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柳青寒親手剝奪了靈兒的血脈,你大哥心神失守,王爺當場氣得暈厥,偌大的鎮東王府,從此一蹶不振!”
鎮東王妃聲音有些壓抑,聽得出處于一個暴怒的邊緣,最后聽得她說道:“這些,就是鎮東王府沒落的起因!”
“我相信這十年來,你并沒有白過,自然也知道羅幽山圣女的分量,有她發話,王府好友作鳥獸散,哪怕是同宗同源的玄陽皇室,也在那不久之后,開始落井下石!”
王妃或許是憂心多日,早已習慣,見得她目光在陸尋的身上掃過,而后又輕聲道:“既然已經走了,又回來干什么?”
“因為這里是我的家,王府之內,有我的父王母妃,還有大哥!”
這一次陸尋的臉色擺得很正,聽得他口中之言,王妃側過了頭,眼眸之中隱隱有一些淚光,卻是不想讓自己的小兒子看出來。
說實話,十多年未見陸尋,今日得見,看著這個當年還很是稚嫩的寶貝兒子,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哪個當母親的會不高興?
心中的怨意,早已在看到陸尋的那一刻煙消云散。
只是如今的鎮東王府風雨飄搖,陸尋在這個時候選擇回歸,身上似乎沒有半點的修為,連一境武師都不是,還不如在外間快活呢。
鎮東王昏迷垂死,世子陸正瘋瘋癲癲,現在王府的大權,都掌控在三夫人母子手中,說不定這鎮東王府,就是龍潭虎穴。
王妃對陸尋冷淡,并不是因為他離家十年未歸,而是不想自己的這個二兒子,回來趟這灘渾水,那可能會引火燒身。
“母妃放心,既然我回來了,那一切有我!”
陸尋走上前去,先是輕輕拍了拍王妃的手背,然后在后者異樣的目光之中,徑直走到了床榻邊上,一只手已是搭上了鎮東王陸明陽的手腕。
“尋…尋兒,你這是?”
見狀王妃目露異光,先是問了一句,然后又惆悵道:“王府曹先生已經替你父王看過了,也用了藥,可惜…已無力回天!”
“曹先生?曹頌?”
雖然十年未回王府,但陸尋對于那位王府首席醫師還是有幾分印象的,不過想到從聽心樓得到的情報,他眼眸深處不由閃過一絲精光。
“嗯,他乃四品醫師,玄陽國內,在醫術上能勝過他的已經不多了,多虧他這一年來不離不棄,才能吊住你父王的這一條命,否則你恐怕…”
王妃并沒有聽出陸尋口氣的異樣,自顧說了一番話,最后一句話沒有說完,意思是說要不是曹頌醫師吊命,你父王未必能等到你回來見最后一面。
“四品醫師…”
陸尋點了點頭,沒有再理會王妃,而是在腦海之中問道:“老家伙,我父王的病,真的治不了了嗎?”
陸尋如今毫無修為,外間的一仆一貓也不是煉氣士,純粹武師是成不了醫師的,更不要說帶品醫師了,因此他只能是求助于體內的某位神秘人物。
“肝氣極旺,旺而內引,確實是憤怒導致的內腑衰竭,但并不是什么大癥,怎么會被一名四品醫師,治成這個樣子?”
由于有陸尋的媒介,他體內的某個老家伙,清楚地感應到了鎮東王陸明陽當下的狀態,卻是發出一道疑惑之聲。
“憤怒引起的昏厥,其實只是一時之癥,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就算有再大的憤怒,也會漸漸平息,只需要幾副調養的藥,便能痊愈!”
體內的聲音繼續說道,讓得陸尋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憤怒,他似乎有些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父王的病原本沒有這樣重,而是…被人治成這樣的?”
陸尋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指,雖然他對體內的存在有些不太待見,卻對對方的見識經驗沒有半點懷疑,這可比什么四品醫師厲害得太多了。
“老家伙,那我父王的病還有救嗎?”
這才是陸尋最關心的問題,至于暗中出手的那位,多半便是那四品醫師曹頌。
只是他現在沒有證據,母妃對那“曹先生”也極為信任,他并不好直接提出來。
“區區厥癥,小事一樁!”
直到體內那道輕聲發出,陸尋才終于吐出一口長氣,似乎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也在這一刻落到了實處。
“不過老夫乃一介虛無縹緲的殘魂,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去做,而第一個前提,就是你必須先成為一境修士!”
體內的聲音繼續說道,在陸尋臉色微變剛想問的時候,便又聽道:“我先傳你一門封穴之法,可保他七日性命無憂,所以,你的時間只有七天!”
