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將他死死包裹。
眼前似乎有什么畫面有快速掠過般。
有他被孫愛梅拽住頭發將頭將墻上撞,最后他滿臉都是血;有他被孫愛梅丟進水缸里,一下又一下往水里按,看著他本能撲騰的時候,孫愛梅哈哈大笑;看到他餓極了,跑到小溪邊,一下又一下往嘴巴里灌水,最后肚皮都鼓起來,鼓得他都要走不動路了;看到他無數個夜晚,縮在木板后面,給自己尋找一點安全感;看到別人嘲笑他爸爸跑了,媽媽是瘋子,他們拿石頭扔他,不和他玩,因為他們說,瘋子生的孩子,也是瘋子…
太多太多的。
越是看,原狗蛋的心就越是冷。
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去吧。
像死狗一樣掙扎了幾年,他真的累了。
或許,他本就不應該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忽的想到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無數次用手指指著他罵。
“都是你這個孽種,是你害了我女兒。”
“你的命怎么就那么硬,你怎么不早早就死了。”
“當初就不該讓愛梅把你生下來,你就隨了你那個沒良心的爹一樣,真是冤孽冤孽啊。”
“當初你出生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溺死在糞坑里。”
孽種,命硬,冤孽,溺死在糞坑…
他也不想命硬,他也想出生的時候被溺死在糞坑里。
不過現在也好,就這樣淹死在這里吧。
最后,原狗蛋看到了陳知知,看到了陳長生和殷音。
陳叔,陳姨,之前我答應你們玩好好活著,現在怕是沒辦法了,這輩子我沒辦法報答你們,只能等下輩子了。
知知啊,你以后要勇敢一點,不要再被欺負了。
不過,知知有陳叔,陳姨在,即便沒有他,肯定也能過得很好。
原狗蛋維護陳知知,喜歡陳知知,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小姑娘玉雪可愛,不像其他小孩那樣不敢靠近他,還因為她有愛她的爸爸媽媽。
他恍惚間覺得,只要他靠近陳知知多一點,就能沾染到那一份父愛和母愛般,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知知,你應該會很快忘了狗蛋哥哥吧。
不過也沒關系,畢竟我那么丑,被那么多人不喜。
原狗蛋仿佛看到河水的深處,伸出一只手,在向他招手。
那里似乎有光,那里似乎很溫暖,那只手,在無聲地告訴他:來吧,來我這里,一切的痛苦悲傷都不會有了。
原狗蛋笑了。
他緩緩抬起手伸過去,放任身體往河水的深處沉。
“狗蛋…”
是誰,誰在喊他的名字?
是老人說的黑白無常嗎?
是了,應該就是了。
孫愛梅將狗蛋拖進水里,走到河中央的一幕,看得殷音心驚肉跳。
“音音,你上來,我去。”陳長生見妻子下河,也慌亂了,從小在紅磚村長大的陳長生,自然知道這條河有多深,更何況現在還是晚上,要是殷音有什么事,他該怎么辦。
殷音扭頭對陳長生喊道:“你又不通水性,別下來,我會游泳,我來救人,你去喊人。”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