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風聽完他的計策,不由微微皺眉,有些遲疑地道:“若是不成,豈不是得罪死了韓傾月?”
“陛下,”云天梁搖搖頭,正色道,“您即將和陸戰硬碰硬,韓傾月的戰力太強,若是留著她,無疑將是個巨大的變數。”
聞人風瞳孔一縮,微微點頭示意云天梁繼續說下去,他承認,他最怕的也是這一點。
“就算我們失敗了,此事也和我們無關,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推到陸戰的身上。就算風雪會有所懷疑,以資料上對她的描述來看,她也不可能蠢到讓韓傾月同時對上我們和陸戰,最有可能的就是離開聞城。”云天梁說的可謂是極有自信。
聞人風想了想,最終咬咬牙:“行!就這么辦!”
他終究還是無法容忍月傾寒這個巨大變數的存在。
平南候府。
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坐在顧容鶴的床邊,一串串的眼淚不停地自她眼中滑落,哭的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她叫紅梅,妓子出身,是顧容鶴的親娘。
妓子生的兒子為世子,這看似極為荒唐,但實際上,這在天風界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天風界內,絕大多數家族在選擇繼承人時都只會看天賦和能力,至于是嫡子還是庶子沒人會理會。
畢竟,有的時候,真的是一個天才就能帶動整個家族的發展,沒什么家族會為了嫡庶之別放棄家族發展的機會,除非那個家族的高層全是傻子。
就像風揚,以他的天賦,成圣也有可能,只要他成圣,那風家絕對是雞犬升天,就連聞國都是困不住他們的。
再多的聯姻家族,再多的同氣連枝都比不了這一位圣者,所以說,在天風界,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天賦高絕的子弟,沒有之一。
也許有人會說,那嫡子的母族或父族會同意嗎?其實不同意也沒用,因為幾乎所有的家族都是這個規則。
可以說,實力為尊的天風界在總體上,用天賦高、能力強者繼承制,取代了嫡長子繼承制。
這里還有一個問題,那便是聯姻家族的助力問題。
如果像平南候這樣立一個妓子之子為世子,那無疑會失去女方家族的幫助,因為妓子那邊根本沒有家族。
但實際上,就算所立世子的母族有實力,也沒什么大用,因為天風界的聯姻是非常不靠譜的。
原因也很簡單,除非逼不得已,否則,沒幾個家族會把家族中天賦優秀的子弟拿去聯姻。
所謂:“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與其把自己家的天才兒女送去和別人家聯姻,期望那可能存在的情分,還不如自己培養。
除非是對方家族遠遠強于自己家族,自己家族能從中得到不可估量的利益才有可能。
但所謂門當戶對,又有哪個大家族會和小家族聯姻,并真心付出大量的利益呢?太少了!
因此,能送去與人聯姻的,無論男女,九成九都是天賦不行的,不受家族重視的小可憐。
這就像中國古代帝王隨便抓一個宮女封個公主后送去和親一樣,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友誼的小船那是說翻就翻,沒有任何保障。
就像云靜姿,云家和聞人家同氣連枝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就算沒有云靜姿,也一樣是同氣連枝,有了她,也不過是讓這種關系更緊密一些而已。
也如聞人齊,他是聞人家和云家的共同血脈不假,但實際上呢,死了也就死了,聞人家和云家該什么關系還是什么關系,不可能因為沒有他而生隙。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一名黑袍中年男人和一名白袍老者走了進來。
紅梅連忙跪俯于地,悲聲道:“賤妾叩見侯爺,還請侯爺看看鶴兒。”
平南候顧南灼皺了皺眉,說實話,他不喜歡紅梅,因為她的出身太過低賤。
但是,她終究是為他生了一個天賦不錯的兒子,這一點,不能不顧。
“起來吧!”顧南灼淡淡地開口,“鶴兒的傷我會看的,”他看向老者,“李老,麻煩您了。”
李老笑著擺擺手,笑瞇瞇道:“侯爺太客氣了,我老頭子定當盡力。”
說著,李老走到床邊,伸手為顧容鶴把脈。
紅梅起了身,乖乖地站在一邊,緊張地看著床上的顧容鶴。
顧南灼也站在一邊靜靜地等候。
他們沒有等多久,十幾吸的時間,李老便收回手,笑道:“侯爺不必擔心,下手之人極有分寸,看著嚴重,實際上就是一顆療傷丹,休息一夜的事情。”
“真的!”紅梅一下興奮了起來,雙眼放光,“鶴兒沒事,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顧南灼的目光卻是閃了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意思了。
“真的!”李老點頭。
周沐雪很快就回來了,她來到月傾寒面前,躬身行禮,問道:“小姐,要買的東西奴婢都買好了,是現在安置上還是等夫人回來再說?”
