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音,釋放。
情緒,翱翔。
摻雜著苦澀與幸福、哀傷與甜蜜的情緒在舌尖輕輕泛開來,靜靜佇立在李容夏身后的那盞路燈牽引著思緒在淅淅瀝瀝的蒙蒙細雨之中縈繞,那些回憶如此清晰卻又剎那間遁入一片虛無浩瀚的模糊之中。
牢牢地想要抓住一點點記憶的尾巴,卻猛然發現,越用力就越空虛,悶悶的胸口,堵塞著一口氣,吞不下去卻又吐不出來,曾經那些鮮活而真實的記憶就這樣模糊成為一團光暈。
“但是該怎么說呢,就算偶爾想起你…”
一個旋轉一個落地,高音與低音圓潤而順暢地完成無縫銜接,恢弘磅礴的旋律也只剩下黑白琴鍵的清澈與干凈,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李容夏和自己一個人,周圍其他身影全部消失,只有他們一對一地在進行對話。
每位觀眾都是如此,深深陷入自己的回憶里,沉沉遁入李容夏的世界里,無法自拔,就這樣迷路了。
“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話,好像把你抹去一般…”
如此深沉而執著地愛著,半夢半醒之中,借著酒精的力量又重新游蕩到了記憶里最熟悉的小巷里,望著那個家門口,卻猛然發現,記憶里的那個身影那個臉孔早就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團混沌的光暈。
忘記了對方,也忘記了自己,只是,依舊記得那深深的愛戀,還有那深深的傷口。
“回家的路上又再次浮現舊日記憶…又一次停下腳步,就那么傻傻地站著落淚。”
一個高音一個低吟,傷口里隱隱作痛的拉扯就這樣讓聲音在裊裊旋律之中消失,仿佛,什么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有那盞見證了無數個夜晚無數個過往的路燈,依舊在靜靜守候著他們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長巷。
不知不覺地,視線就已經模糊。
安惠真微微抬起下頜,眼底的一點點淚光轉瞬即逝,但她沒有擦拭眼角殘留的濕潤,只是透過朦朧淚光注視著舞臺上那么璀璨而絢爛的光暈,高高舉起雙手,就這樣拍打著雙手,靜靜地送上掌聲。
語言,在此時此刻是如此蒼白,根本不足以表達出內心深處萬分之一的感受。
是震撼,是感動,是淪陷,也是幸福。
李容夏,不愧是李容夏,真正將表演變成一種享受,如此純粹又如此簡單,卻能夠看到整個舞臺閃閃發光。
一曲唱畢的時候,腦海里的驚濤駭浪才剛剛開始,心臟的每一次跳動,仿佛都在講述著一段故事。
如此洶涌,幾乎就要窒息。
鼓掌,就是唯一的宣泄,將胸腔里腦海里靈魂深處激蕩的情緒全部宣泄出來,然后嘴角的笑容就在明亮的目光之中綻放。
程瀟微微張開嘴巴,試圖發出感嘆聲,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是無聲地張開嘴巴,轉頭看向身邊的金知妍,用眼神表達自己的震驚和錯愕,然后就可以看到金知妍滿臉無法抑制的亢奮,連連點頭,仿佛正在用肢體語言說著:
看吧看吧,我告訴你了。
不遠處,俞延靜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舞臺,即使全場繁星的應援聲浪排山倒海,但她全然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是專心致志地看著那個身影,徐徐暗淡的燈光吞噬著輪廓曲線,一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李容夏!”
“李容夏!”
“李容夏!”
應援聲,全場轟鳴,舞臺遁入一片黑暗,只有滾滾聲浪在洶涌著,但僅僅只是兩秒,然后舞臺就重新明亮起來,大屏幕之上就可以看到煥然一新的舞臺。
一張大床,黑色床單被套;一盞臺燈,奶黃色光暈;漫天星空,點點繁星鋪滿整個天幕。
簡單到了極致。
但同時…也讓人浮想聯翩。
夜色,星光,床鋪,臺燈…這些細節到底在暗示什么?朦朧模糊的奶黃色光暈就是驅散夜色的唯一光源,更是讓舞臺透露出一種狂野的曖昧。
恍惚之間,忽明忽暗的燈光與干冰之中就仿佛模糊了思緒,越過現實與夢境的界線,遁入一片混沌。
前一秒,還在路燈底下徘徊迷離,哀嘆著離別的痛苦與折磨;下一秒,就在酒精的驅使下進入回憶的夢境,仿佛在一片虛無之中捕捉到了曾經令人臉紅心跳的剎那,即使記憶早就已經模糊、看不清楚臉孔也記不清楚細節,卻依舊能夠回味起那些溫度、那些呼吸、那些觸碰。
激靈!
心臟就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然后,李容夏出現了,從床鋪上。
深藍色豎條紋西裝搭配黑色西裝褲,白色襯衫和黑色領帶,儒雅而尊貴的打扮,一絲不茍地透露出正式禮儀,即使出現在高級晚宴或者頒獎典禮紅地毯也沒有問題;但完美裝扮之中的唯一裂縫就是發型。
整整齊齊用發蠟梳成背頭的發型,完整地露出整個臉孔五官,然而此時前額卻有一縷頭發略顯凌亂,垂墜下來,打破了整體的完美,就好像…就好像剛剛有人張開手掌穿透李容夏的頭發,感受一絲一縷的發絲在指尖錯開,調皮地破壞這一份完美。
完美無缺的造型卻出現一絲破綻,剎那間就吸引了注意力。
同時,李容夏微微挺直腰桿,平靜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剛才的哀傷和失落,反而是透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如同路西法撕開自己的天使羽翼展露出黑暗本色一般,嘴角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透露出一種放蕩不羈的邪氣,明明低調得沒有多余的東西,卻張揚地撲面而來。
表情與場景,畫面與想象,就這樣碰撞在一起。
在場不少觀眾都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場景和片段,然后指尖就不由微微發燙,仿佛自己真的觸碰到李容夏的頭發和臉頰一般,那種親密的曖昧頓時就讓心跳失衡,狂跳不止的心臟好像下一秒就要沖破出來一般。
踏。踏。
一步,再一步。
李容夏就這樣漸漸前進,每一個前進的步伐都讓空氣緊繃一些,每一個前進的腳步都讓心跳收緊一些,不知不覺,整個攝影棚就再次陷入窒息的緊繃之中,卻彌漫著和剛才截然不同的滾燙與癲狂。
踏。踏。
腳步,繼續前行。
仿佛踩著心跳一般,不知不覺呼吸就變得急促而微妙起來,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口干舌燥地吞咽唾沫,舍不得眨眼,就這樣貪婪而專注地注視著朦朧光暈勾勒出來的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