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安從懷里摸出一包東西來。
東西仍舊是被帕子包著,根本看不出里頭是什么。
但是付拾一卻有心靈感應,瞬間反應過來:怕一樣的也是骨頭?
果然,接過了那帕子之后,付拾一打開來一看,登時就看見了幾塊細小的骨頭。
其中有一截也是手指尖,有一節像是腳指,但是更多的,是骨頭碎片。
石安臉上帶著濃厚的不安:“這些都是人的骨頭嗎?”
付拾一不敢將話說死了:“完整的骨頭基本可以確定是人骨,而且看情況,也是孩子的骨頭。至于碎片不好說。但如果是同一個時期的糞便,那么極有可能是人骨。”
石安咽了一口唾沫,良久才顫巍巍說了句:“那是不是說明,那些狗,真的吃人了?”
這個話題瞬間就讓空氣都凝固了一下。
所有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尤其是葉燁,更是臉上的肉都顫了一下:“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狗吃了人肉,就等于是開了葷。那么以后就更容易咬人了…畢竟,它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自然不會再心存敬畏。
付拾一咳嗽一聲,只能實話實說:“如果是在犬只糞便中發現的,那么十有八九,是吃過了。”
葉燁氣得拍了一下大腿,又瞪了一眼石安:“你開的好頭!”
石安愧疚低下頭去,囁嚅著不知說什么才好。
付拾一則是已經又端詳了一下那些骨頭。
經過了消化道的骨頭,其實已經看不出來很多東西了。譬如究竟是近期白骨化的,還是已經很久了。
付拾一問石安一句:“最近你們的犬只有沒有放出去打獵?會不會是太餓吃了尸墳里的尸體?”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狗狗天生對氣味敏感,尤其是尸體腐敗的時候,會發出濃烈的臭味。
狗狗如果在饑餓的狀態下,說不定會去刨土挖出尸體。
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嘴饞。
石安搖頭:“自從林星失蹤,就沒有放過狗。而且我還受傷著,令狐惠也沒心思去放狗,所以都是一直在狗場里的。”
“而且當時令狐惠家里出了事兒,第三天就來找我回去,讓我先照看著狗場。”
“所以我最清楚了。”
說完這些,石安更加不安了:“按理說它們不可能吃到這些才對——”
“那這些骨頭的糞便,你能大概估算一下是什么時候拉出來的么?”付拾一就沒有石安的糾結,也沒有葉燁那樣想太多。她只關心證據鏈和現場留下的信息。
楊青一臉欽佩的看著付拾一,那樣子,活脫脫是個迷弟。
周洲在旁邊看著,有點兒明白楊青為啥對付拾一言聽計從了:這分明是想偷師!
石安倒是真能估算出來,心里琢磨了一會兒后,就很篤定的說了句:“應該就是我接手那一兩天的!那個厚度,差不多。而且我記得,那幾天狗的飯量都一般,像是一點不餓。”
他越說越有信心:“平時吃飯,它們肯定都要打架搶食,可那幾天,它們一點也沒有!”
付拾一微微揚眉:“這么說來,很有可能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人在偷偷喂狗——要么就是這些狗,自己找到了食物。”
對于這一點,石安還沒開口,但是葉燁卻十分篤定的開了口:“這些狗絕不可能跑出去的。頭狗是訓練有素的狗,沒有它的帶領,其他狗絕不會擅自行動。所以肯定是有人投喂。”
“但是我們家的狗,都是經過訓練的。除非是我們自己人,否則其他人丟的食物,它們不會動一口。”
葉燁皺起眉頭,下意識看一眼石安。
雖然他明明什么也沒說,但其實什么都說了——
石安顯然也知道葉燁在懷疑什么,當即就直接了當說了句:“我真的沒喂。”
付拾一沉吟片刻,問出了一個問題:“那…還有可能是誰?狗場一共多少人?”
“平時就我和令狐惠兩個人。”石安實話實說,并且渾然不覺自己出賣了自己的老板:“另外就是我家主人和他身邊的柳管事。”
“只有我們幾個人喂的東西,它們才敢吃。”
葉燁默默的看一眼石安,也不知心里是不是將換人琢磨了一萬遍。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發火,而是咳嗽一聲說了這么一句:“但是過年時候,我與柳管事并未去過狗場。直到出事——”
付拾一和葉燁交換了一個目光。
葉燁咳嗽一聲:“我這就去叫令狐惠來。”
然而付拾一卻立刻搖頭阻攔了:“還是別先打草驚蛇。此事莫要聲張,我們先去狗場看看。”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后,剩下那個無論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但是在那之前,還是需要先排除才可以。
狗狗畢竟不是人。它們不會說話。
所以只能人去仔細排查。
“狗場附近,如果沒有可以出入的地方,也沒有衣服碎片之類的東西,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拋尸。”付拾一輕聲說了這么一句,“如果是拋尸,那就要從你們幾個人里排查。”
葉燁點點頭,隨后使勁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臉:“我這是流年不利啊!這一批狗,算是廢了!”
連著出了兩個事,這些狗吃了人肉,那就只能留著繁殖用了。再放出去,說不好饑餓狀態下,這些狗會做出什么事。
葉燁有些憤怒:“讓我知道是哪個龜兒子做的,老子扒了他的皮!”
付拾一友情提醒:“奉公守法,嚴于律己,法不容情啊!可不能胡來!做事太沖動,親人兩行淚啊!”
葉燁:…
周洲差點沒樂出聲,于是惡狠狠瞪了付拾一一眼:沒個正形!
不過付拾一倒是想起一個事情:“對了,這頭打聽到了林星親生阿爺的消息沒有?林星的下落確定了沒有?”
楊青搖搖頭:“離得太遠,走一天都到不了,哪能那么容易?”
“不過,這個事情,我思來想去覺得有點兒蹊蹺。”楊青眼巴巴的看著付拾一,說得不是很自信:“林星就這么走了,那他的戶籍怎么辦?”
這年頭,對沒有身份證明的人,那可是查的很嚴的,幾乎沒有漏網之魚這么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