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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章·拉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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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汾陽王指天發誓沒過多久,夏公公就極輕極輕的在外頭敲了敲門。

  一般這種情況,若無什么特殊重要的事,夏公公是絕不會這么沒有眼色的。元豐帝淡淡讓夏公公進來,夏公公看了汾陽王一眼,低聲對元豐帝道:“圣上,太后娘娘忽然病了,已經著人去請太醫,慈寧宮那邊來請您過去。”

  汾陽王有些吃驚,急忙想要問什么,但是看一眼元豐帝的表情,最終又退了回去,垂頭喪氣的跪在了地上。

  元豐帝瞥了他一眼,半響后吩咐夏公公:“帶王爺去宗人府,請他在那兒休息一陣。”

  夏公公應是,汾陽王急忙喊他:“圣上,臣也想去看看太后娘娘。”

  “不必了。”元豐帝都沒有再看他一眼,徑直出了門,汾陽王在他背后磕頭,抬起頭來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穿著龍袍的背影。

  他臉上的懼意隨著低頭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角力過后的疲倦。

  若是元豐帝再盯著問一會兒,他這套說辭是撐不住多久的。

  而撐過去了這一段,之后的事情總有可操作的余地。

  比起設套給蘇家來鉆,當然是貪得無厭收了銀子更能符合他的利益。畢竟沒聽說過因為一個親王貪污受賄就被砍了頭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蓋,暗暗在心里祈禱汾陽王妃的反應能足夠的快。

  慈寧宮氣氛低沉,龐貴妃早已經趕到,見了元豐帝來,急忙帶著一眾人行禮。

  元豐帝雙手攙扶了她起來,目光在她身后掃了一圈,先問:“母后怎么樣了?怎么好好兒的,忽然病了?”

  龐貴妃有些為難。

  汾陽王妃卻忽然噗通一聲跪下了,眼眶泛紅的哽咽請罪:“圣上,都怪臣妾,都是臣妾的不是......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惹得太后娘娘動怒病倒了......”

  元豐帝對她比對汾陽王還多幾分和氣,聞言只是皺了皺眉,讓汾陽王妃起來。

  龐貴妃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當初元豐帝成功帶兵進京,但是在宮中陷入了廢帝的圈套受了傷,險些就丟了性命,是那個時候在宮中的汾陽王妃偷偷將他藏起來,給他找藥治傷,躲過廢帝的搜查,才救了他一命。

  淳安也正是因為父母都有大功,才能自小就跟公主一樣長大。

  而難得的是,汾陽王妃還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從不見她拿這件事出來如何夸耀,而是一直謹言慎行。

  也正是因為如此,元豐帝對于這個嫂子,是很尊重的。

  胡太醫很快就從里頭出來,元豐帝急忙問他太后的病情。

  “太后娘娘并無大礙,只是情緒太過激動,一時氣急攻心暈了過去,如今醒過來,休息一陣子就好了。”胡太醫搖搖頭:“只是太后娘娘畢竟年紀已經如此,還是該擅自保養,不宜動氣。”

  眼看著都快是太后千秋了,如果太后在這個關頭病倒,影響也的確是不好。

  元豐帝揮退了胡太醫,先進去看了田太后一回。

  田太后猶自還沒有緩過來,嘴巴里發苦的拉著元豐帝:“皇帝,你嫂子今天進宮來求哀家,口口聲聲說汾陽他做了錯事,請哀家準許她跟淳安回清河去,再也不愿意跟汾陽一道過日子了,你說說,這叫什么事兒?又叫外頭人怎么看我們天家?”

  田太后氣的要命:“一個阿恒,到現在還不肯踏哀家這道門,哀家也知道,他是在記恨當年哀家對太子太子妃不滿,可事情過了這么多年,難道還要哀家去地底下跟他們賠罪?再說,他不來哀家這兒,難道哀家就少塊肉?皇帝你就不再奉養哀家了?哀家和你還不是為了他的名聲著想,為了他以后能被眾宗室承認?”

  “然后就是汾陽跟他媳婦兒!”田太后氣惱不已:“兩個人孫子外孫都有了的人,你看看,鬧出的這是什么事兒,叫別人笑話不笑話?哀家是管不了了......”

  元豐帝真不免安慰她:“不至于如此嚴重,母后放心吧,朕心里有數。”

  田太后就垂淚:“哀家已經這么老了,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了,實在見不得這些事兒。皇帝,你對你皇兄一家也向來優待,若是汾陽不是做的太過,你總要想想法子。”

  元豐帝讓她放心,隨即就出來大殿中看著汾陽王妃。

  淳安已經嚇傻了,在一邊只知道哭。

  汾陽王妃卻還理智的很,見了元豐帝出來,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上前跪在地上:“圣上,臣妾前幾天才剛從娘家回來,總覺得王爺這些天心不在焉,神情恍惚,問過他許多次,他也不肯說到底是什么緣故。今天他被宣召,竟然嚇得在臣妾跟前哭,臣妾就知道他必定是犯了大錯了......”

  她雙眼泛紅,緊咬著唇,隨即就又松開,萬分疲倦的道:“圣上這些年對我們如此優容,讓他當了宗人令,處置宗室中事,不可謂不信任,可他卻始終還是從前那等不長進的散漫樣子,斗雞走狗.....這些年我都顧著他的面子給他瞞著,他又耳根子軟,還聽人家的讒言開什么小倌兒館,鬧出大事來......”

  汾陽王在兄弟當中向來都是吃喝玩樂無所不至的,只是這些年極少聽人提起了。

  元豐帝想到從前汾陽王總被先帝訓斥的時間,語氣有了轉圜:“當初為何不早說?”

  “說了,也要他肯聽。”汾陽王妃苦笑:“您也知道他愛面子,家里幾個孩子成親的聘禮,嫁妝,都是大筆花費,雖然有臣妾的嫁妝填補,又有您的賞賜,如此幾番下來,也是捉襟見肘了,偏他還四處撒錢,這些年您不知道我們府中的賬虧損到什么程度,臣妾真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竟然還私底下收人家那么多銀子.....他如此冥頑不靈,臣妾若是再不抽身,難道真的陪著他在泥潭里頭耗著,把兒女的前程性命也都搭進去?說起來,他這次幫金東,只怕也有淳安的緣故。”

  淳安被忽然點了名,滿臉驚恐的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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