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這一下包括王妃在內,連帶著站在門邊的侍女驪畫都是臉色大變,尤其是剛才聽到某些言語的王妃,看向陸尋的目光更是有些驚疑不定。
“老家伙,是這樣嗎?”
哪怕是陸尋,聽得曹頌之言也是心頭一凜,直接在腦海之中問了出來。
他倒不是不相信身體內的那個老家伙,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對方要將一個月的吊命時間,縮短到七日。
“事實確實如此!”
體內的聲音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在陸尋要發狂的時候,聽得他繼續說道:“不過真要按這四品醫師所說,七日之后,你父王的病,便是神仙也難救!”
“老夫這封血之法,是將你父王僅有的生命力凝聚起來,不致在這七日之內消散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蒼老的聲音再次解釋了一番,讓得陸尋瞬間就釋然了,同時也對曹頌的目的有了一個更加清楚的了解。
這是要鈍刀子割肉,神不知鬼不覺啊。
“曹…曹先生,還有辦法補救嗎?”
就在陸尋和體內存在交談的時候,鎮東王妃已經是焦急地問了出來。
相對于十年未見的二兒子,她無疑是更加相信為王府兢兢業業,奉獻了十數年光陰的首席醫師曹頌。
“唉,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曹頌微微搖了搖頭,然后又道:“一個月也好,七日也罷,還是那句話,若能尋得那幾味藥材,讓我成功煉制一枚四品清心丹,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否則…”
不得不說這曹頌城府極深,并沒有再過多怪責陸尋的“胡鬧”,而是嘆了口氣說出一番話來,讓得陸尋都有些佩服這老家伙了。
“哼,區區厥癥罷了,哪用得著四品清心丹?”
腦海之內一道聲音響起,讓得陸尋不動聲色,看來這曹頌是想彰顯自己的地位,又或者說是想要誤導鎮東王妃。
畢竟在整個玄陽國,達到四品的醫師都是少之又少。
以如今的鎮東王府而言,誰也不敢輕易出手,哪怕是王妃親自出面,恐怕也是于事無補。
至于那些更低階的醫師,煉制不出四品清心丹也是白搭。
這就絕了王妃想要去找其他醫師的念頭,只能任由曹頌為所欲為。
“曹先生,不知為何,你需要的那幾味藥材,前段時間都賣光了,我已著人去往更大的城池求購,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曹先生!”
王妃臉現苦色,倒是沒有想到其他,只覺這人要是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
怎么那幾味煉制清心丹的關鍵藥材,就這么被人買光了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當陸尋聽到這個說法的時候,其眼眸之中的精光不由更加濃郁了。
這件事若是沒有曹頌搞鬼,他都能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唉,盡量找吧,只可惜時間更為緊迫了,記住,王爺的時間只剩下七日了!”
曹頌再次嘆息了一聲,先是朝著陸尋看了一眼,然后又替鎮東王把了把脈,最終搖著腦袋離開了大殿,遺憾之意溢于言表。
一時之間,大殿內有些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王妃一會兒在鎮東王略顯紅潤的臉色上看看,一會兒又將目光掃過陸尋,顯然是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母妃,你是不是很相信曹頌醫師?”
良久之后,陸尋忽然抬起頭來,問出這么一個問題,不僅是王妃臉現不虞,連門口的驪畫都是目露詫異。
“尋兒,請慎言!”
王妃略有些慌張地朝著依舊開著的殿門口看去,等她看到那里已經沒有曹頌的身影時,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要是這話讓曹先生聽到,就此生出嫌隙,那才是王府之殤呢。
“尋兒,曹先生乃是王府首席醫師,十多年來不離不棄,哪怕是我鎮東王府跌落谷底,他也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如此人品,怎能不讓人信服?”
王妃苦口婆心,又或者說在她的心中,一個離家整整十年,變得有陌生的陸尋固然是血濃于水,卻遠遠比不得十多年來可以算是朝夕相處的王府首席醫師,更加值得信任。
陸尋離府十年,這十年時間內,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哪怕是身為生母的王妃,除了那幾分血脈聯系之外,也根本不了解自己的這個二兒子。
尤其是當陸尋問出那個問題之后,王妃忽然之間有些生氣。
先前在王爺身上胡亂動手已是大錯,現在還來質疑曹先生,這豈不是讓鎮東王府雪上加霜?
“呵呵,母妃想多了,沒有證據的事,我怎么能亂說呢!”
