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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懷王寶劍(上)

熊貓書庫    列國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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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王劉看著恕兒盈盈的眸子,不禁有一瞬失神。這雙眼睛,清澈、真誠,不摻雜任何一絲朝堂陰詭、江湖計謀,只是欣慰地看向他。

  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隔著匆匆數十年,隔著江湖與朝堂,隔著國界,隔著生死,哥哥,我終于又見到了你。今天的你,迎娶了全宋國最有家世才貌的兩個女子,從此便不會再孤孤單單。哥哥,我很高興,今天能混入白玉宮來參加你的婚宴,看你器宇軒昂,看你芝蘭玉樹,看你威儀不凡。可是我不愿就在此時與你相認。這是你的朱紅長毯,這是你與你的兩個新婚妻子的地盤。我不能打擾,也不愿打擾。哥哥,祝福你。

  恕兒放開劉扶她起身的手,低頭欠身,退入身后的王親貴胄之中。

  劉邁開步子,繼續向景和宮正殿十層玉階之上的奶奶和母后走去。

  身后的喬和凌姿隔著紅色團扇對望了一眼,也都邁開步子,隨著劉繼續在朱紅長毯之上前行。她們知道,這是一條坎坷血腥的道路,通向權力,也通向孤獨。這條路上,沒有人能阻止她們,就像適才突然跌倒在紅毯之上的陳國少年,都只是螳臂當車罷了。無論今后遇上怎樣的荊棘,她們都會向現在一樣,即使有一瞬的停頓,也終究會踏著堅實沉穩的步子,繼續前行。等到紅毯盡頭、正殿之上的兩個女人淹沒于歷史的長河之中,她們之中,會有一個,老態龍鐘地坐在那個位置,俯瞰宋國所有的貴胄、朝臣。

  林瓔看了眼劉的背影,又看了眼低著頭的恕兒。他嘆了口氣,心想,如此重逢,也不知是喜是悲。相處數日,你們都沒有認出對方,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親人嗎?恕兒姐姐,你還愿意留在宋宮之中嗎?

  吉時已到,禮樂暫停,宋王和他的兩個新婚妻子一同下跪,叩拜太后喬婧和太皇太后喬鳳。

  宮人收卷長毯,端上吃食、酒水,眾人入席,便可看到家世顯貴、身居高位的,坐席便靠近正殿,而身份略普通的官宦人家,便坐得較遠。

  恕兒和林瓔隨喬韞坐在平昌王府的席位之上,青羽和翼楓則隨平昌王府的兩個護衛一起站在他們身后。平昌王府的席位,是最靠前的。他們的左手邊,是丞相凌墨和戶部尚書凌硯家的席位。

  恕兒看向凌府的坐席,只見“喬嶺”拿著長劍,不知從何處走來,落坐于其中。她低眉笑了。既然哥哥是“喬靖”,“喬嶺”自然是他的貼身護衛凌飛,又怎能不坐于凌府席位?

  凌飛掃了眼平昌王府的席位。本以為平昌王府只派了喬韞一人到玉都賀喜,沒想到還坐著兩個少年。但仔細一看,那兩個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換了宋國服飾的陳國斷袖,顏樹和蘇瓔。他暗嘆,沒想到平昌王府的兩兄妹消息如此靈通,還會揣摩殿下的心思,竟然早早拉攏了陳國的顏老板成為他們府上的客卿貴賓。希望才華出眾的顏老板,不要一開始便站錯了隊伍。

  喬韞朝凌府的兩個長輩遙遙行了禮,又對凌飛點了個頭。凌飛對喬韞回禮時,也對恕兒擺了擺手。

  恕兒笑看向凌飛。那個曾經木訥的小哥哥,十多年后竟然長成了處事圓潤的朝堂之人。她想,凌府的席位上,一個丞相,一個戶部尚書,還有一個宋王身邊的近身侍衛,哪一個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她離開玉都時,凌府還只有凌墨大人一個人在朝為官。如今,恐怕就連宋國的喬氏世家也會漸漸不是凌家的對手。凌飛,你會一直不偏不倚地保護好哥哥嗎?

  太皇太后喬鳳顫顫巍巍地講了些感謝眾人來賀喜的話,就連坐得如此靠前的恕兒都聽不太清楚。但眾人突然鴉雀無聲,就算聽不清楚,也極盡恭敬。

  太后喬婧卻沒有對眾人說什么,只是在太皇太后講完之后,對劉、喬和凌姿說:“母后希望你們恩愛白頭。一生很長,許多委屈、埋怨,過去了,就忘掉。一生很短,許多事,根本不值得去追究、爭執。”

  十層玉階上的五個人,閑話家常。喜宴席間,又恢復了熱鬧。

  恕兒環顧四周,又望向玉階之上,并不見娘親林瓏。娘親,十多年了,你竟還在被那兩個惡毒婦人禁足嗎?她有些憤怒,無端地干了一杯酒。娘親,你是楚國的公主啊!何至屈尊在此?等你的哥哥晟王林瑯一統楚地,我親自來接你回楚,再不待在這喬家婦人一手遮天的宋宮之中!

  太皇太后突然招手宣喬韞過去。喬韞恭謹地登上十層白玉階,向喬鳳行跪拜禮道:“晚輩喬韞,拜見太皇太后。”

  喬鳳問道:“韞兒,你父親可好?”

  喬韞答道:“父親鎮守西北,一切都好。”

  喬鳳說:“我宮中收藏了一些蜀國的珍貴藥材,應對你父親在陳宋大戰時留下的刀劍之傷有極好的調養功效。一會兒宮人會拿給你,你回平昌郡時,記得帶給你父親。”

  喬韞叩謝道:“多謝太皇太后賞賜。”

  喬鳳遙看了一眼平昌王府的席位,問道:“那兩個少年,也是平昌王府的?”

  喬韞說:“他們是平昌王府的貴客,一個叫做顏樹,在趙王舉辦的平梁商會上拿了頭籌。另一個叫做蘇瓔,是琴畫雙絕的當世才子。”又壓低聲音道:“他們雖是陳國人,但白手起家,才華橫溢,著實不可小覷。尤其是那顏樹,今年還登上了趙王所提的商賈榜榜首。與其讓他們屈于陳國經商,倒不如招攬到我宋國為官。”

  劉冷冷看了喬韞一眼,覺得他一個平昌王府還未封爵世子之位的小官,竟敢揣測君王之心,擅自做主地把他們兩個請進了白玉宮,又擅自做主地將他們引薦給奶奶,實在是膽大妄為。就算寡人有請他們來宋國為官之意,也用不著你來牽繩引線。何況他們是陳國人,哪有那么容易便能來宋國做官?欲速則不達,你這樣做,只會嚇跑他們。你以為,人人都是唯利是圖、叛國背信的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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