月傾寒停止修煉,想了想:“等大姨回來再說吧!”
周沐雪點頭道:“是,小姐!”
說完,她便站在了原地,嘴唇蠕動,似要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月傾寒看了她一眼,對她的心思自是了然,便淡淡道:“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去吧!”
周沐雪心中一喜,連忙躬身一禮:“多謝小姐,奴婢告退!”之后便快步朝前院走去,想必是去照顧周沐欣了。
修煉被打斷,月傾寒突然不想再修煉了,她看了一眼練刀練得滿臉是汗的魅姬,勾唇一笑,喚出問月劍縱身便來到了她的面前。
月傾寒抬手給魅姬打了個凈塵術,去掉她周身的汗水,淡笑著一劍刺向了她的咽喉:“小心了!”
魅姬眸光一閃,月傾寒這一劍不帶一絲靈力,完全是肉身力量,分明是在給她當陪練。
想著,她微笑道:“多謝小姐!”
說著,左手的赤月一撥問月劍,右手的赤月則斬向了月傾寒的左肩,
月傾寒右手一拉,問月劍回撤,避開魅姬左手赤月的同時擋住了她右手的赤月,隨即她手腕一轉,問月劍一攪。
只聽到“錚”的一聲,魅姬右手中的赤月直接被攪飛了出去,月傾寒順勢將問月劍前送,抵在了她的咽喉處。
魅姬有些蒙,她沒弄明白為何她的刀被月傾寒隨意一攪就飛了出去,要知道,她可是往赤月里注入了靈力的。
月傾寒收劍,淡笑道:“撿回來,好好想想原因,我們再繼續!”
“是,小姐。”魅姬滿臉疑惑地朝掉落在地的赤月走去,每邁出一步,眼中的思索之色便濃上一分。
風雪和風靈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回來時還帶了四個小廝和四個婢女,想來是用來收拾府邸的。
風雪將侍女和小廝打發去收拾院子后便帶著風靈朝后院走去,她知道,月傾寒和魅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花園了。
果不其然,她在花園中看到了正在對練的魅姬和月傾寒。
她自然地勾起唇角,喚道:“傾寒,大姨今天出去可是買了一些好東西,你要不要來看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風靈走進了一座涼亭,坐在了亭內的石桌邊。
月傾寒微笑著收劍,對已經快要累成狗卻雙目晶亮的魅姬道:“走,去看看。”
魅姬呼出一口氣,將赤月收回腰間,隨著月傾寒走到涼亭里的石桌邊坐下。
風雪微笑著取出一個玉盒和一個木盒放在了桌子上,溫聲道:“打開看看吧!”
月傾寒微笑點頭,伸手先打開了玉盒。
玉盒內放著一只表面光華流轉,通體晶瑩剔透的冰藍色簪子。
其樣式極為簡單樸素,簪挺纖細筆直,沒有任何裝飾,簪頭則是一個普通的菱形,其上鑲嵌著一顆好似白玉的橢圓形晶體。
月傾寒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結果發現,那上面什么都沒有。
她這才想起來,自從兩年前和月玉鋒、風揚分開之后,她便再也沒帶過簪子,頭發一向是攏一下就好了的,而她竟然醉心于修煉和練劍一直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風雪見她這反應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帶簪子這事兒,不由笑著搖搖頭,拿起簪子遞給月傾寒,笑道:“傾寒,這是一件上品帝器,你注入靈力后它可以變成一把長三尺、寬半寸的細劍,”
她又指了指簪頭處的晶體,笑道:“這是一顆中品儲靈石,你可以將自身相當于帝階后期全部靈力的靈力量注入其中保存,待需要時,只需靈力一引便可吸出其中靈力為己所用,要比補靈丹等物好得多。”
月傾寒接過簪子,只覺入手處一片冰涼,她伸出左手食指輕輕撫摸,指尖處傳來潤滑的觸感,很是舒服。
她將靈力注入其中,簪子上冰藍色的光芒一閃,剎那間變成了一柄通體冰藍色近乎透明的細劍,在夕陽的照耀下泛著瑰麗的光澤,煞是好看。
月傾寒唇角微勾,順手揮了兩下,感覺還算順手,便收回了靈力,反手便將其插在了頭發上:“多謝大姨!”
