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三位今兒個是要點些什么?”
“那就三份炒餅,三份炒肝吧!”
“好嘞!三位稍等。”
老板迎合了一聲,便轉身離開,動作格外的行云流水,老練地道。
好像在外面再多待一刻,他就會沒了靈魂。
望著老板的背影,駱濤如是自我臆想著。
在等待沒事的時刻,三人的小嘴巴也都沒有閑著,男人在一起聊的話題,無非是古玩字畫,要不就是東家長西家短。
“這幾年的古玩行,漸漸有點復蘇了的跡象,駱爺,您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郝近明抽著不知道從哪兒淘到手的華子,也遞給了駱濤一根,因為這兩天休息不好,駱濤也沒有接。
慎之雖然年齡小,但煙齡可是不短了。
這年頭的孩子,除了見識沒有后世孩子們的見識多,其它的沒有一件會落的。
駱濤聽著,心想,這人腦子好,能意識到大環境下帶來的危機,這可比老馬有出息。
駱濤也沒有急于回答,實在是不想敷衍他,便沉思了一會,對他道:“玩玩意兒只要你規規矩矩辦事,不要碰不該碰的東西,那就沒有什么大事。
如果是過了界,那就沒什么話可談了。”
他猛抽了一大口,像極了余謙抽煙的要抽的樣子。
他的眼睛很小,一睜一閉,要是不去格外注意,一般是看不到他眼睛里內斂著的精明。
他的臉色在轉瞬間,便展顏一笑,“駱爺這番話,說的真透徹。”
駱濤見他明白了,便不在多言,微笑著。
慎之不懂這些,現在的他也不需要懂這些,因為現在的他還只是一名學生,可以關心糧食蔬菜,但上面的事就用不到他了。
每個人都安心先做好自己手里的那攤事,這就是最大的貢獻。
炒餅是隨著他們談話聲音,在油鍋里漸漸被高溫炙烤,被熱油煎烤。
美食是最不負年華的東西,美食也是一種記憶,這可以是兒時的追昔回憶,也可以是“家”的味道,總之美食的誘惑,就是這么令人無法拒絕。
“來嘞,三位的炒餅和炒肝,…慢用。”老板的身影又如日出日落一樣,非常有規律的在這家店鋪里運轉。
駱濤三人則是帶著喜悅的心情,盡興地用餐。
房屋倒影出了影子,街道出現了如繁星般的人群,他們都在忙碌著一件事情,就是從一個起點走到一個終點。
他們忙碌的身影,酷似一座鬧鐘,每時每刻都在運轉著。
時間接近七點。
“祝您生意興隆,回見嘞!!!”
“托您吉言,慢走哈三位。”
在離開了馮氏鋪子。
他們三人又在人群中間談笑著分離。
回去的路上。
慎之問駱濤道:“老師,那位郝先生是做什么的?您對他那么客氣。”
“客氣?好像還談不上吧!
至于他做什么的,跟你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就純粹覺的這人有腦子,但他絕對是常年和古玩打交道的人,認識一下沒什么不好。”
跨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的駱濤,迎著來來往往過客那頗為異樣的眼光,耐心為慎之講解和傳道。
“不過,對于這種人那是只能淺交往,不可深交,不然麻煩就要上身。”
慎之是領會到了駱濤話里的意思,也說出了自己對郝近明的看法,“我感覺郝先生那人有點像商人。”
駱濤聞言大笑,說了一句看著就懂,看久了又讓人看不懂的話,“哈哈哈!你啊,書生氣。”
這句話非常適合現在慎之的年齡和他現在所處于的階層而說出的話。
慎之蹬車的速度變慢了,駱濤知道他是在深思,或者是不認同自己所言,在想著反駁。
“你啊現在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現在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駱濤知道那個“賣茶葉蛋”的時代即將到來,那時候再怎么清高的學者,他也要跟著大時代的浪潮走。
知識改變命運,同時知識也是財富。
一路無話,師徒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家。
推門而進就碰見了要出門的朱霖,慎之趕緊向她問好:“朱老師早。”
朱霖亦是笑著回道,“早,你們在外面吃了嗎?要是沒有我還多買點?”
