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家,家主的房間內。
宮家家主宮秋敏是一位看上去三十余歲的婦人,實際上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她共有三位丈夫,兩子一女。
此刻,她便坐在床邊,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宮賀,柔聲道:“賀兒你如今在我們逢城竟然也算是個名人了,可真讓為娘驚喜啊!”
天風界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三夫四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你夠強,便沒人會說嘴。
當然,男女天生便是不同的,喜歡三妻四妾的男子是遠遠多于喜歡三夫四從的女子的。
縮在一旁椅子上的宮賀聽著她娘那溫柔的語氣,看著那笑瞇瞇的神態,不由生生打了個抖。
他連忙擺了個哭臉,求饒道:“我的親娘,是孩兒錯了,您就饒了孩兒吧!”
“哦,”宮秋敏笑容更勝,繼續柔聲問道,“那賀兒你說說,你錯在哪了?”
宮賀垂頭,只偷眼瞄著他娘的表情,小聲道:“我不該色迷了心竅,去勾搭那位姑娘。”
“是嗎?”宮秋月的聲音更溫柔了,足能膩死人,“可為娘怎么覺得不是呢?”
宮賀又生生打了個抖,差點兒從椅子上摔到地上。
他有些凄凄哀哀地道:“娘,您就饒了孩兒吧,孩兒到底錯在哪了您說,孩兒一定改還不成嗎?”
宮秋敏終于收斂了那看似笑瞇瞇卻有些人的笑容,聲音也便得淡淡的。
她道:“你喜歡女人娘不反對,只要你不逼不騙,只要你喜歡,你弄個三宮六院娘也沒意見,畢竟為家族傳下多的血脈也是一種貢獻。那個姑娘的模樣娘也聽說了,你心動娘能理解,可你想勾搭之前能不能調查一下。昨日在一點土酒樓,你看上那位姑娘的小姐可是吳掌柜親自熱情且恭敬地接待的,”
她著重強調了“恭敬”兩個字:“昨夜在風家的探子來報,風古派出四名君階后期和十四名君階中期前去襲殺她們一行,結果那十八人連個浪花都沒翻起來,直接消失了。”
宮賀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
宮秋敏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就算這些你都不知道,就在今天,只一個上午的時間,那位小姐便花了兩百萬靈石購買各種丹藥、靈藥和符,你可知道,我們宮家所有的靈石加一起都未必能有三百萬。什么都沒弄清楚你就上去勾搭人家姑娘,那位小姐就算一巴掌把你拍死了,娘都只能咬著牙去給人家道歉!”
宮賀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些發軟了,他突然覺得,自己還能活著挨自己娘親的訓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
“報!”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宮秋敏深呼吸了一下,表情變為平靜,她掃了宮賀一眼示意他坐直以后,才揚聲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一名藍衣女侍走了進來。
她對著宮秋敏躬身行禮,遞上一枚玉簡:“稟家主,風家來信。”
宮秋敏接過玉簡,靈魂力探入查看。
良久,她收回靈魂力,笑道:“去通知大長老、二長老、大哥、三妹,卿兒和盛兒馬上到議事大廳,就說我要帶他們去看一場大戲!”
“是!”女侍再次躬身,退了出去。
“娘,什么大戲啊!能帶我去嗎?”宮賀的眼睛已經在冒光了,滿臉的期待。
宮秋敏一笑,起身向外走去,同時殘忍地道:“君階都不到,在家好好修煉。”說完,人已經走了出去,并關上了房門。
獨留一臉生無可戀的宮賀。
夜風吹起了月傾寒黑色的長發,她手持問月劍,站在第一進院落的屋頂之上,淡漠的眸子看向遠處的夜色。
一輪皓月掛在她身后的天空中,銀色的月華灑下,讓她的人好似與皓月融合在了一起。
一眼望去,竟不知她是自人間來,還是自月中來。
遠處,數十道黑影急速而來,帶起極大的聲勢,引得不少人尾隨著他們,想要看看這幫人是要做什么?
