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222,新生兒

熊貓書庫    雛鷹的榮耀
🔊點這里聽書

  心有余悸的瑪麗亞,雖然嘴上一點都不肯服軟,但是實際行動卻證明了她絕非毫無顧忌——在這場盛大的宴會的后半段當中,她基本上不再活躍,更沒有去主動撩撥艾格妮絲,而是低調地扮演了一個看客的角色,冷眼旁觀著周圍的一切。

  在午夜時分,她悄悄地跟著安德烈一起離開,艾格妮絲雖然注意到了她的逃離,但也沒有再做阻止,雖然滿心疑惑,但是今天畢竟是家族高光的時刻,既然對方勉強還算是“客人”,那么出于禮節她也不能過于刁難。

  就這樣,由于安德烈達武的強力阻止,一場風波也隨即消失于無形當中,當然,兩個人彼此之間都對對方留下了深刻印象,這種印象在未來也將成為她們之間關系的主基調。

  不過,雖然讓她們兩個見了面似乎埋下了隱患,但對于艾格隆來說,眼下他還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了,這場小小的風波并不值得他浪費精力。

  這些重要的事情當中,首當其沖的、也最重要的是,他的妻子特蕾莎公主,已經到了分娩的日子。

  隨著特蕾莎臨近預產期,杜伊勒里王宮里面變得日益繁忙了起來,一大群醫護人員和侍女都圍繞在特蕾莎的旁邊,隨時準備為未來的皇后陛下接生。

  終于,當特蕾莎感到自己腹中出現預料中的劇烈疼痛時,期待已久的日子終于到來了,于是她身邊的整個班子都被動員起來了,事前做好的各種準備也隨之一一付諸行動。

  對于這種事,艾格隆自己是幫不上忙的,他只能留在接生的房間之外,靜待自己第二個合法子女的出生。

  當然,等待在外的并不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杜伊勒里宮當中現在匯聚了法蘭西權力金字塔上最頂尖的那些人物,塔列朗親王,蘇爾特元帥,諾瓦蒂埃侯爵,特雷維爾將軍,以及艾格隆的堂兄弟們…一個個聲名顯赫的大人物,在收到了特蕾莎公主進入分娩期的消息之后,也次第趕了過來,聚攏在艾格隆的周圍,一起等待著新生兒的降生。

  在舊王朝時期,大貴族們圍觀王后分娩是歷史傳統,一方面大貴族們往往和國王沾親帶故,希望以這種方式來表達對王室延續的“期盼”;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確認新生兒的性別以及是否成活,做一個公共的見證(順便確保女孩不會被掉包成男孩影響到自己的王位繼承序列)。

  這些王子或者公主在出生的時候,還沒有被擦拭干凈就會被接生婆拿起來展示給圍觀的大人物們看。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種血淋淋的沖擊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經歷,而對王后們來說,自己生育分娩時的那種凄慘、羞恥的樣子被眾人圍觀,也會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1778年,斷頭王后瑪麗安托瓦奈特準備生下自己和路易十六國王的第一個孩子,然而在一大群貴族命婦們的圍觀之下,沒有生育經驗又倍感緊張的她頓時就陷入到了難產當中,甚至幾度昏厥過去。

  珍愛妻子的路易十六國王無法忍受妻子承受這樣的痛苦,于是下令驅散了圍觀的人群,讓妻子可以在通風的房間單獨生育,最終生下了他們的大女兒瑪麗泰雷茲公主。

  經此一役之后,王后在接下來幾次生育當中都沒有再“享受”被眾人圍觀的待遇,路易十六國王雖然治國能力過于平庸,但對妻子卻沒得說——成婚后不光打破了國王公開找情婦的傳統,連圍觀王后生育的傳統也被一并廢除了。

  接下來法國的君王變成了拿破侖皇帝,他第一個妻子約瑟芬在嫁給他之后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第二個妻子才為他生下了他心心念念的繼承人——也就是艾格隆本人。

  作為一位合格的丈夫,他雖然熱愛封建也熱愛貴族,但他也對“圍觀王后生育”這項古老的傳統嗤之以鼻,1811年在艾格隆出生的時候,他特別下令,只有拿破侖皇帝的母親萊蒂齊婭、管家夫人、以及皇后的幾個親信女伴和侍女們,才能留在皇后的房間里幫助接生,而其他所有的那些王公大臣、元帥將軍都必須在旁邊的謁見大廳等候。