駱家是有規矩的,就是吃飯一般不會等人,約好了幾點吃飯那就是幾點吃飯。
像今兒這種情況,駱濤要是不提前說一聲,家里人是不會多買他的早餐。
“謝謝朱老師,我和老師在外面吃過了,就不用了。”
“哦,那好,快進屋歇歇去。”朱霖關心道。
慎之點了點頭,推車先行,駱濤跟在后面就要錯過朱霖往院里去,就在兩人交匯的時候,朱霖一把攔了一下。
她見駱濤就抱著東西,也沒有騎車子就好奇的問道:“怎么?你沒騎車去。”
一提這事兒,駱濤的腦門上就有一行字。
“咳。你要不說我都快忘了。誰說我沒騎車子去?我是騎車騎到別人手里了。”駱濤苦笑,說起這事他只能微笑面對。
朱霖一聽臉色沉了下來,“我就說你不要老騎著那個車子,老是不聽,現在知道了吧!凈給人家同志惹麻煩。”
她狠狠的批評著駱濤,一想那車子什么證件都齊全,不對。
“不是,你那個車子不是上牌了嗎?怎么還扣車子。”
這兩口子原來沒在一個頻道上,朱霖以為被同志給扣了,而駱濤也沒有表達清楚意思。
“咳,我倒是想是他們給我扣了,可惜不是,是被人家給順了。”駱濤耷著臉。
“啊!怎么回事?”
駱濤簡單幾句就和她說個明白,不像那誰只會水文,哩嗦。
“你還是先去買早點去吧!”手里抱著一件瓷器,雖然很值錢,說實話還是很沉的。
便催促朱霖忙她自己要做的事情。
實話實說,就依駱家現在的條件,怎么也不會差一個自行車的錢,就是丟一輛汽車也可以笑笑當做這事沒發生。
這不是因為駱濤摳。
實在是因為這件事,反應出一個大的社會問題,小偷小摸這個行業上面是有必要整治一下。
駱濤先是把買來的瓷器安頓好,然后回房再迷瞪一會,睡個回籠覺。
慎之年輕就是不一樣,洗漱一下,他就一頭鉆進了蘭亭小樓書的海洋里。
回到臥室準備睡回籠覺的駱濤,見小丫頭還在炕上酣睡,就躡手躡腳的走到炕頭,小心翼翼脫去鞋。
轉頭看著熟睡中的小丫頭,她嬌俏可人的小臉蛋,駱濤看著就忍不住想摸一下。
輕輕觸碰了一下,又幫她理好遮擋了眼睛的頭發,小聲道:“這小東西,真是個享福的命。”
輕輕上炕,側著身子,看著閨女,帶著倦意,帶著幸福的微笑,駱濤很快就再一次進入了夢鄉。
蘇桂蘭老兩口在駱濤他們回來之前就早早起身在花園里鍛煉身體。
現在花園里的菜地減少了不少,又騰出了一些空間,留做鍛煉的場所。
如今外面的小車也越來越多了,從百花深處到后海這可是一段不小的距離。
再加上駱家現在名聲在外,也是為了多一些自己的空間,清晨在家鍛煉身體就非常合適。
再說了,家里又有這個條件,出去不如在家。
蘇桂蘭他們面向著蘭亭小樓前的三進院落的月亮門,在打太極拳。
慎之從那兒經過,他的腳步很快,心里想著去樓上看書,也就沒有注意到左手邊晨練的兩位老人家。
但蘇桂蘭他們老兩口所處的位置視線好,再加上他們心無雜念,慎之經過,他們就立馬發現了。
“慎之,回來了。”
慎之回頭見沒人,然后退了兩步看向花園,看到了老兩口,快步走去,嘴上說:“駱爺爺,蘇奶奶你們早啊!”
蘇桂蘭熱情回道,“早啊,吃飯了嗎?”
