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11月27號,星期五。
茍書寒原本計劃著小范圍宴請一下在深圳的親友同事同學等即可。
哪知仔細一羅列名單,初中、高中、大學同學,再加關系親近的同事、領導,常聯系同在深圳打拼的親戚,再加上騎行隊,潘石龍,王金濤等,足足有五六十人,似乎落下誰也不太好。
在附近找了兩天也未找到合適的飯店,最后,跑去寶安南路、寶安北路與筍崗路交匯處的帝豪酒店預定了幾桌。
寶安南路、寶安北路,不在寶安,在羅湖。
許多才去深圳的人,很容易搞混淆。
到了周五下午,三點鐘不到,茍書寒一個人先早早來了帝豪酒店。
老媽朱蘇和林小娜三人在家,晚點才來。
酒店門口擺著一個紅色指示牌,辦婚宴常見的那種,上面寫著“帝豪酒店祝茍書寒&朱蘇新婚快樂永結同心”。
鄭健是第一個到達的。
用他的話說:“狗哥,你的事情我必須放在首位啊!”
其實,茍書寒知道,這家伙自從賣房子獲得了財富并隱約證明了自己掙錢能力之后,對所有業務都無比的熱情,幾乎到達為了賣房喪心病狂的地步。
他之所以來的這么早,目的就是想勸說茍書寒買房。
兩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包廂,聊著。
“聽說你找了個女朋友?”
“狗哥,什么話,什么叫我找了個女朋友?”
“你這意思,找女朋友四個字是貶義詞?”
“不是,而是我女朋友她找了我這個男朋友,她主動的——因為我現在有房了,我告訴你,這社會現實啊,我之前工作都找不到,哪敢奢望有女朋友,可我有了房子之后,女孩子主動往我身上貼,你看我這長相,帥不帥?”
茍書寒看著相貌平平的鄭健。
個子倒是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氣質上面差遠了。
細看一下,三角眼,一字眉,嘴唇外凸,牙齒大。
平日因為關系親密,也不覺得多丑,這認真一看,茍書寒吸一口冷氣,說:“賤哥,還別說,你長得很科幻。”
換在以往,鄭健肯定要感概一番,然后又承認自己確實長得科幻或者抽象,還會對茍書寒用的科幻這種詞語表示嘆服,但是這一次他沒有。
“狗哥,我跟你講,最近我談了幾個女朋友,他們都覺得我很帥,我帥嗎?我帥個球!”
茍書寒:“你球帥,那也是不錯的啊。”
鄭健:“我是那套房子帥,房子真的很重要,你該考慮了。”
茍書寒心想,你他娘的為了勸我買房,連女同胞都狠心詆毀。
夠絕!
“房子肯定要買的,如果現在買,我接下來日子會很難過,你知道的,我這么多年過怕了欠債的日子,我害怕再欠債。”
“可是,狗哥,房價接下來會猛漲。”
“政府都說要調控了,怎么漲?”
“信政府得永生!信兄弟我就翻不了身是吧?我告訴你,房價肯定得漲?”
“我不是不信你,你總得給哥說個子丑寅卯,怎么就會漲,來,你說說。”
“布雷頓森林體系你知道吧?”
茍書寒喜歡看科幻小說,知道大劉的《三體》里有提到黑暗森林,布雷頓森林體系沒聽說過。
但是他知道鄭健這小子,一向喜歡胡謅,你要是說不知道,那他鐵定會亂吹一通。
于是茍書寒面不改色心不跳:“來,你說說,我倒要看看你的看法怎么跟我不一樣了。”
鄭健一聽,這家伙,應該知道布雷頓森林體系啊,不好忽悠。
“布雷頓森林體系,美元主宰世界,去年,就2008年,金融危機,美元單方面宣布不再與黃金掛鉤了,也就是意味著這紙老虎以后想印多少美金都行,紙當錢用,那通貨膨脹還會受控制嗎,老百姓手里的美金不值錢了,各方面的價格都會往上漲,房價肯定得漲。”
茍書寒大概聽明白他意思了,就是通貨膨脹會造成房價上漲。
“這話是賤哥你總結的?”
