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憤怒,但車臣汗并沒有失去理智,漠南蒙古聯軍突然的背叛,讓他已經明白這一仗無論如何是打不贏了。
好在手中還一個萬人隊,倒是不用擔心被漠南蒙古聯軍給一擊致命,眼下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損失減到最低,將絕大部分部眾給安然帶離此地。
而漠北蒙古諸部,此時卻是不可能如同車臣汗這般冷靜,尤其是突然遭到襲擊的這個萬人隊,更是人人都覺得天都似乎要蹋下來了一般。
兩萬余騎的發難,對于他們來說,在平時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更不要說是這般的突然襲擊了,人人都是有些手足無措。
只是一個交鋒,這個萬人隊就因為還沒有來的及充分運動起來,而直接吃了一個大虧。
巨大的騎陣,處處被漠南聯軍突破,一個萬人隊,似乎一瞬間就要冰消瓦解了一般。
身后巨大的喊殺聲,自然也將正在正面與科爾沁部激戰的漠北騎兵們,給震驚到了,許多人在廝殺之余,也不斷的向后探望,希望能夠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但是他們大部分人都受制于視線被遮擋,完全看不清楚后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只不斷的猜疑的猜測著,手上的攻勢自然也開始放緩,令原本被壓的有些透不過氣來的科爾沁部上下都是壓力巨減,部分戰線之中甚至開始了反攻。
原本漠北聯軍雖然留了一萬騎在手,但卻依舊是占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不斷的壓著科爾沁人痛揍,但如今事變突然,卻是反而被心中大定的科爾沁人壓的開始步步后退。
在漠北主力開始畏首畏尾,主戰場之中已經呈現膠著狀態之時,身在科爾沁部中軍的蘇尼特,此時終于將原本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然后一臉陽光的正與彰吉倫揮手告別。
這是雙方早就約好之事,在巴林等部反水之后,他便需要回返部族主持大局。
雖然彰吉倫十分想將這家伙一直留在軍中,但是卻是明白不可能留的住對方,對方留在這里只是建立互信而已。
若是現在強留對方在此,那就不是互信了,而是不死不休了。
雖然彰吉倫如今形勢大好,但是在戰局未徹底底定之前,卻是不敢真個將巴林部得罪到死。
更別說這個蘇尼特,在蒙古人之中,向來便有狐貍一般的狡猾名頭,既然對方敢于只身前來充當人質,必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若是沒有布置便親身前來,那他是絕對不信的。
畢竟沒有將漠北聯軍打殘打廢之前,他都要擔心一旦惹怒巴林等部之后,他將要面臨的下場。
畢竟這幫人若是再次反水,科爾沁部也根本承受不起那可怕的代價,整個漠南都會容不下他們科爾沁部。
于公于情,彰吉倫都沒有任何扣壓對方的道理,只能一邊客氣的言語挽留一番,一邊送上巨量的財帛,以表示他對雙方之間結盟的看重。
當然這都是只是表面現象,畢竟對方要的也不是財物,而是之前商議好的草場,但這東西,科爾沁部不到萬不得已,那是絕對不會輕易交出去的。
若是此戰將漠北聯軍打個半殘,而科爾沁部損失又不大的話,他是很樂意將這筆債務全部賴掉的。
雙方無比熱切的揮淚告別后,一回過頭,雙方卻同時收斂了笑容,都是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臺吉,這次的買賣實在太值了,我們居然可以拿到遼河套一半的草場,聽說那里的草場可是極為豐美的,一塊都頂的上我們部落的數塊草場了!”
在蘇尼特行出科爾沁部后,他的一個心腹護衛眼見周邊再無科爾沁人,這才湊上前來,一臉憧憬的說道。
“傻小子,你真當有那么容易就把草場拿到手么?眼下漠北諸部在側,彰吉倫不得不答應以草場換取我們助他。但是打敗漠北諸部后,你覺得科爾沁人還會這么好說話么?”
蘇尼特卻是并沒有這么樂觀,直接冷冷的給這個心腹護衛潑了一盆冷水。
“這怎么可能!彰吉倫可汗可是對長生天許過誓言的,怎么能食言不給,他不怕神靈降罪么?!”
蘇尼特這話,立即讓這個年輕的護衛臉色頓時一變,頓時有些炸毛了。
“神靈降罪?噗,傻小子可曾親眼見過神靈降過誰的罪?不要相信神靈,祖宗們早就告訴過我們,財帛子女,駿馬草場,這些東西,都是需要我們自己用雙手去奪取!”
蘇尼特噗嗤一笑,一面策馬急馳,一邊向著這個小伙子呵呵笑著給他開解道。
這個小伙子是巴林部的巴圖魯,是一個沖鋒陷陣的猛將,也是他一直看好的年輕人,因此才會如此耐心的開導。
“臺吉說的是!科爾沁人若是敢食言而肥,我克什圖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必將用彎刀告訴他們,欺騙我巴林部的下場是什么!”
克什圖惡狠狠的揮舞一下粗壯的手臂,有些氣惱的說道。
“我的巴圖魯,無用的咆哮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若是等科爾沁人敢食言,那他們絕對是擁有了優勢,才敢這般的放肆。到時面對著強大的科爾沁人,你又有多少把握能討還一個公道?就算能夠討一個公道出來,那又會死多少族人,才能討還一個公道出來?
我們又為何要這般事事被別人牽著鼻子走,那就如同在驢子頭前綁一根胡蘿卜,可笑又可憐!我們要做,就要處處搶占先機,讓科爾沁部不僅不敢吞沒我們的草場,還要他們主動乖乖的送到我們手中!”
蘇尼特卻是搖搖頭,對于被人牽著鼻子走,最后不得不憤怒的出兵報復這種事,他是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來。
“臺吉,那咱們這般幫科爾沁人打生打死的,又是為何呢?”
克什圖顯然不是一個擅長謀略的人,此時聽到蘇尼特將其中的各種詭道說出來后,頓時有些氣沮的問道。
“為什么?當然是為了科爾沁人的草場!而且我絕對不是只想要一半,我全部都要拿到手,要不然,又如何給其他幾部出兵的臺吉一個交待?!”
蘇尼特卻是目光突然凌厲了起來,豪氣干云的說道。
“全部都要?科爾沁人會答應么?”
克什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頭人的胃口竟然是如此之大,頓時有些瞠目結舌的問道。
“這一戰后,科爾沁人注定不會再存在了!”
這一次,蘇尼特卻是并沒有再給這個傻小子解釋,而是在心中默默的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