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顧:
文明二年(1470),十一月十日,新九郎蘇醒,為大藏村組頭;
十一月十一日,新九郎思索計劃,欲謀劃提高自身社會地位;
十一月十二日,新九郎借貸于屋拓哉,與久保白穗舉行婚典;
十一月十三日,新九郎被迫放棄組頭職位,淪為下層農民,久保謙太起殺心;
十一月十四日,阿光、阿光好友、鏑木吉平三人埋伏新九郎,最終酒屋女子中箭身亡,阿光及好友被殺,屋拓哉重傷;
十一月十五日,久保白穗抵達新九郎屋敷,新九郎向屋拓哉提出交易;
十一月十八日,大藏村,久保家宅邸。
風急獵獵,院中的幾株山櫻樹不住地搖擺。
后院一間緊閉門窗的屋敷內,久保家父子兩人正在食用著午飯。
“謙太,阿光去哪了?”久保康貴抿了一口味噌湯,說道,“連著幾日都沒見著他。”
久保謙太心下一驚,不動神色地用碗遮住些臉,又隱蔽地睨了一眼,發現父親臉色似乎并無異樣,心下暫時一松:
“我也不太清楚,但聽家中其它人說,阿光似乎是老家有些急事…”
久保康貴咀嚼完嘴中的飯菜,也未生疑,停下碗筷說道:
“白穗也離開了,家中一下少兩人,感覺還真有些不適應吶。”
謙太聽到這句話才真正放心下來,自己謀劃的襲殺應該尚未暴露,不然父親絕不會如此輕易揭過,肯定會和上次…不,比上次更狠毒地打罵自己。
想到這,他眼睛看著碗里的大米飯,一雙筷子不停朝嘴中扒,臉色卻不自覺地陰下來。
久保康貴看謙太沒有接話,也不繼續開口,只將碗筷輕放在了板鋪上。
屋敷內頓時一片沉默,氣氛陡然間冷了下去。
謙太余光一直瞄著父親,見此心中一緊,難道是自己沒有接話惹怒父親了?還是父親早已知曉襲殺之事,在玩弄欲擒故縱的把戲?
心中生疑的謙太坐在那里,不斷扒飯以掩蓋自己的緊張,但惶急之下動作僵硬起來,不慎甩飛了只筷子。
久保康貴看到謙太驚慌的樣子,暗嘆了一口氣,瞥了謙太一眼:
“果然還在怨恨我嗎,謙太,你要明白,上次踢你那幾腳,不是因為你說要殺那孩子,也不是因為什么妖怪的鬼話,而是我擔心你又…”
“我不會再離家了,”謙太突然出聲打斷了父親的話,“我明白父親的心意,父親是擔心我在戰場丟了性命。”
久保康貴聽到后,眉頭舒緩開來,也不再接著吃飯,站起身說道:
“明白就好,記住,你和白穗不一樣,白穗是女兒家,本身就必須為家族作出犧牲,但我不能拋棄你,因為你身上承擔著久保家的香火,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去戰場送死。”
說著話時,久保康貴亦朝門走去,最后補充了句:
“看在你真心認錯的份上,禁足就到今日為止吧。”
寒風霎時隨著開門而灌進屋敷內,接著又因關門瞬息消逝。
整間屋敷內,謙太獨自盤坐在食案邊,雙眼注視著地面上的筷子,伸手摸了下后背,已是一片濕潤。即便現在明白只是虛驚一場,他也絲毫慶幸不起來。
他現在很想痛罵一頓阿光,當初還信誓旦旦地給自己保證,承諾著說連續埋伏三日定能成功,可如今都已至第四日,卻一丁點消息都沒有!
靜坐片刻后,他趴著過去拾起那只筷子,神色陰晴不定,如今自己已能出門,就看看阿光你在搞什么鬼,辦事竟如此懈怠!
松任城·城下町。
酒,作為歷史最悠久的飲料,即便是寒冬也無法阻隔人類對其的追求。
屋拓哉經營的酒屋里,此時前堂就頗為喧囂,幾乎每個酒案都能伴著名嗜酒客,其間還有一名少年穿梭著應和客人的呼喊。
時值冬日,因此客人大多飲的都是低釀清酒,這種清酒加溫之后,往往一杯便能生出股暖意,將身體遭受的嚴寒徹底拱走。
與前堂的熱鬧相比,后院廂房卻一片安靜,廂房中央擺放著兩個食案,其中一個案上亦放有杯清酒。
屋拓哉小心地坐在榻榻米上,受傷的大腿枕著塊軟墊,他沒有去碰身前的清酒,抬頭直直看著屋頂。
“今天感覺任何?”新九郎懷中抱著那柄忍刀,坐在房梁上俯視對方。大藏村遇襲的那一天,他身上只有柄肋差防身,現在的忍刀是前日從民宿拿回的。
話說新九郎購刀那日后,由于擔心長刀過于惹眼,再者自己已并非組頭,一個下層百姓身份的帶刀少年,是極易遭受浪人或武士盤問的。
“死不了,不必你擔心,”屋拓哉重新看向食案,冷冷地說道,“我也要復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