見得王妃有些生氣的跡象,陸尋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但這話更讓王妃臉色陰沉,這話內話外,依舊是不相信那位王府首席醫師嗎?
“母妃,曹先生不是說想要治好父王,需要四品清心丹嗎?既然如此,那一二品的清心丹應該也會有一些效果,母妃能否讓人去購買煉制低品清心丹的藥材?”
陸尋不以為意,依舊臉帶笑容地說出一番話來,讓得王妃心下一動,暗道自己關心則亂,怎么沒有想到這個。
“不過我猜測,剛才母妃所說求而不得的那幾味藥材,恐怕連一二品都沒有,母妃若是不信,盡管讓人去買!”
然而陸尋緊接著又說出一番話,讓得王妃臉色再次一變,然后朝著門口的驪畫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離殿而去,顯然是去安排購買藥材的事了。
“尋兒,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味藥材買不到,并非巧合?”
身為鎮東王府的王妃,趙麗景自然也不是庸碌之輩,只是她一時之間沒有轉過這個彎來,又或許是對那位王府首席醫師更加信任吧。
“這世間一切不可解釋的巧合,最終都可能是人為!”
陸尋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了一句玄之又玄的話,讓得王妃若有的思,她只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離家十年歸來的二兒子了。
咕咚!
就在王妃想要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外間突然傳來一道輕響之聲,緊接著站在門口抱著黑貓的阿沙便是轉過頭來。
“少爺,是小小姐,她…暈倒了!”
阿沙被懷中的黑貓嚇得有些手足無措,轉過頭來說了這句話之后,當即就看到少爺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愣著干嘛,還不快抱進來?”
陸尋直接呵斥了一句,然后阿沙不敢怠慢,卻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黑貓放在殿門口,這才飛奔過去,將那暈倒在地的小女孩抱進殿內。
而自始至終,王府世子陸正,一直都在看那面前不遠處的花枝,似乎對于寶貝女兒的暈倒,視而不見,口中喃喃出聲,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這一刻陸尋已經是看到了被阿沙抱在懷中的陸靈兒,只見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臉色蒼白一片,牙關緊咬,似乎有一絲血跡滲將出來,看起來很是嚇人。
“母親,靈兒她怎么回事?”
之前的陸尋,只是感覺到陸靈兒身體有些虛弱,后來才知道那是血脈被奪的后遺癥,現在看來,這后遺癥恐怕遠不止此。
“還不是怪柳青寒那個賤女人!”
鎮東王妃趙麗景出身名門大族,極有氣質修養,現在卻是有些口不擇言爆出粗口,可想而知她內心是有多憤怒。
“自一年前柳青寒剝奪了靈兒的血脈之后,每逢初一十五的子午二時,靈兒便會痛苦到暈厥,周而復始,從未有一次間斷!”
緊接著王妃的臉色就變得極度愛憐,眼眸之中隱隱有淚光,這可是她的親孫女,身在鎮東王府,卻是比普通人家的女孩,還要可憐百倍。
小小年紀,便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剝奪了血脈,如今祖父昏暈垂死,生父瘋癲癡傻,世間大悲之事,似乎都降臨到了這個才剛剛年滿七歲的小小女童身上。
“天道不公!”
最終王妃用了這四字來形容陸靈兒的遭遇,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似乎那具身體就算是在暈厥之中,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老家伙…”
“不用問了,這是‘血竭之癥’,而且是鴻蒙神血的血竭之癥,很麻煩!”
就在陸尋腦海之中想要問出聲時,那道蒼老的聲音已經是主動回答,最后三個字,讓得他的一張臉,無疑是變得極度陰沉。
“好狠心的羅幽山圣女!”
到了這個時候,陸尋心中的恨意已經達到了一個頂點。
一年之前的變故,對于王府來說,遠遠沒有因為柳青寒的離去而結束,那只是一個噩夢的開始。
羅幽山圣女給王府留下的爛攤子,幾乎是不可能收拾的。
若是沒有陸尋的回歸,恐怕鎮東王都會在一個月之后,神不知鬼不覺地身死道消。
世子的瘋癲之癥暫且不提,至少沒有性命之憂,可無論是鎮東王還是陸靈兒的病癥,都是極為迫切。
一個不慎,就要死于非命。
陸尋清楚地知道自己體內那位存在,生前一定是一尊深不可測的大人物,連這位都說出“很麻煩”三字,恐怕就是真的很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