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封弼馬溫》結束了,蘇桂蘭和朱霖她們娘倆的談心也結束了。
“吱”
這臥室的木門這時響的聽起來略有點煩人。
見朱霖出來,駱濤就貼了上去,小聲問他:“咱媽怎么樣了?”
她勾了一下手,輕聲離這臥室門走遠一點,駱濤跟著。
她笑了一下,“沒什么事,咱媽就是有點想舅舅他們一家子了。”
“咳,這老太太還惦記這事呢。”駱濤苦笑了一下,又對室內的老娘蘇桂蘭隔空喊話說:“媽,您老就放寬心吧,明兒我就問問領導,催他們盡快來京。”
“別了,十多年我都等了,不急這一時半會兒。”蘇桂蘭回了話,這話聽倒是看的開。
“誒。”知道老娘這又是想開了,駱濤也就放下了擔心,這電視劇也看了,也就不在寒氣里多待了。
“那,咱們就都回去早點歇著吧!”
駱少逸抖了一下們肩上披著的軍大衣,“嗯,回吧,明兒還要早起。”
何姐把入睡的小丫頭遞給了朱霖,“朱老師您抱著小禎兒,我哄著小十月。”
朱霖微笑著道:“誒,麻煩您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萬丈霞光透過云層,帶著絲絲寒氣鋪遍百花小院。
這年兒一過,駱濤又要忙著到各家去拜年。
蘇桂蘭今兒是起了一個大早,出奇的是沒出去買早餐,自己動手熬了一鍋小米粥,又配了兩碟小咸菜。
這從六必居買的大頭菜,又叫疙瘩頭,這東西絕對可以說是清早起的最佳小菜,切成絲加點麻油,賊地道了哈。
駱濤帶著困意,肩上搭著毛巾,手里端著盆,盆里放著具有時代烙印的茶瓷缸子和洗漱用品。
出來就見到蘇桂蘭在給小十月那屋的火炕加柴,如今這四九城家里還保留火炕的可不多了。
駱家這火炕也不知道還能燒多長時間。
開始睡這火炕多少是帶著一點情懷的。
但是這睡久了吧,倒也習慣了,心里邊也不再想念那別墅里面的席夢思大床。
在院中的寒風中待久了,駱濤還是有點想念有暖氣的日子。
“媽,這都什么時候了,您老還往里面加煤,這都七點了,小十月也該起床了。”
京城如今的柴價可是比煤球價要高出不少,一家四個炕,一晚上要是光燒木柴那可不少花錢。
自前年起駱家就開始拋棄了燒炕用木柴的這個習慣。
“你刷你的牙,不要管我…他小孩子家家的,你說要他一天天起那么早干什么?
培養孩子也不是這么培養的,…咱家就我這大孫子聰明,就是不上學,也比他爹有出息。”
這都什么強盜邏輯,可把駱濤氣個不清,也不敢得罪她,很不忿來了一句:“您隨意。”
低頭開始擠牙膏,準備洗漱。
她這人倒是跟沒事人一樣,“我說濤兒,昨兒你不是說,找人問問你舅的事嗎?”
駱濤帶著一嘴的白沫,“嗯?”嘴里是有些含糊不清,但眼睛也沒有閑著。
傳遞出駱濤自己想問的意思。
她笑著走過來,甚是和氣,“你能不能帶上媽,…”
看著口是心非的老娘,駱濤趕緊三加二除五刷了牙,拿毛幣擦了一下嘴。
“媽,今兒才初二,誰上班。我舅這事您老別著急,中午的時候我去問問管這檔子事的領導,看看能不能讓舅舅他們一家元宵節來京城。”
本來說是來京過年,說是推在年后,這事駱濤猜想應該不是舅舅所愿,肯定是舅媽娘家的意思。
不然組織決定的事,也不是那好推。
這事情吧,要講親情,大家也都說不上錯。故而駱濤還是認為由組織出面為好,催舅舅他們一家盡快來京。
聽兒子駱濤說完,蘇桂蘭心里美吶。“那敢情好,記著這事兒啊越早辦越好,現在我都懶的給你舅打電話了。”
“您老就好吧!”
剛吃了早飯這嘴上的油花花還擦干凈,小十月就神神秘秘背著手往外去。
正好被剛出恭的駱濤給看到了,“臭小子,干什么去?唐詩背了嗎?”
