多,同時顏色也更為鮮亮。
“你是何人?”
呂渭綸還未及作答,后面就傳來聲音。
“哈哈哈哈,于千戶,他便是我和你說的京城的呂修撰!”
隨后眾人紛紛行禮,“知府大人!”
呂渭綸行禮時,心道,“這兩個原來是衛所里的千戶,這可是好職位,正五品軍職,管轄上千官兵,關鍵這玩意還是個鐵飯碗,只要你不犯啥大事,是可以世襲的!”
接著,兩位千戶相視笑了笑,“原來這便是翰林的修撰。”
呂渭綸作揖行禮,他們兩個軍官亦是作揖行禮,這就讓他覺得不好意思了,看來京官外放還真會受到些尊重,之前胖通判比自己官職高也是很謙虛的行禮。
知府老頭看著三人,“怎么樣?你們也認識了,接下來就聽呂修撰的指揮了。”
說這話,呂渭綸更不好意思了,拱手道,“知府大人言重了,還是主要靠您和兩位千戶大人了!”
“在下…也只是說些皮毛罷了!”
知府卻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呂老弟啊,之前你穿斗牛服之時,怎么沒見你這么謙虛。”
之后,眾人算是互相調侃了一會兒,接著才開始辦正事,一個衛所負責練兵的僉書將地圖擺在四人面前。
比劃道,“諸位大人請看,這天龍山在這里,在太原府西南方,距離大概有60里,我們要走的話,估計也要三個時辰…”
呂渭綸看著圖問起一旁的千戶,“于大人,這天龍山的后山,你們熟悉嗎?”
“那還用說,天龍山的地盤,我們早就摸熟了,就等著打他了!”
腦海里浮現出各種可能,呂渭綸覺得此時倒不如賭一次,就當一次孔明試試。
他看著知府三人,“三位大人,不如我們現在就急行軍,直至這天龍山的后方,以待時機。”
他這話剛說出來,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激光般射了過去。
于千戶雖然很想將這天龍山上的山賊給滅了,可他這時也覺得不妥,第一個打破尷尬的場面,問道,“呂修撰…那糧草呢?”
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不需要運糧草,只帶一天的隨身干糧便可。”
此話一出,引起一片嘩然聲。
一直沒有怎么說話的另一個魏千戶忽然質疑起這個京城的“書生”,心想這家伙到底會不會打仗,莫不是紙上談兵?
知府看到眾官員的意見很大,他這時也沒有辦法,之前雖然和他聊的聽對味,但一聽到呂渭綸剛才的說法,他都有些不堅定了。
不過他也并沒有說話發表意見。
剛才在擺弄地圖的僉書此時又問了一句,“呂修撰,那照您這樣說,連駐扎營地都不需要了?”
呂渭綸還是那種淡淡的表情,回道,“不用。”
這下,眾人傻眼了,他們真的猜不透這個京城來的翰林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說他到底懂不懂帶兵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