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本官的名聲這么好嗎?”
“我就說嘛,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逵得意的狂笑不止,太窩心了,太會說話了,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讓他將來只做個清風寨的寨主?
還是副的?
必須拉攏過來。
花榮的年紀不大,也不像是會溜須拍馬的面相。畢竟長相很正派,但是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更有說服力。
曹元春吃驚的看著花榮,他這個侄子,平日里都是直來直去的直腸子,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難道老花閑賦在家之后,偷偷研究了官場絕學,然后一股腦的都傳授了他的兒子花榮?你看把李逵樂的,都快找不到北了。
而趙挺之也很憋屈,要是花木當年和花榮這等會說話,他能給花木小鞋穿?用一個廢物冷寧來替代花木嗎?
嘿嘿嘿——,李逵笑笑停停,總算最窩心的一股勁過去了大半,這才開口問花榮:“賢弟,你有什么冤屈快快道來,今日本官在這里放下話,哥哥一定給你討回公道。”
花榮扭頭看向了趙挺之,看到堂堂宣撫使卻黑著張臉,卻不敢打斷李逵的叫囂。這確實是個讓父親沉冤得雪的好機會。就在這么一剎那之間,他還真的猶豫了。
咳咳…
突然,曹元春在邊上咳嗽起來。咳嗽是假的,實際上是提醒花榮,不要亂說話。
李逵穿著紅色的緋袍,趙挺之也是穿著一樣的緋袍。說明他們的官職差不多,真要是花榮將花木故意陷害他爹的事給抖露出來,除非官司打到御前,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有昭雪的那一天。
曹元春開口道:“賢侄,趙大人召你父親來,是為了清風山的賊子。”
“這些賊子還沒被剿滅嗎?”
有些人做官做不大是有原因的,花榮一開口就讓曹元春尷尬不已。原來情商并沒有提高,花木也沒有在家研究做官秘笈。之前花榮開口盛贊李逵,恐怕是花榮真的是仰慕李逵。可讓曹元春納悶了,你一個將門子弟,去仰慕個文官,仰慕的上嗎?
再說李逵當年確實剿滅山賊匪首不少,可問題是,山賊匪首積攢的家當,可都歸他了。
難道你花榮想做這樣的人嗎?
“賢侄說笑了。”曹元春干笑了幾聲,開口道:“這清風山的賊首燕順下山去沂州想綁李大人和其妻子,被李大人當即斬殺。李大人肩負調查禁軍作戰之責,這就來到了青州,要求我等圍剿清風山余孽。”
“可是,誰也沒想到。清風山的賊首除了燕順之外,還有兩個。一個是之前入伙的矮腳虎王英,一個是剛入伙的白面郎君鄭天壽。這兩個賊子武藝高強,又仗著山林之利。愚叔慚愧,手下部將屢次攻上清風山,卻都被王英和鄭天壽這倆賊子給傷了。只有比王英和鄭天壽的武藝更高的部將,才能在狹小的空間內震懾此獠,一戰定乾坤,這也是讓你來的原因。”
“這個…”
花榮年輕氣盛,向往江湖豪杰的名望。當然,他如今再怎么說,也是將門之子,也是大宋權貴體系中的一員。
沒理由去崇拜殺人越貨,無視法紀的匪類。
他如今最崇拜就是李逵這樣的,憑借一己之力,將整個淮南的土匪拔除的豪杰。當然,李逵也不會告訴他,他當年如此賣力的原因是手上沒錢,就是為了黑吃黑,發橫財。
“賢弟,這事不著急。”
“小五,去給準備酒肉,來客人了!”
李逵可不管軍情緊急,他干脆拉著花榮去了自己的住處。就清風山的三百蟊賊,他用得著費盡心思去琢磨如何將人拿下?