大眼賊兮兮地,一點不敢和駱濤對視,手背在身后,靠著墻,“背了,剛背好,奶奶教的。”
“哦?”聽到今兒是老娘教他古詩,駱濤有點不敢相信。
老娘蘇桂蘭字是認識不少字,就平時看個報都讀不全,她教小十月古詩,怎么想怎么覺的有趣。
在駱濤冥想的時刻,這小家伙就在駱濤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了出去。
“說的我怎么不相信呢,我說…”一低頭,人沒有了,往向大門處,“嘿,這小兔崽子,越來越欠收拾了。”
“說誰呢?”蘇桂蘭聽到駱濤罵了街,就從屋里走了出來。
見蘇桂蘭駱濤就沒了脾氣,現在是孫子比兒子重要,咱好漢不吃眼前虧,“沒說誰,您老忙著,我這就準備去張先生家給他老人家拜年。”
“嗯,多備一些和老人家口的東西,別凈整一些中看不中吃的,沒用。”
駱濤答應了一聲,“誒!”便回了屋。
“剛才你外面說誰小兔崽子呢?”朱霖在給小丫頭穿衣服,見駱濤進屋忙問道。
“這家里面,我還能說誰是小兔崽子。”駱濤不冷不淡說了一句,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幾口熱茶,暖暖身子。
“小十月又怎么惹你了?”她給小丫頭戴上帽子。
這幾口熱茶下肚,渾身暖洋洋的,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里泡枸杞至理名言啊。
“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而且現在膽子還大了,敢撒謊騙我,說今兒是媽教她學的唐詩,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欠揍。”
手里抱著保溫杯,坐在楠木柜上。
給小丫頭穿好衣服,抱她下了床,“丫頭,自己找奶奶去。”
小丫頭脆聲聲答了一句,“好。”
就拖著臃腫的身軀,扶門邊小心過門檻。
見到閨女這可愛模樣,現在的心里只剩下了高興。
“還是生閨女好啊。”說著駱濤就眼不經意瞅著朱霖的肚子。
這一年多怎么又沒了動靜,真是愁死了人,掙了那么多錢,也沒地兒罰。
朱霖很快就注意到了駱濤帶有色意的眼光,“又不正經了。”
“啥叫不正經,繁衍后代可是一件關乎人類生存的大事。”
“少來。我告訴你,我可不是想再生孩子了。”
她蹙眉又道,“不是駱濤,我現在怎么感覺你拿我當生孩子的工具了。”
從來不直呼駱濤名字的朱霖,今兒一改態度,直呼其名,看來是生氣了。
這帽子扣的也可太大了,駱濤急忙解釋,“我可是女權主義者,可沒有這個落后的封建思想,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吶。”
“哼,我信你嗎?”
“啪!”抖了一下小丫頭換下來,要洗的衣服。
“你看你,生孩子這事,我可從來沒有逼過你吧,咱得講事實。”駱濤此時可是一肚子委屈,屁股坐在楠木柜子上也不香了。
她噘著嘴,帶著哭相,坐在床邊,疊著閨女的小衣服,掩飾一下,“別以為我不知道,83年你去西陜是什么意思,明著說是看我,暗地里還不知道想什么呢?”
這話說的讓駱濤的好脾氣,都有點忍不住了。“我說朱霖,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這么齷齪。”
“你有沒有自己個心里知道?”
“一大清早你是不是吃槍藥了,我剛才什么可都沒有說哈,不就看了你一眼嗎?
怎么,不能看了。”
她也不說話,眼眶里憋著淚,一會兒就抽泣了起來。
“咳,我錯了。…以后再也不提生孩子的事,可以吧?”
駱濤是最怕女人,心煩還堵的慌。
“你話可是你說的,我可沒有逼你。”
看她的表情駱濤就知道中了這娘們的套了,“滾。”扭過了臉,不想理她,太浪費自己的感情了。
又一扭了過臉,看著她帶著笑意臉,“奧斯卡欠你個獎。”
她知道這次的賣弄表演,惹了駱濤,就拉著駱濤坐到床上。
“跟你開玩笑呢,真不經逗。別生氣了,這回是我錯了。”
駱濤帶著氣色,也學她剛才的模樣。
“好了,一個大男人怎么這么小肚雞腸,…一點都沒了你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
朱霖還撒起了嬌,駱濤還不為之所動。
“你是想我炸碉堡,還是堵槍眼。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我看我在你心中是狗熊還差不多。”
駱濤小眼一翻,也是沒誰了。
她見軟的不行,便站了起來,“駱濤,沒意思了哈,不就逗你一下嗎,還來勁了。”
“剛才你那是逗我嗎?。”駱濤板著臉。
“坐下。”
朱霖也是心虛吧,還真乖乖坐了下來,大眼看著還在生氣的駱濤。
坐在床沿上,就抱著駱濤的胳膊說,“我錯了老公。”
駱濤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這不是誰對誰錯的事,…”
借著這個機會,駱濤訓了她幾句,好好出了一口這七年來的惡氣。
手很實在地摸上了她的肚子上,很不正經的說:“你說這是什么問題呢?這么長時間都沒有一點動靜。”
朱霖這才發覺上了當,把駱濤手拿開。
這回也沒有生氣,接著駱濤的話說:“我怎么知道。”
這生孩子的事,真有點上天注定,長嘆一聲,“哎!咱家也怪了,從我往上倒五代單傳。
我娶你的時候,我想著咱倆會有好幾個孩子,現在看來是有點難度。”
朱霖看著駱濤落寞的神情,多少有點同情,“要不,咱過了十五去醫院看看去。”
駱濤一聽有點樂,摟著嬌妻,“這事哈,老天爺已經注定了,誰也改不了。現在有兒有女,我很知足了,還是隨緣吧!”