娘倆聊了幾句。
慎之笑著回,“你們練著,我去樓上看會兒書。”
“去吧!年輕就要多學習,你師父以前就特別愛學習,…”蘇桂蘭經常在別人面前夸自己兒子。
這所帶來的那份快感,對于她來說就是靈丹妙藥。
“哎,我一直把老師當做我人生的榜樣。”
“好,我看你行。”
分別后,蘇桂蘭就沒心思跟著自家老頭晨練了。
“我說你又干什么去?”已經要起勢打拳的駱少逸急忙喊道。
蘇桂蘭她就是一位沒什么耐心的人,要想她能老老實實打完一遍太極拳,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一到晨練的時候,她就有無數個理由,也有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從來就沒有踏實打完一遍太極拳。
她頭也不回,“你先練著,我去看看去。”
她步法輕盈,快捷,如同練就了一身絕世輕功,幾秒鐘就從東院的三進院落穿過月亮門入百花小院。
“唉!這老頭子…”
帶著得勝的微笑,輕輕推開東廂房門。
進了臥室見駱濤和小丫頭他們爺倆睡的正熟。
也沒有吵醒他們,給駱濤蓋上薄薄的單子,“這孩子也不蓋點東西。”便躡手躡腳離開。
夏天,大地處處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月底,上面傳來了讓人振奮的消息,關于讀書希望基金會的想法,上面予以了肯定。
八月二號,讀書希望基金會正式成立,是由年輕的組織來領導它,領導還親自題寫了名。
這件事因為是由駱濤發起的,上面就想讓他擔任基金會的會長,對于這個位置,駱濤那是堅決反對。
言說自己能力不行…等等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
最后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同意擔任讀書希望基金會的第一任名譽會長,就是掛名不管事。
基金會倉促成立,上面拔款也是不多,駱濤在這件事上那是一點不含糊,非常大方的以全家人的名義向基金會捐贈了五百萬美刀,成為了讀書希望基金會的第一個捐贈人。
駱濤還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要宣傳這事,這幾個月全國上下都飄蕩他的大名。
換來了一張大獎狀。
駱濤非常喜歡這張獎狀,簡單低調又有內涵,這不就很符合駱濤的為人之道嗎。
領了獎狀回到家,全家都很激動,這是榮譽,更是五百萬美刀,那是一筆多大的錢,蘇桂蘭算了一晚上都沒有算明白。。
全家人擊鼓傳花,駱濤先遞給一家之主的駱少逸,在經過他的手傳遞給家里的二把手老娘蘇桂蘭,然后是朱霖…就這么依次往下傳,最后再轉回到駱濤的手里邊。
大家看看就算完事了,把這張獎狀收起來,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
四號,慎之的通知書從平江的家里,又千里迢迢的回到京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前進。
“嚯!了不得,京城大學的文學系,這以后也是能寫小說,當作家吧?”蘇桂蘭驚呼京城大學的名氣,同時,也詫異文學系是不是也是能寫小說。
“那當然了,寫小說的還有一個名字,就叫文學家。”駱少逸戴著花鏡看著慎之的獎狀,很是羨慕啊。
當年要是沒有戰亂,也許他也能上大學。
可惜,這世間沒有那么多也許。
老爹駱少逸的解釋,讓老娘蘇桂蘭突然間就發現了新的大陸,高興,又急切的追問:“是嗎?那咱家濤兒也算是文學家了。”
對于這個問題,駱少逸沒有莽撞的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這個…不好說…”
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好像只有那些過世的大家,才能這么稱呼,他為了維護他在老婆子心目中文化人的形象,便強行叉開話題。
“咳,這事咱們說的又不算。濤兒,你說是吧?”
本就想安安靜靜當一回吃瓜群眾,沒有想到還是被抓了丁。
駱濤忙不迭回道:“是這樣的。”他再一次轉移話題,“媽,中午咱們就家吃,好好給慎之慶祝一下,咱也別出去了。”
“對,就家里吃,你們聊著,我跟何姐去殺雞去。”
駱濤一聽就心中默念阿彌陀佛,罪過啊,我就說了一句在家吃飯,可沒說要殺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