鄭健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有這本事還在這里跟你吹牛,我早就發財去了,這是我們經理給我們培訓到時候講的,狗哥,你真應該買套房子,之前你不肯買,我那套房子都已經漲了小幾十萬了。”
茍書寒當初借了八千給鄭健,他拿著這錢付了首付,在西麗買了一套房子。
如今房價上漲,他的房子也漲了三四十萬了吧。
“我當然也想買房,你還記得我前女友吧,我當初跟她分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沒房子,可房子不是人生的全部…”
“狗哥,你真該買一套,你現在手頭上又不是沒有錢,對吧?”
“我手上有沒有錢,你都知道?”
“就狗哥掙錢的能力,這最近幾年又沒有置辦東西,那錢還不是捂得死死的,我現在又不問你借錢,你別怕嘛。”
“你自己也說了,我有掙錢能力,所以,等我把眼前的事情搞好,再買。”
鄭健又繼續不停的說。
“賤哥,不可否認美國佬控制了全球經濟,但是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嘛,你沒看新聞報道嗎,如果中國的房價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就會跟90年代日本的樓市泡沫一樣——”
茍書寒伸出雙手,在空中模擬了一個大大的球。
“嘭——就會跟這個球一樣,破滅了,曉得不?”
鄭健卻不這么認為,他進入了房地產,眼睜睜看著房價往上漲,雖然很多時候不知道為什么漲起來了,可老百姓愿意繼續買單,于是他相信自己的老板和領導們的預判。
房價還會漲。
可他一時半會又說服不了茍書寒,心里很焦急。
“狗哥,你真的要相信我,不然到時候你會后悔的。”
但是茍書寒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聽不進去。
負債過日子的痛苦史,讓他特別害怕。
“其實我也不是說房價不會漲,我再努力干兩年,到時候我一次性買房,不好么?我非要貸款干什么,對吧?”
兩個人繼續聊著。
潘石龍因為下午在會展中心搭建,也提前到了酒店。
“嗨,寒哥!賤哥也在啊,來的這么早?”
鄭健回答:“石龍兄弟,好久不見,我是想趁機會跟狗哥好好說下房子的事情,我都替他急。”
潘石龍:“房子還是要買的,我是買不起深圳,買江西了,寒哥應該買的,他小子又不是沒錢。”
鄭健說:“看吧,石龍兄弟都這么講。”
潘石龍接話:“房子的事情晚點講,我先跟寒哥你說個事,你猜我在門口遇到誰了?”
“誰?”
茍書寒問。
“還他媽誰,林奮強攔著林小娟在門口,吵吵鬧鬧的,寒哥,妹哦,不是我說你,你擺酒邀請他們來干什么?”
潘石龍嘀嘀咕咕,對茍書寒的安排覺得不能理解。
茍書寒心里一個問號,我什么時候邀請林奮強跟林小娟兩人了?
“我請客她們壓根不知道,他們吵什么?”
潘石龍坐下來,把自己的大長腿擱在另一張凳子上,說:“沒聽,怕靠近了尷尬。”
茍書寒沒有說話,這兩人來到帝豪酒店門口吵架,為什么呢?
難不成他們因為要不要參加我的喜酒宴而爭吵?
對了,林小娟跟林奮強怎么還有瓜葛?
潘石龍看他思索的模樣,說到:“別費腦子了,出去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
茍書寒想想,也是,不如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況。
他站起來,走在最前,潘石龍跟鄭健跟在后面,來到酒店門口。
老遠就看見帥氣的林奮強正對著林小娟大聲的說著什么。
茍書寒一出場,林奮強就看見他了,林奮強停止了大聲說話。
林小娟側過頭來,看見茍書寒,原本平靜的臉龐,一下子變得凄楚起來,眼里也有了淚花。
茍書寒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的說:“林奮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