風雪看著那插得歪歪斜斜的簪子,張了張口,終究是無奈地搖頭苦笑,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才和笨蛋之間只有一步之差嗎”?
風靈樂得不行,連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自家小表妹那插簪子的動作,活像是練完劍之后將劍隨意地插在地上,真是…太逗了!
風雪白了自家女兒一眼,懶得在月傾寒面前翻她這當表姐的老底。
還笑人家,當年她自己學插簪子時還不是廢了牛勁。
月傾寒滿臉的不解,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卻也沒有問,而是伸手拿起了那個木盒。
魅姬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可不想讓別人看自家小姐的笑話,即便這人是風雪和風靈也不行。
于是她連忙起身,走到月傾寒的身后,輕聲道:“小姐,魅姬給您梳頭,好嗎?”
月傾寒側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插在自己頭發上的簪子,不由眸光微閃,好像明白了什么,便道:“好!”
“呵,”風靈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小表妹剛剛摸簪子時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
風雪又看了風靈一眼,不由淺笑垂眸,她的女兒,變化真的很大呢!
從一開始的一臉冰冷誰也不理,到經過月傾寒開導后的稍微柔和,再到在逢城時的只會微笑依舊不言,再到昨日夜里的笑談,直到今日出門一日歸來后的生動自然。
風雪相信,她的女兒,很快就會變得如王階之前那樣開朗、灑脫的。
月傾寒任由魅姬為她整理頭發,伸手便打開了那個木盒。
盒內是一身白色的絲質勁裝,她心里一動,伸手捻了捻,微有驚訝道:“白玉蠶絲衣,聞城竟會有此物!”
白玉蠶絲衣:故名思議,是用帝階妖獸白玉蠶吐出的蠶絲所制,其不但防火、防水、防塵,還能通過注入不同屬性的靈力來改變其顏色,冰靈力就是藍色,火靈力便是紅色。
而其最大的特點在于其級別是根據穿戴者的修為決定的,最低是下品兵器,最高可達上品帝器。
也就是說,月傾寒穿上它它就是上品帝器,魅姬穿上它則差不多是上品君器。
因為這個特點,有不少財力雄厚的人或是勢力都會買上一件送給自己的后背,其價格自然也是不菲的。
風雪點了點頭,笑道:“正是,你表姐已經有一套了,這套是給你的。”
風靈雖然有,卻很少穿,因為她是風靈脈,其必然會變為青色,可她是弓箭手,黑色更適合她一些。
月傾寒看著那白玉蠶絲衣,猶豫片刻才道:“大姨,我身上穿的是一件中品圣器,這白玉蠶絲衣不如給林御風吧。”
風雪微楞,對于月傾寒的話她自然是相信的,再說,月家的強大她也是略知一二的,給月傾寒一件圣器真是在正常不過了。
便笑道:“御風也有,你若不用那便給魅姬吧,終究是自己人!”
魅姬給月傾寒梳頭的手一頓,她實沒想到還有自己的好處,本來她是該拒絕的。
但月傾寒在前,她沒有拒絕的權利,月傾寒對她再好那也是她的小姐、她的主,她永遠不會逾越,所以她便當做沒聽到風雪的話,依舊專心地給月傾寒整理頭發。
月傾寒想了想,從暗袋中取出一枚儲物靈戒遞給風雪:“這是云家給我的賠償,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