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湖光劃破書畫手掌那卷畫,這片白茫茫的世界終于也產生了一些變化。
一道裂紋出現在陸景與呂屏的頭頂上方。
一開始的時候那道裂紋不過兩尺長,就和飛劍在那副畫上劃出的口子差不多大。
但很快那道裂紋就開始向四周蔓延開來,越變越大!
透過那道裂縫,陸景隱約能看到一些外面的景象,包括站在大殿上高舉畫卷一動不動的書畫,呼嘯落下的箭雨,還有已經退到了墻邊,猶自在苦苦支撐的夏槐等人,以及準備動身一闖箭雨的晏筠…
毫無疑問司天監諸人此時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人群中的朱頡兩眼呆滯,看起來亦是一副面如土色的樣子,接著他卻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咬牙,神色激動的叫嚷了起來。
陸景聽不到他在說什么,但想來無外乎是說些賞賜之類的事情,而附近幾人聞言似乎有些詫異,看了朱頡一眼,但也僅此而已了。
顯然相比朱頡許諾的那些賞賜,眾人還是更關心自己的死活。
陸景原本是想讓就快變成畫傀的呂屏先從那道裂縫出去救人,而他自己則留在這里,想辦法繼續對付這里的這個書畫。
但沒想到下一刻那裂紋的擴散速度居然又增加了,接著陸景就聽到什么東西徹底碎裂的聲音。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已經重新回到了大殿之中。
陸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在第一時間伸手抓住了畫婁中最后那卷畫。
而這時的書畫也扔掉了手中那張戰場圖,轉過身來似乎想要阻止陸景。
他下意識的將手伸進畫婁中,還想找到一張能幫他擺脫眼下困境的畫來。
但他的動作才做到一半,左眼的眉弓骨就忽然炸裂開來了,然后那道傷口一路延伸到了他的右腰,看起來就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利刃給狠狠劈中了一般,那樣子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而且這一次書畫那堪稱恐怖的自愈能力也沒有再生效。
他就這么怒睜著雙眼,直挺挺的向后栽倒了過去,與此同時陸景手中那副畫也跟著一起燃燒了起來。
最終徹底燃成了一片灰燼,隨風散去。
而隨著書畫拋掉那張戰場圖,大殿內一直在肆虐的箭雨也停了下來。
雖然之后那些箭矢和書畫的尸體都跟陸景手中那副畫一起消失不見,但是它們所造成的破壞卻并沒有跟著消失掉。
陸景的目光所及之處,大殿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箭孔,柱子上,桌案上,房梁上…看起來很是駭人,而尸體上的就更多了,雖然今晚前來赴宴的大部分奇人異士大都在半途就離開了。
但是除了他們外大殿中還有不少宮女,太監與侍衛。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死在了書畫喚來的這片箭雨之下。
除此之外,東玄真人的另外幾個“徒弟”也遭了秧。
被隊友冷不丁打出了一波萬箭齊發,偏偏自己的手中卻連一張閃都沒有,最終除了火行孫仗著遁法無敵逃掉了以外,剩下的全都活生生被aoe給帶走了。
東玄真人這波簡直虧到了姥姥家。
所以他現在的臉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明明是大好的局面,自己這邊集齊了神通各異的幫手,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結果書畫一到,先把火行孫的老底給揭了個干凈不說,現在更是直接把他變成了孤家寡人。
反觀司天監那邊,看似處境兇險,但是折騰了一圈卻是一個沒少,合著挨打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他們。
東玄真人的心里能平衡才見鬼了。
而另一邊的夏槐見到陸景和呂屏重新回到大殿上,之前一直懸著的心終于也重新落了下來,隨后少女就感覺到了一陣疲憊感,她知道這是秘力消耗過度的表現。
連忙也收了法訣,任空中的水墻散去,嘩啦啦的落在地上。
但是緊接著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了一些,變得有些悶悶不樂了起來。
她身后的朱頡眼中同樣閃過一抹后悔之色,他也沒想到自己剛說出那句話來,這么快就被人給救了,而且并不是什么聽到重賞后冒出來的勇夫。
這么一看他剛才豈不是白許諾了,因為無論他說不說,最終都會得救。
然而朱頡身為陳朝的官家,說出去的話當然也不能就這么給收回來。
哪怕今晚他實際上已經表演過一次變臉絕活,可在認識到司天監的強大和無可取代后他也的確是沒法再承受與司天監交惡的代價了。
不僅如此,他還要想辦法彌補因為今晚的事情雙方之間出現的裂痕。
所以朱頡沒怎么猶豫,就對陸景和呂屏客氣道,“不知兩位仙家,是哪一位誅殺掉了那妖道的三徒弟?”
陸景雖然對朱頡的賞賜很是心動,但聞言還是搖頭,“官家要論功行賞還是等會兒再進行吧,我們可還有個敵人沒解決呢。”
陸景一邊說著一邊沖主案邊的東玄真人努了努嘴。
而被他這一提醒,不管是朱頡還是剛剛死里逃生的司天監諸人也都回過神來,的確,今晚的戰斗還沒結束。
東玄真人這個始作俑者,已經在一邊看了一晚上的戲,卻還沒有出過手,但從他剛才應付箭雨時的輕松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的。
他最起碼也是一位二宮修士,這已經書院教習的一般水準了。
而司天監今晚來這里的人,雖然對外一直宣稱都是監察,但實際上只是一票書院新人弟子,外加上澄觀這個只能動嘴不能動手的司天監知事。
所以就算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但是接下來這一戰恐怕也不會輕松。
然而令陸景的人沒想到的是,東玄真人似乎卻并沒有和他們動手的打算,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符箓,接著念念有詞了起來。
而等他念完最后一個字,他又深深看了陸景一眼,隨后身體就化作了點點星華,沖出了大殿而去!
“星辰遁!”夏槐剛看到那些星華的時候眼中還有些疑惑之色,但旋即便想到了什么又失聲驚呼道。
隨后她還跟陸景、呂屏等并明白這三個字意義的人解釋道,“星辰遁是一套很厲害的遁法,并不在一般的五行遁術之中,但是練到極致后也不比任何一門五行遁法來的差,最關鍵的是,這門遁術是我們書院的一位前輩所創,一直以來也只有書院弟子能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