月傾寒眸中的冰藍色開始緩緩地擴散,她腳尖輕點屋頂,騰身而起,飄然落于院墻之上。
她要將來人盡滅于此,省得污了她們暫居的院落。
“唰!唰!唰!”右側百丈之外的屋頂上出現了一行十數人,為首的是一名身穿紅衣,容貌中上的婦人。
月傾寒側頭看去,冷冷的目光直直望入了那婦人的眼中。
宮秋敏被她這一眼看的心頭一跳,后背的寒毛也隨之一豎。
她連忙搖搖拱手,朗聲道:“在下宮家宮秋敏,見過韓小姐,我等此來不過是為了觀戰,還請小姐不要介懷。”
月傾寒微微頷首,便收回了視線。
“唰!唰!唰!”左側百丈外的房頂上也出現了一行十數人,那馬車中的紅衣男子和白衣的書文赫然在列。
為首的則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英武不凡,女的一身紫衣大氣高貴。
月傾寒側頭,淡淡地目光看向為首的二人。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對著月傾寒抱拳道:“在下逢城城主顧遠,見過韓小姐。”
他指了指女子:“這是我的妻子南宮影,我等也只是來觀戰的,并無對小姐不利之意,還望不要介意。”
宮家在風家有探子,城主府自然也有。
月傾寒淡淡地點頭,收回了目光。
南宮影微微蹙了下眉,輕聲道:“這般的無禮可不好,若是做了我的兒媳還需調教一番才是。”
“咳咳!”顧遠被她這句話驚的差點兒從房頂上摔下去,他心說:我的夫人啊!您這想得可真遠,真夠不現實的。
“唰!唰!唰!”數十道黑影落在了月傾寒面前的屋頂之上,他們分立各方,成半包圍之勢。
并肩站在最前方的二人正是風古和風烈。
逢城三大勢力,風家這個正主來得竟然是最慢的。
風古上前一步,看也沒看月傾寒一眼,首先對著左右兩方的宮家人和城主府的人抱拳,朗聲道:“見過顧城主,宮家主,今日我…”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為月傾寒已經動手了!
月華之力入體,悲歡劍意加持,閃月發動,月傾寒身化白影直奔風古而去。
人在半途,化凰已然施展,背后潔白的雙翼一震,速度增加二點五倍。
她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在風古面前一閃而過,問月劍剎那抹過其咽喉。
“噗”的一聲,極其細微的利刃入肉聲。
風古正在那和人打招呼,竟是連反應都沒來得及就被月傾寒一劍封喉,當場斃命!
月傾寒眸光平靜,背后雙翼再次一震,抽調五分之一靈力的滿月劍氣瞬間形成,問月劍毫不停頓地斬向了風烈脖頸。
感受著那磅礴的劍意和尖銳的殺氣,風烈不禁駭然變色。
他本能地就想避開,可月傾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躲。
無奈之下,他只能翻手取出他的中品帝器長劍擋向問月劍。
然而,月傾寒這一劍帶著她五分之一的靈力,帶著悲歡劍意,帶著化凰的加層。
其攻擊力高達七萬多王,豈是風烈一個普通的帝階中期所能抵擋的!
“嗆啷!”一聲,中品帝器長劍被一劍斬為兩斷。
“噗”的一聲,風烈那顆還帶著難以置信表情的頭顱凌空飛起,頸部的鮮血噴起足有一丈多高!
眨眼間,兩名帝階中期修煉者身死!
但這并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月傾寒背后的雙翼連續震動,白色的身影以一種在場所有人都看不清的速度不斷地閃爍著,帶起道道殘影。
“噗!噗!噗!”利器入肉的聲音連續不斷,風家來此的眾人一個個倒下,鮮血噴的到處都是。
終于,在只剩下十二人時,開始有人慘叫著逃跑了。
他們尖叫著,瘋狂地向東、西、北三個方向急速逃去。
看那連滾帶爬的,哪還有一點兒修煉者的樣子!
殘影盡數消失,解除了化凰的月傾寒靜靜地站立在一處屋頂上。
她的白衣上沒有沾染絲毫的血跡,問月劍更是比天上的皓月還要皎皎無塵,就好像,那些人都不是她殺的一般!
看著瘋狂逃竄的風家人,她斂眸,抽調體內一層的靈力。腳尖輕旋,腰肢發力,一個漂亮旋身,問月劍連震十次。
夜色下,那傾國的少女黑發飛舞,白衣微揚,纖白的長劍震動出片片虛影。
遠遠看去,她竟好似一朵盛開在黑夜中的雪蓮,美得驚了人的心,動了人的魄!
悲歡呈現的十道劍氣分射各方,斬向逃竄中的十人。
她不曾去看結果,只冷漠地舉起了手中劍,對著那最后兩人隔空連刺兩劍。
“嗤!嗤!”兩聲,兩道白色劍氣脫劍而去,瞬間貫穿了數十丈,刺穿了那兩人的心臟。
與此同時,悲歡呈現的十道劍氣也紛紛將目標斬殺!
風家一行五十四人,兩名帝階中期,一名帝階初期,八名君階后期,十九名君階中期,二十四名君階初期。
十五吸內,被月傾寒一人全滅!
此時此刻,此處,一片寂靜!
月傾寒翻手將問月劍收回丹田,淡淡道:“魅姬,這里交給你了!”
