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古典奢華的房間內,彌漫著只有游太才能感受到的陰冷。
此時的游太正坐于餐桌前的椅子上,柔軟的坐墊反而令他感到不適,似乎只要待在這個空間內,他就有一種無所適從的壓迫感。
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暖春曉。
象征春季的少女,并不同與她名字那般柔和溫雅,除了刻意營造出來的偽笑,游太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有關于春天的要素。
就如那位名字帶有寒冬意味的少女,骨子里卻是刻著暖洋洋的春意一樣。
“卷毛同學,你好像很害怕我。”
暖春曉向不愿意坐在她身邊的天然卷發少您,投來耐人尋味的眼神。
“你應該見過我觸碰女孩子后的反應,這樣的距離我會比較自在。”
游太說的是上個月在披薩店發生的事情。
當時的游太與意外邂逅的孔思思撞倒在一起,現場表演了一番女性恐懼癥病發時的病人癥狀。
正常人在看過那一幕后,想要忘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嗯,演得相當逼真,連我都被騙過去了,卷毛同學很擅長偽裝呢。”
手肘靠在翹起的膝蓋上,五根白皙如玉的精致手指托著下顎,暖春曉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對于眼前的這個女人,游太連她的這份“饒有興致”,都無法判斷出真假。
或許是真的對他感興趣,或許是做出來的偽裝。
至于真相,誰知道呢。
他并不在意。
而游太的無言在暖春曉眼中,或許是默認的表現,無論又該如何解釋,她都沒有相信他的打算,那又何必再做無用功這種麻煩事。
似乎只有在面對暖春曉的時候,游太才會回想起來,那早已被他遺忘在角落的節能主義。
“現在,能告訴我帶我來這里的目的了么?”
游太用著一貫的清冷聲音,并且為了防止暖春曉會忽然做出靠近他的行為,正警惕地盯著她,注意著少女的一舉一動。
暖春曉沒有立刻回答游太的問題,而是輕輕抬腿,將原本搭于左腿上的右腿放下,雙腿交替,黑色絲襪間發出令人心癢的摩擦聲。
短裙的裙擺傾斜著往下掉落,在即將能看到黑絲內部最深處的最后一刻,少女的手又將搖搖欲墜的裙擺拽起,將最深處的景色掩藏,姿勢變換,左腿落在了右腿之上。
“卷毛同學,一直這樣盯著我看,人家會臉紅的哦。”
她嘴上這樣說著,臉上卻完全找不到羞赧的神色,是個徹頭徹尾的說謊精。
“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暖春曉捂著嘴咯咯輕笑:“不,我是想說,如果卷毛同學想看的話,可以湊近些看。”
用手指捻起裙擺的一角,微微提起,帶著慵懶而治愈的嗓音響起:
“撒——今天穿的…會是什么顏色呢?”
即便知道是演戲,游太也不禁感嘆這個女人的演技真是沒話說,原本清澈明亮的瞳孔,能夠在一瞬間充斥誘人的霧氣,微微泛紅的臉頰,顯得極為真實。
如果不是少女嘴角那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些許的譏諷,游太說不定真的會產生,“這個女人今天是想勾引他”的變態想法。
“無聊的試探還是不必了。”
“原來卷毛同學是這樣看待我的么?”
少女所流露的楚楚可憐的眼神,令游太起不了半分愧疚。
“暖春曉同學…”
“叫我春曉就可以了,我這樣說過吧。如果你不愿意這樣叫我的話,我會拒絕回答你哦~”
始終擺著一張沒有表情的撲克臉的少年,眉毛微微皺起。
“我連暖冬鳥同學都沒有直呼其名過,一上來就讓我這樣稱呼你,難度也未免太高了。”
顯然,這是在刁難。
究竟是誰給她慣的毛病。
“嘿——看來冬鳥在卷毛同學心中的地位很高呢。”
“是好朋友。”游太坦然地回答。
暖春曉聽了后輕笑一聲,似乎早已猜到游太的反應,并沒有繼續在「稱呼」這個話題上多做深入,而是順著說游太的話碴,將話題引向了妹妹。
“我還是很好奇,為什么…卷毛同學會和冬鳥突然變得關系要好?能告訴我么?”
暖春曉確實是個無法讓人看穿的家伙,不像她的三個妹妹那樣簡單好懂。
但就此時此刻,她所發出的疑問而言,想必是真心的在疑惑。
游太因此回想起了與暖冬鳥成為朋友的契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源自于他那天向暖冬鳥伸出了手,觸發了暖冬鳥的男性恐懼癥。
這才有了之后的故事。
而在那天,向來對女孩子避之不及的游太,之所以會伸手觸碰暖冬鳥,是源自于宇文薰對他說的話。
如此想來,那個二十八歲的女人,似乎才是一切的開端。
而最終促使兩人成為朋友的理由,可能是面包,可能是紙飛機,也可能是那顆閃著太陽光輝的晶瑩水珠。
又或許,是少女在那一刻留下的眼淚,與逃避而去的孤獨背影。
正是有著這些東西的組成,游太才能忘卻當年那段難受的回憶,重新與異性建立友誼。
與重要的朋友有關的話題,游太不愿意撒謊。
“暖冬鳥同學給我的面包,很好吃。”
他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暖春曉原本已經做好聽到各式各樣理由的準備,甚至游太對此閉口不談,她也不會感到意外。
可唯獨這個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的理由,卻透著奇妙的真實感。
那樣可愛溫柔的女孩子,將親手烤制的面包遞出,沒有男生能抵擋此等殺傷力吧。
倒不如說,會想要與這樣的女孩子成為朋友,才是正常男生的想法。
因此,對于游太的回答,以暖春曉的立場來看,是能夠站得住腳的合格回答。
“關于這一點,我也認同。”
“不是應該對我表示懷疑么?畢竟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游太少見地占了上風后,立刻出言回懟。
“卷毛同學,請不要曲解我哦,我只是根據我自己的認知去判斷事物的真假對錯。
這取決于我的獨斷,或許答案不是正確的,但一定是我當下所認為的。”
“聽起來像是為利己主義所找的借口。”
“……卷毛同學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呢,不愧是作家。”
暖春曉毫不吝嗇地獻上贊美,使游太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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