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遣懷》杜牧 楊國忠酩酊大醉,回到府中,已經是后半夜了。
鮮于仲通已經在楊府等候多時。昨晚大明宮的酒宴他早早就先行告退。今日天一亮,他就要遵圣旨,奔赴劍南軍。
臨走之前,他還有要事跟楊國忠商量。
見到鮮于仲通,楊國忠酒醒大半,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都是你這混賬東西,害我把命差點丟在大明宮里!”
鮮于仲通不急不惱,等楊國忠發完脾氣,他才回道:“大人,這事我已經查清。我們被李相他們擺了一道。”
楊國忠不滿道:“還用你說嘛。吃了這么大虧,當然是被李林甫這老狐貍擺了一道。簡單點說,具體是怎么回事?”
鮮于仲通道:“南詔寇邊之事,起源是這樣的:南詔王閣邏鳳過姚州,云南太守張虔陀侮辱閣邏鳳的妻女,并且獅子大開口,勒索賄賂。閣邏鳳不應,并將張虔陀索賄一事公之于眾。
張虔陀惱羞成怒,派人前往閣邏鳳駐地,挑釁辱罵,并向朝廷誣告閣邏鳳。閣邏鳳一怒之下,離開姚州,返回南詔,挑撥洱海一帶的‘六詔’酋長反唐。
策反成功后,閣邏鳳率領‘六詔’各部,發兵造反。南詔聯軍趁唐軍不備,攻破云南,殺太守張虔陀,并取羈縻州。”
楊國忠怒道:“蠻夷殺官造反,這么大的事,你怎能不報?”
鮮于仲通搖頭,道:“蹊蹺就在這兒!南詔反叛之事,不管是飛鴿傳書,還是邊關八百里加急,相關的奏折都刻意跳過劍南節度府,直接呈送至中書、門下省。”
楊國忠眉頭一皺,道:“我在中書、門下省也沒看到這份奏折啊?”
鮮于仲通問道:“大人,這兩天在中書、門下省值班的是哪位宰相?”
楊國忠一聽就明白了,恨恨回道:“陳希烈這個老滑頭,扮豬吃老虎。平日一團和氣,看似與世無爭,當個甩手宰相,實際上是李林甫放在內閣的一枚棋子。在他裝病期間,替他看門望風。
只恨我過于輕信人,太大意了!”
鮮于仲通親自倒了杯茶,遞給楊國忠,安慰道:“大人勿要過于自責。我們在明,敵人在暗,難免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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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我懷疑都是李相在背后策劃,包括云南太守張虔陀挑釁辱罵南詔王閣邏鳳。張虔陀此人我略知一二,雖然貪財好色,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員,也不是無腦之輩,怎會無端端挑起事端?
常言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楊國忠嘆道:“事已至此,咱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還有貴妃娘娘在宮中策應。只要娘娘恩寵依舊,我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這樣吧,你先奔赴南詔,集結大軍,抵御閣邏鳳大軍的進攻。希望等我趕到時,你不負眾望,已將叛亂平定。
到時,我定親自上書陛下,為你表功。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兩人就兵力部署、糧草籌措、百姓安撫等事宜,一一商量妥當。
不知不覺,雄雞報曉,天光大亮。護送鮮于仲通啟程的車馬和兵士已經在楊府門口等候。
就在鮮于仲通即將告退之時,他突然想起一事,支開仆從,在楊國忠耳畔低語幾句:
“大人,從長安到南詔,征途遙遠,道路坎坷,叢林密布。盜賊悍匪,時有出沒。小心有人借題發揮,于大人不利啊!”
楊國忠大驚失色,道:“刺殺朝廷命官!他們…他們會這般膽大包天嗎?”
鮮于仲通道:“南詔偏遠人稀,遇上盜匪,在所難免。如果要動手,他們定然會讓刺客死士偽裝成尋常盜匪。無論成敗,都不會留下任何線索,扯不到他們身上。
大人,這恐怕才是他們想方設法調您離開京師的真正原因啊!
茲事體大,不可不防啊!”
楊國忠一屁股跌坐在榻上,臉色煞白。
鮮于仲通見之,趕忙寬慰幾句,道:“虎賁軍不是由武林各大門派的高手組成嗎?大人,何不奏請圣上,請虎賁軍派人一路護送?”
楊國忠大喜,連連稱道。
鮮于仲通道:“我也會跟川幫姜隱農幫主打招呼,請他派人保護大人的安全。巴蜀一帶,山高水遠,是川幫的天下。姜幫主一句話,比節度使、太守等封疆大吏都要管用。”
楊國忠點頭,道:“姜幫主的能量,當年我在章仇大人手下效力時,多有耳聞。”
鮮于仲通道:“巴蜀會館是川幫在長安的分舵,當年我考慮把劍南節度府駐京地放在那里,就是刻意為了交好川幫,與姜幫主建立關系。
對了,大人,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楊國忠此時愈發倚重鮮于仲通,笑道:“先生,勿用客氣,有話直說。”
鮮于仲通沉吟片刻,道:“落選虎賁軍的白復,據傳是姜幫主的關門弟子。我在益州時,就親眼見到川幫長樂堂堂主張芬格外關照這孩子。
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莫與他再計較了。”
楊國忠臉一紅,知道白復弘文館罷官為役之事,被鮮于仲通得知。堂堂一個大唐宰相,跟一個小小的校書郎較勁兒,傳出去遭人恥笑。
楊國忠一拍胸口,點頭答應。
慶王府邸,這一夜也是燈火通明。
上元節馬球大賽的賽事規則已經初步出臺:各家皇孫可自由組隊,每支參賽隊伍必要有一名皇孫坐鎮指揮、上場競技。
同時,為增加賽事的精彩程度和觀賞性,球隊可聘民間和軍中的馬球高手加入隊伍助陣。
慶王李琮聽完李俅匯報的球隊籌備方案后,欣然同意。
慶王李琮道:“看來圣上已經下定決心,將皇孫作為立儲選擇的重要一環。因此,這次球賽,我們不僅要參加,而且要贏,更要贏得漂亮!
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扭轉在皇爺爺眼中固有的印象,讓陛下知道你們五虎將絕不輸于李俶和李倓兩兄弟。”
李俅和李儼對望一眼,斗志昂揚。
李儼道:“各家中,除了李俶和李倓球技略高外,其余皇孫技術都差不多。孩兒以為,各家皇孫都會將寶押在外援身上,在招募英才一事上,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慶王李琮笑道:“招賢之事,咱們也不能輸給他們。你們盡管放手施為,無論要花多少銀錢,父王都支持你們!”
李俅、李儼等五兄弟大喜過望。
李俅道:“父王,長安頂尖馬球高手就那么幾個,估計大家都在爭奪。最后一定是平均分配,各家都有高手坐鎮。因此,要想穩操勝券,出奇制勝,還需找一個人加盟。”
慶王李琮笑道:“那就重金禮聘!
事不宜遲,盡快下手!估計長安的好球手,從今天開始,門檻都會被踏破,整個年都過不踏實。呵呵”
李俅笑道:“這個高手,從無在長安出賽的記錄,旁人恐怕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未必請的來。
為保證萬無一失,這一趟恐怕要請父王出馬了?”
“哦?”慶王李琮聞言,來了興趣,大笑道:“為了孩兒們,父王我愿意效仿劉玄德,來個三顧茅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