  而皇帝本人呢?他躲到了自己的書房當中,見慣了尸橫遍野的他,此刻卻只能一個人獨處,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期盼上帝賜予他一個兒子并且母子平安。除了他之外,每一個希望帝國能夠長久延續下去的法國人也持有同樣的期待。

  上帝也確實回應了他的期待,那一天,也正是在這座杜伊勒里王宮當中,一個新生兒降生了。按照傳統,君主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會奏響禮炮——女孩響21下,男孩響100下,在確認了孩子的性別之后,禮炮一發接一發地放了出去,最后所有人都在歡慶皇太子的降生。

  從那個時候開始,接近20年過去了,很多東西沒有改變,等待小孩出生的父親姓波拿巴,生下小孩的母親來自于哈布斯堡家族,歷史似乎在重演,但卻又有著微妙的不同——和當時渴求男孩兒繼承家業的拿破侖皇帝不同,現在的艾格隆和特蕾莎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了,而且弗朗索瓦也身體健康,所以艾格隆無所謂這個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其他在場的人們也沒有那種渴盼感,

  但不管怎樣,這仍舊將是波拿巴家族時隔20年之后在巴黎生下的第一個孩子,具有極大的象征意義。

  因為有了拿破侖皇帝的先例,所以艾格隆依樣畫葫蘆,下令禁止任何閑雜人等來到接生室圍觀,除了必要的人員之外,其他所有人和他一樣在外面的大廳等候。

  而接下來,留給艾格隆做的就只剩下了等待,以及期待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雖然幾道厚重的門阻絕了接生室的聲響,但是艾格隆總感覺自己好像能夠聽到若有若無的痛喊。

  他知道這是他的心理作用而已,但是他還是禁不住擔心。

  雖然特蕾莎已經不是第一次經受生育的考驗了,多多少少已經有了一些經驗,但在這個孕婦死亡率長期居高不下的年代里,哪怕貴為皇后和公主,每一次生育也仍舊是一次巨大的考驗,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危險。

  焦灼的等待讓他一改往日的沉穩,焦急地在厚厚的地毯上踱著步,其他人當然能夠看出他此刻的焦躁,所以誰也不敢亂說亂動觸怒陛下,于是大廳里一時間鴉雀無聲。

  他只能安慰自己,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門被打開了。

  接著,響亮的嬰兒啼哭響徹到了整個大廳,而這啼哭聲猶如是投入池塘的石子一樣,瞬間讓原本死寂的大廳變得沸騰了起來,人們要么竊竊私語,要么下意識地向門口涌了過去,準備去一看究竟。

  艾格隆懶得理會炸了鍋的人群,他直接飛奔,一路沖進了接生室,里面濃烈的藥水氣血腥氣讓他一時失神。

  而接下來,他看見特蕾莎躺在了床上,而他的貼身女仆夏奈爾,此時正懷抱著一個嬰兒,然后用欣喜的笑容看著他。

  “陛下,恭喜您,是一位公主殿下。”

  “是個女孩兒嗎?好的。”艾格隆點了點頭,然后以平靜的態度接受了現實,反正對他來說這也不是很重要。

  他從夏奈爾的懷中接過了這個孩子,而嬰兒還在放聲大哭,絲毫沒有因為父親而有所收斂。

  因為剛剛出生,所以嬰兒現在還是皺巴巴的一團,上面還沾染著各種液體,看上去賣相實在不怎么好看,但艾格隆堅信,既然這是自己與特蕾莎的女兒,那么她未來將會是一位漂亮可愛的公主殿下。

  接著,他又抱著嬰兒來到了特蕾莎的身邊,而特蕾莎此時雖然虛弱,但看上去并沒有大礙,她渾身無力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女兒,臉上卻露出了蒼白的笑容。

  “殿下…”她輕輕地喊了出來。

  “特蕾莎,你辛苦了。”艾格隆俯下身來,親吻了一下妻子滿是汗水的額頭,然后用充滿愛憐的眼神看著她,“接下來好好休息吧。”