轉臉壞笑,貼著她的耳朵,“這樣也好,沒戴T還挺安全。”
接著不用說了,朱霖很不客氣,在駱濤虎口處擰了一下。
“一天天腦子就會想這些,流氓。”
“咳,這話我聽著怎么就這么耳熟呢。”
“笑什么笑。”
駱濤又是大笑,還偷偷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想生孩子。”
“我…”
“好了,你什么意思我都明白,我很感謝這輩子能遇到你,更感謝你給我生了小十月他們兄妹。
自從認識你,我一直都生活在幸福中,你絕對是上天派下來拯救我的天使。”
朱霖聽道駱濤這么夸她,很高興道:“是嗎?這幾句不會說的是臺詞吧!”
“咳,沒勁了,浪費我的真情。”
“嗚嗚嗚…”
這娘們不是好人吶,抱著駱濤就是一頓啃,好久不練都有點缺氧。
熱吻很久,兩人分開。
“呼呼。”駱濤吸了好口新鮮的空氣,“怪不得,以前有位大作家說女人耍起了流氓就沒男人什么事了。”
“誰?”
“周先生!”
“無聊。”
夫妻在床頭鬧了一陣,又討論了一下晚上的戰術知識,便又聊回了今兒老娘蘇桂蘭教小十月唐詩這件事上。
“沒錯,今兒就是媽教的,我在屋里聽著了。”朱霖整理一下自己穿的衣服。
“我怎么沒聽著。”
又說:“就算咱媽教了,那學一首詩也不能這么快吧!再者說了咱媽那水平真的有待商榷。”
朱霖很是維護婆婆的高大形象,“你這就小看咱媽了吧,咱媽都可以倒著背毛詩。”
這話說的人駱濤都感覺不是在說自己老娘蘇桂蘭,說的是別人,“是嗎?”
“嗯。”
駱濤想了好長一會兒,回想一下自己同老娘蘇桂蘭過往的事情。
對于她能倒背詩,還真找到了源頭,她們印刷廠好像有一段時間一直印老人家的詩詞,她在那個時期,中國人誰不會幾句毛詩。
看多了自然也就耳熟目染,再加上印刷廠排版的問題,先尾后頭。
她當時也挺要強學認字,能倒背幾首毛詩還真不是什么問題。
駱濤就把這事對朱霖這么一說,她可是嘆慨了一番,“沒有想到咱媽還有這么一從段歷史。”
“呵呵呵,她這人好強也好面兒,說話也直。
當時她就是多想了,就是不認識字,爺爺也不嫌棄她來當駱家的兒媳婦。”
“為什么?”
駱濤神秘一笑,對著她說:“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朱霖也不含糊,上來就啃。
駱濤連忙推開她,用手摸了一下臉,“嘿,咱閨女啃人的毛病,今兒我可找到原因了,都是跟你學的。”
朱霖有點不耐煩,“快說。”
這就是十足的淫威了,“爺爺可是聰明人,什么事都能想的通透。
第一咱媽這個人,是真的好,非常合適。
第二就是咱媽的出身根正苗紅。”
朱霖道:“照你這么說,爺爺還有點利用咱媽的意思?”
“也許有吧,我也想不明白,但那會兒才解放初期,他老人家應該更在乎咱媽這人,適合和咱爸結婚。”
這夫妻也是有意思,聊完兩個人生孩子的事情,又聊些長輩的事情,實在是大不敬。
完完全全是新晉的胡同碎嘴子,還是夫妻檔。
窗外響起一聲棒喝:“我說濤兒,你還去不去張先生家給他老人家拜年了。”
“哎!來了媽。”駱濤就趕緊跑了出來,朱霖隨后也跟著出來。
“今年我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