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彩霞飛卷,綴在云際之間。
松任城·城下町至大藏村的一段山道,寂寂無人聲。
阿光與好友兩人左右呼應著,快步走著,又一邊持刀四顧,持弓男子則在最后虛引弓弦,以防目標竄逃至小道。
此刻,阿光終于移動到攤污血前,稍稍撤步橫刀,目光順著蜿蜒涂抹在地上的血跡而去。
他看見名呆滯的男人跪坐在樹旁,懷中還抱著那個受傷女子。
沒有新九郎!
阿光快步上前,手扶著那棵樹左右顧盼,依舊沒發現新九郎的蹤影。
果然逃到樹叢中了嗎?
而此時的屋拓哉,看見襲擊者現身后,并未直接斬殺自己,他心中升騰了希望。
屋拓哉連忙將妻子輕輕放下,爬到阿光身邊,伏地磕頭: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救救我妻子!”
可對方依舊盯著樹林間,全然不理會他。
屋拓哉沒得到回應,爬著過去抓住阿光的褲腳,哀求道:
“大人可以殺我!但請救救我妻子柚子!”
仍舊沒得到回應,他不敢抬頭,生怕冒犯了對方。
他又換了方向,爬到阿光好友和持弓男子前,不斷叩頭,聲音近乎哽咽:
“大人,救救柚子~救救柚子吧~救救她吧~”
當是時,阿光望著前方眉頭緊鎖,此番已經見血,打草驚蛇不說,雙方亦是不死不休的下場。
如此少年,怎么能留給他時間?怎么可以徒留后患!
阿光心下一橫,快步走到酒屋女子身邊,單手提起對方的頭發,提到半空,朝著林間連續大喊:
“新九郎,我知道你并未離去!”
“我只數三聲,不出來我就殺了這女人!”
他用刀背抵在酒屋女子的脖頸,警惕環顧四周。
林間沒有回應。
身后的屋拓哉聽見阿光的話,內心如墜冰窿,便想起身爬回阿光的方向。
屋拓哉剛有舉動,便被阿光好友一腳踏回地上,他額頭的血抹在地面,再也動彈不得。
他努力轉頭仰望,卻看不見阿光與妻子的身影,驚惶乞求:
“大人殺我,不要殺柚子啊~”
“三!”
“二!”
阿光沒有理會身后的動靜,直接喊出了兩個數。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與新九郎的蹤跡。
他環顧了四周一番,有些失望,便又再沉聲一喝:
“一!”
四周安靜一片,還是沒有出現任何可疑身影!
阿光心下凜然一句,好狠辣的少年!
如此,也亦無可奈何了。
阿光當然只想將新九郎詐出來,其實方才看見那女子他便松了一口氣,對方腰間中箭,看似血滲出得多,但血水色澤偏暗,傷口亦未大量噴出鮮血,因此他推測那一箭并未傷及女人主脈。
他也因此才敢冒險詐那少年,此刻,他才想到需先為女人療傷,不要到時新九郎沒除掉,女子白白死掉,徒然給少主添麻煩。
阿光思索完一切,便想低頭去看女人臉色,他亦感到對方身體動了一下,女人昏迷醒過來了?
他低頭只看女子的臉,女子也如期所料的確醒過來了,兩眼煥發出神采。
卻又驟然暗淡下去,唇邊流淌一股鮮血。
阿光想明什么,轉頭看向女子背后。
女子后背插著支箭!
羽箭?!
他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向后側,只見持弓男子含笑緩緩后撤,又揚起手對著自己說:
“幫你的,不必道謝,而且還未違背先前約定,沒用弓,用手捅的哦。”
阿光看著持弓男子,眼神暴戾無比,足足半晌沒動靜,卻終究什么也沒說來。
他突然松開了手掌,女子應聲倒地,痙攣一下便沒有聲息。
阿光注視著持弓男子,緩緩上前。
持弓男子見此,亦握住腰間刀柄,帶著笑意,卻是同時警惕著另外兩人。
阿光好友才意識到什么,連忙對著阿光勸說:
“阿光,別!”
場面一觸即發時,屋拓哉趁著阿光好友分神,終于回身望見了自己的妻子。
當他見到那幾乎全身浴血的尸體時,嘴巴張得巨大無比,他手伸捂過去,又想呼喊妻子起來,喉嚨卻只發出嗚嗚咽咽。
他掙脫開阿光好友的腳,竭力爬向妻子。
阿光站定,在屋拓哉爬過他身邊時,竟立刻抓起對方頭發。
但他同時依舊注視持弓男子,采著屋拓哉的頭發又提了起來,緩緩轉身,重新看向山林間吼出一聲:
“新九郎!”
持弓男子見到此景,手撫著刀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阿光則又將刀抵在屋拓哉的喉頭,聲音因氣極攻心而嘶啞起來,再無一絲鎮靜,繼續嘶吼:
“女人,已被我殺!”
阿光不清楚自己此時的臉,已比他少主都更要猙獰陰毒,對著山間囂叫:
“我準備再殺了這男人!”
嘶啞聲音順著山風,在林間遠遠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