  特蕾莎的視線微微移動,看了下自己生下的健康女嬰,然后眼神當中透出了驕傲和慶幸的光芒。

  當年在訂婚之前,她曾經跟母親許下宏愿,在和殿下喜結連理之后,就將效仿自己的曾祖母、偉大的特蕾莎女皇,盡自己所能幫助殿下開枝散葉。

  那時候她暢想的是跟殿下隱居在奧地利,然后借助聯姻經營壯大這個波拿巴家庭,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是如此離奇,讓她小小的計劃變得面目全非。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要盡自己的義務,讓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人間留下更多結晶,讓這個偉大的姓氏可以悠久地流傳下去。

  這也是愛的傳遞。

  “我們以后,還會有更多兒女的…”盡管之前有千般酸楚,但在此時此刻,已經虛脫了她卻無暇念及,她沉浸在了又多了一個子女的幸福感當中,然后在滿足當中沉沉睡去。

  “感謝自己的幸運吧,小東西。”將特蕾莎哄到睡著之后,帶著戲謔的笑容,艾格隆笑著點了點嬰兒的額頭,接著他帶著剛出生的女兒走出了接生室。

  很快,昂首闊步的艾格隆以及夏奈爾重新回到了大廳當中,看到他懷抱的孩子之后,人們紛紛想要上前一看究竟。

  “諸位,我要給你們帶來一個好消息…我,剛剛得到了一個女兒。”艾格隆直接向人們揭曉了答案。“特蕾莎一切安好,現在正在休息。現在,請為我歡慶吧!今天我是一個幸福的父親。”

  當聽說是女兒以后,人群當中的反應顯然有些失望,不過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畢竟,在這么長等待之后,大多數人都已經身心俱疲,只想著盡快結束,如今聽到母子平安自然也就沒有什么牽掛的了。

  “恭喜您,陛下!”很快,就有人向艾格隆道賀,最后變成了洶涌澎湃的祝賀聲,甚至蓋過了嬰兒的啼哭。

  而艾格隆也滿懷著幸福的笑容,帶著剛出生的女兒在大廳當中巡回走動,和每一個在場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悅。

  而這時候,在確認了嬰兒的性別之后,王宮的禮炮也開始轟鳴,并且在21次的響聲之后停歇了下來,向外界宣示了一位公主殿下在王宮當中降生。

  自從大革命之后,法蘭西君主似乎落入到了“人丁稀薄”的窘境當中,查理十世國王只剩下了一個獨孫,拿破侖三世也只有一個皇太子(當然,這兩個家族都不乏私生子)。

  從這個角度來說,艾格隆改變了這一切,他也懷有和特蕾莎一樣的想法,希望締造一個人丁興旺的家族,并且長久地在這個國家當中繁榮昌盛。

  在眾人的祝賀當中,艾格隆走到了塔列朗親王面前,而老邁不堪的塔列朗親王顯然有些疲憊,他只是隨便掃了嬰兒一眼,然后淡然向艾格隆道喜。

  “陛下,恭喜您喜得貴女。”

  說到這里,他突然又有些感慨了,““20年前,我就是在這里見到您出生的,時間可真是無情啊,我明明還記得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那些房間那些樓梯都在這里,卻已經過去了20年…”

  作為一個老人,一個純粹的政治動物,塔列朗親王已經見慣了太多生離死別,因此一個新生兒的降生并不會給他帶來什么觸動——如果是一位皇子,他可能還會出于政治考慮多看幾眼,區區一位公主而已,實在不值得他多加矚目。

  況且,身為一位年邁的老人,他現在只剩下了對時光流逝的感慨。

  “如果您能堅持住的話,那以后還可以多見證幾次。”艾格隆笑著說。

  “那么,陛下,您為公主殿下想好了名字沒有?”塔列朗親王湊趣地問。

  艾格隆又看了看懷中的孩子。

  說實話,在特蕾莎分娩之前,他已經想過了幾個名字,無論男女的都有,但一直沒有想好。

  而現在,他似乎得到了什么啟示,福至心靈。

  “那她就叫芙寧娜吧——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而且挺喜歡的。”

  (本章完)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