話落,她的身形一動,直奔風家的方向而去。
一道紅色的身影自月傾寒她們租住的院落內一掠而出,掠上了屋頂,開始快速地打掃戰場。
搜身,焚尸,一氣呵成,熟練無比。
所有人都安靜地看著,月傾寒的出手實在是太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所以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人上前或是離去。
半晌,魅姬將從風家人身上得到的最后一個儲物袋收入懷中的暗袋。
她站起身,向著周圍觀戰的眾人抱拳團團一禮,朗聲道:“晚輩魅姬,見過各位前輩。風家的情況想必各位前輩都是心中有數的。”
她微微搖頭:“看似光鮮實則腐朽不堪。而我家小姐恰好與風家有些淵源,她不忍風家就此沒落下去,所以決定去其糟粕,推風家庶子風墨上位,還望各位前輩能照顧一二。”
這話說得,顧遠和宮秋敏不由齊齊抽了抽嘴角,暗自腹誹:什么照顧一二,分明是在威脅他們,風家我家小姐護了,你們趕緊把該撤的探子撤了,該收的心思收了。
雖然腹誹,二人卻都是老狐貍了,審時度勢的功夫自然都是極高的,所以他們幾乎是同時向魅姬抱拳。
宮秋敏搶先一步開口道:“魅姬姑娘客氣了,風家早已是徒有其表,貴小姐愿意幫風家重生也是好事一樁,在下自會盡微薄之力。”
顧遠聽著這話,心中暗自撇嘴,明明是被人鎮住了,還非得說的這么冠冕堂皇。
可他卻沒資格笑話宮秋敏,因為他也要這般說話:“魅姬姑娘客氣了,貴小姐有大義,我等佩服不已,自然會盡些力。”
最強的兩大勢力當家人一開口,其他的一些小魚小蝦自然只有附和的份。
“是啊!宮家主、顧城主說得對,貴小姐高義,我等雖然實力弱小,卻也會相助一二的。”
“不錯!”
“就是,就是!”
魅姬微笑,好像沒聽出來這些人話中的虛偽,只再次抱拳團團一禮,笑道:“那便多謝諸位前輩了,魅姬還要去和我家小姐匯合,便失陪了。”
“魅姬姑娘自去便可,不必顧忌我等。”
“是啊,是啊!魅姬姑娘快去吧,不要讓韓小姐等急了才好。”
魅姬微笑,對著眾人再次抱拳一禮道:“那魅姬便告辭了。”說罷,她便向著月傾寒離去的方向快速而去。
顧遠看了南宮影一眼:“夫人,你還覺得韓姑娘會成為你的兒媳嗎?”
南宮影不發一言,面上神情變幻不定,眼中若有所思。
就在顧遠準備開口警告她不要動歪心思的時候,就聽她淡淡然地道:“其實這位魅姬姑娘也不錯,長得好、身材好、懂禮貌,看樣子天賦也不差。”
她看向顧遠,眼中閃著亮光:“要不我親自去提親?做我們兒子的媳婦總比做人侍女要好吧!”
顧遠無語,轉身就走。
人家的小姐可是君階初期就殺帝階中期如殺狗的人物,八成就是那讓他們渴望而不可及的天風內界之人。
做這種人的侍女,其前途自然是要強過做他們兒子媳婦的。
宮秋敏看著風家的方向,摸著下巴,喃喃道:“看來這風家是要徹底變天了。”
“哼!”宮秋敏的三妹,今年四十九歲的宮秋月冷哼了一聲,“當年的風揚可謂是風華絕世,乃是風家更近一步的最大希望,還不是讓他們自己給逼走了!作死作到這個地步,怪得了誰?”
“噗,”宮秋敏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她伸手敲了一下宮秋月的額頭,笑罵道,“你個死妮子,明明是為自己心上人鳴不平,還說得這么大義凜然,你呀,真是!”
宮秋月臉皮也是夠厚,被說破了心思也不臉紅,只喃喃道:“姐,你說風揚他現在在哪?過得怎么樣?”
說到后面,她的眼角已經有些濕潤了。
“唉,”宮秋敏聞言輕嘆一聲,伸手攬過宮秋月的肩膀,“秋月,忘了吧!你也不小了,該結婚了。”
宮秋月面現悲傷,癡癡地道:“姐,你不懂的,我根本忘不了他,他的身影,已經刻在我的靈魂里了!”
宮秋敏無言,她在女人中是很風流的那種,光丈夫就有三個,有過一夜情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個。
她是不懂宮秋月的心,卻懂那些為愛而癡的人,快樂的,好似神仙,痛的,卻生不如死。
所以,她只摟緊了宮秋月,柔聲道:“秋月,走吧,我們回家!”
若是宮家姐妹這番對話被月傾寒聽到,也不知她會做何感想,估計會淡定地點頭,說一句: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