聽得這話,陸尋又松了一口氣,然后便閉目沉思起來,約莫數息之后,他右手食中兩指并攏,緊接著便在鎮東王的身上點了十數下。
“尋兒,你…你是醫師?”
見狀王妃不由瞪大了美目,雖然陸尋此刻的動作顯得有些笨拙,但從自己這寶貝兒子的身上,她竟然看到了幾分曹先生的影子。
“呼…”
片刻之后,陸尋收回手指,吐出一口長氣,然后才回答道:“暫時還不是,但父王性命可保七日無憂,母妃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父王救回來!”
王妃原本是將信將疑,她可是聽侍女驪畫說過,回來已經十日的陸尋,連一境武師都不是,更不要說必須得是修士的醫師了。
“咦?”
可是當王妃將目光轉到鎮東王的臉上之時,卻是驚噫一聲。
因為之前臉色煞白如死灰的夫君,雙頰之上竟然泛起了兩團紅暈,看起來比剛才精神多了。
嘎吱!
就在王妃心生喜意,想要說點什么的時候,大殿之門竟然被人一把推開了,也讓陸尋的目光,第一時間轉了過去。
雖然如今的鎮東王府大非昔比,但這里乃是堂堂王爺住殿,竟然有人敢直接推門而入,僅僅那么一瞬間,陸尋的心中就閃過幾道身影。
“曹先生!”
而當門口的驪畫,神色恭敬地朝著來者行了一禮之時,陸尋瞬間就知道來者是誰了,那正是鎮東王府的首席醫師:曹頌!
不得不說這個四品醫師曹頌的賣相極好,其身穿一身青袍,頦下三縷長須,若是不知內情之人,第一印象恐怕就會對其生出好感。
屋內的王妃主仆二人,似乎都默認了曹頌的不告而入。
又或許如今的曹頌,乃是王府唯一的四境修者,又是醫師,身份地位非同小可。
無論是鎮東王陸陽明的性命,還是外間世子的瘋癲癔癥,都需要這個四品醫師來醫治。
說得更直白一點,現在的她們,根本得罪不起曹頌。
“咦?二公子也在?”
進到殿內的曹頌,倒是沒有想像中的那般趾高氣揚,而是第一時間將視線凝注在了陸尋的身上,然后又朝著王妃看了一眼。
畢竟曹頌知道,二公子陸尋已經回到王府整整十日時間了,卻連這座大殿都沒有能進得了,很明顯王妃還在生陸尋離家十年的氣。
作用王府首席醫師,曹頌在鎮東王府也呆了不止十年,十年之前他就見過稚童模樣的陸尋,如今再見,依稀能看出幾分王府二公子當年的影子。
這位王府首席醫師自有打算,自然不會將一個沒有絲毫修為的陸尋放在眼里,因此話音落下之后,便不再理會,徑直走到了床榻之前。
“嗯?”
走到床榻邊上的曹頌,以其四品醫師的眼光,自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鎮東王臉色的些許不同,而他自己的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有些陰沉。
“誰動了王爺?”
曹頌一時之間還沒有懷疑是陸尋動的手腳,因此他一雙陰沉的目光,直接轉到了王妃的身上,讓得堂堂鎮東王妃,心頭也不由一緊。
或許在王妃趙麗景的心中,曹頌就是鎮東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十多年的相處,她自然更愿意相信這位王府首席醫師的醫術。
當曹頌喝問出聲的那一刻起,王妃心頭就咯噔了一下,暗道剛才任由陸尋胡搞亂搞,不會是搞出什么問題來了吧?
“曹先生,怎么了?”
王妃隱晦朝著陸尋看了一眼,卻沒有第一時間拆穿,她當然想要維護一下自己的兒子,因此直接問了出來。
“還怎么了?王妃,我問你,你是不是請外間的醫師,來替王爺診治過了?真是瞎胡鬧!”
在陸尋同樣有些陰沉的目光之中,這位王府首席醫師根本沒有半點的客氣,似乎已經猜到一個可能,對著王妃就是一陣斥罵。
看來曹頌是心怒王妃不相信自己,又或許是有一些另外的目的,這要是讓外間的醫師看出什么破綻,那他可就在王府呆不下去了。
“是我動的手,你說話客氣點!”
這個時候陸尋終于忍耐不住,不管怎么說,那也是堂堂王妃,還是他的母妃,你曹頌算哪根蔥,竟敢如此呵斥?
“哦?二公子也是醫師?不知醫至幾品?”
聞言曹頌瞬間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抹冷笑,然后不待陸尋回答,已是繼續出聲道:“你可知道,因為你的胡鬧,王爺原本還能堅持一月的性命,已經只剩下不到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