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莫從柱子后面走出來,一臉譏諷的說:
“娘子還以為你是好人,沒想到你是個販私鹽的壞人!”
“阿依莫,你聽我說,我家鄉有鹽,但是沒有藥,我是要用這些錢去換藥的…”阿加朵急著解釋道:“你和你家娘子都是善良的人,不會看著我們平民死的對不對?”
阿依莫不置可否,這時掌柜的拿著一包幣出來遞給阿加朵,疑惑的看了阿依莫一眼:
“什么人?竟敢闖入后堂!”
“沒事沒事,她是和我一起來的。”阿加朵連忙拉著阿依莫出來飯館,她想了想,將手里的錢袋子塞到阿依莫手中,誠懇道:
“這袋錢給你,千萬幫我保守秘密。我再沒見過比娘子更好的主人,你真是很幸運。回去替我跟她說,我走了,不給她和郎君添麻煩,希望下次有緣再見。”
她朝阿依莫擺擺手,向著市集走去。
阿依莫拿著錢袋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時間不知自己該不該高興。得了一包錢,而且娘子身邊又只有她一個南詔女人,她說的話,就不會有人來反駁。
很好。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她這才有了笑意,準備把錢袋子收起來,沒料到,錢袋子卻被人一把抓住,那人斥道:“該死的奴隸,上哪偷的錢?”
“沒…沒有,這是我的錢…”
阿依莫死死抓住不放手,抬頭一看,是幾個巡邏的軍士,抓住她錢袋的是個小頭目。她嚇得手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軍士顛了顛錢袋,比他想象的還要重。打開錢袋一看,原來除了貝幣,還有些碎銀子。他朝地上的阿依莫踢了一腳:
“你是哪家的奴隸,竟敢偷錢?若是不說,抓你去大府打一頓板子!”
阿依莫一聽他問主人,有了點信心,她沒有偷錢,娘子一定會為她作證。她忙昂起頭,有些驕傲的說:
“我是鄭府的奴隸,我的主人是鄭清平官的侄兒!我沒有偷錢,我主人可以為我作證!”
“鄭清平官的侄兒?”幾個軍士交換了一下眼色,大家都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別是冒牌的。那小頭目追問道:
“那,這袋錢是你主人給你的?”
“是......不,不是......”說到錢她還是有點心虛。
那小頭目冷笑道:“不是你主人給的,那就是你偷的!來人,把她抓回大府,奴隸偷了別人的錢,就算是主人來了,也救不了她。”
“不不,別抓我!我說,我說。這錢是阿加朵給我的,這是她賣鹽的錢!就是那家飯館,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飯館掌柜。”
私人賣鹽?這還了得,抓住就是殺頭的罪。那小頭目手一揮,幾個軍士沖到了飯館里。
很快,那一大包鹽被搜了出來,掌柜的被拖出來,本來還一直在解釋,可一認出阿依莫和軍士手上的錢袋,立刻就蔫了。
阿依莫戰戰兢兢的問:“軍士,我、我可以走了嗎?”
“想走?販賣私鹽,連你主人都別想跑。把他們都帶回去,阿瑟,你去通知她主人。”
那軍士提著她的領子,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拖著就往陽苴咩城的大府走。
鄭顥去了鄭府看施工進度,不在客館,軍士阿瑟按照阿依莫的指點,找到了李萱兒。她一聽懵了,阿依莫、阿加朵賣私鹽?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她讓周釗去通知鄭顥,自己帶著楊懷信、丁遠幾個跟著軍士去了大府。
前幾天還和大府主的兒子發生了矛盾,今天就落到了大府主的手里,起因都是這個阿加朵......萱兒邊走邊想著其中的關系,楊懷信安慰她道:
“您別擔心,就算是抓人,也要有證據。我們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們說南詔話,這個阿依莫不可信,該撇清就撇清,您可別心軟。”
李萱兒點點頭:“我有數。”
大府離他們住的客館不遠,走路也就兩刻鐘到了。軍士直接讓她進入府堂,并且攔住了楊懷信他們幾個的路:
“只能主人進去,你們在外面等。”
楊懷信指指里面跪著的阿依莫說:“奴隸歸我管,我清楚她的情況,必須和主人一起進去。”
好像也對,那軍士便放楊懷信跟著萱兒一起進了府堂。
他們進去一看,地上只跪著阿依莫和一個店掌柜模樣的中年男人,并沒有阿加朵。而阿依莫回頭看見娘子,像看見親娘一樣哭起來:
“娘子救我!我沒有偷錢,錢是阿加朵賣鹽得來的......”
“娘子?原來你們真是天朝人。那天你們說要抓我到大府,想不到,這么快我們就在大府見面了!”
英虎日拉還想再諷刺幾句,坐在堂上的大府主吉尼英虎斥道:“還不快閉嘴,再說話就給我滾出去。”
英虎日拉氣呼呼的轉身而去。
大府主是用南詔話說的,李萱兒也聽能懂他是在訓斥兒子,微微一笑道:
“還是大府主有氣魄,我們是守法良民,今天發生的事我還一無所知,可否請大府主言明來龍去脈。”
吉尼英虎換了一張笑臉,他是知道鄭清平官這位侄子的。
鄭顥擁立有功,雖然沒有封官,但他聽說,新王打算賜給這位天朝人四十雙(相當于天朝二頃)土地。
這可是清平官、大軍將才有的待遇,大府主不是傻子,何必得罪這樣的人。
“尊貴的娘子,今日大府的軍士巡城,發現您的奴隸阿依莫手里拿著一袋銀錢,她說,這是阿加朵與飯館掌柜交易私鹽得來的錢。
販賣私鹽是重罪,其中牽涉到您的奴隸,所以才把您給請來。現在當事人阿加朵還沒抓到,真實情況還不知道。”
那掌柜的見阿加朵已經跑了,她又與貴人有關,他打定主意再掙扎一下:
“不是的,娘子,阿依莫弄錯了,這袋錢是我還給阿加朵的,并不是什么買鹽的錢。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幾十口人都依靠我生活,我怎么會去做違法的事?”
阿依莫尖著聲音叫到:“我沒撒謊!我看見......”她突然停住了,因為她看到娘子正在狠狠的瞪著她。
“我沒......撒謊......”她小聲嘟囔道。
李萱兒心里已經有了數,阿加朵從劍川來,劍川有大量鹽井,她販賣私鹽的可能性非常大。
雖然她可以撇清與阿加朵的關系,但若是她被抓住,就是砍頭的死刑,還有眼前這位掌柜,他買私鹽亦同罪。
那他身后的一家人,就要從平民變為奴隸。
她不愿意這樣的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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