這也太沒有追求了。
直到李逵和花榮走了好一會兒,曹元春這才猛然驚醒,對趙挺之無奈道:“大人,我也不知李大人和花榮一見如故。”
趙挺之無力地擺擺手,含糊不清道:“他們師門都是一幫子瘋瘋癲癲的人,這樣才對了。”
得罪了蘇門,趙挺之以前還很得意,畢竟他自認為扳回一城了。
可如今才想起來,當初是太不理智了。這是一群瘋子啊!
再說花榮。
他是戰戰兢兢的被李逵拉倒了酒桌上。
尤其是他看到阮小五很好奇的看著自己,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之前因為見到偶像,太激動,口無遮攔。如今想來,確實有點獻媚的冒失。可是看到李逵真誠的邀請他喝酒,還開口閉口一個賢弟,頓時誠惶誠恐起來。
李逵是讀書人啊!
小李探花。
紹圣科殿試第三,進士及第。
自己不過是個落魄將門的子弟,能配得上人家嗎?
可李逵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任何雙方身份的問題。他而是想通了一件事,宋江為什么會被江湖人驚為天人,人稱‘及時雨’。要說容貌,他李逵比宋江強多了。兩人雖然黑的都很不一般,但宋江五短身材,五官普通,容貌猥瑣。
而且李逵身材高大,面色偉岸,不怒自威,比花榮他是比不過,但比宋江可要強太多了。
如今宋江被他弄死了,江湖上再也沒有及時雨這號人物。
但是可以有李逵啊!
宋江折服人的手段,不外乎好爽,把錢不當錢而已。可宋家能和如今的李家比嗎?
李家如今家產數百萬,鄆城的宋家不過是李家眼中最不起眼的破落戶而已。其次就是宋江是讀書人,讀書進學沒指望了,才托門路進入衙門當了書吏。
而李逵呢?
進士及第,官居四品。
試問,宋江怎么和他比?
李逵想透的是只要他愿意,這天下的英才豈不是都能收羅門下?比如說花榮、武松等等。當然,他去梁山落草就別琢磨了,不可能的。大宋的四品文官,就沒有投降的先例,更不要說造反了。
他雖然沒有梁山,但是有兵統局啊!
難不成還安插不下天下豪杰不成?
就因為想明白了這個道理,李逵格外的興奮。
喝著喝著就喝高了…
翌日醒來。
李逵雙眼瞪著房梁,腦袋有些暈沉沉的,回憶著:“昨日遇到了花榮,小伙長的又白又好看,又會說話…”
李逵立刻緊張的環顧左右,然后低頭看向懷里之物,頓時放心了不少,是張條案。幸虧不是男人,要不然花榮再會說話,他也只能忍痛割愛,將這個好手給放走了。
這時候,屋子的房門打開,阮小二吃驚的看著李逵抱著條案,一副云游天外的迷茫。趕緊過來攙扶李逵。
李逵只是有點懵圈,自顧自的起來,用冷水激了一下臉后,沉吟道:“昨日本少爺有沒有做傻事?”
阮小五遲疑了一會兒,告訴李逵:“少爺,你昨日帶來了個小白臉。”
“等等,人家有名有姓的,為何叫人小白臉?”
“大人,你忘記了,之前李邦彥在你門下做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整日游手好閑。你就說過,小白臉都不靠譜。”
阮小五振振有詞道。
李逵否認道:“這不一樣,花榮是性情之人,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李邦彥不過是來我門下尋找晉身之階,他們品行不同,即便是長相差不多,也不該如此看人。”
阮小五撇嘴表示不服,但是李逵是主子,他說了算。
“少爺,你請人喝酒了,然后喝高了,非要拉著人…”
“等等。”
李逵瞪大了眼珠子急忙阻止了阮小五,他有點接受不了,大冬天地被嚇出一身冷汗,揶揄道:“做什么了?輕聲說。”
“結拜。”
“就這?”
李逵嘟噥了一句:“嚇死我了。”
阮小五不明所以,問:“少爺,你想到的是什么?”
“沒事,繼續說。”
“沒多久,你抱著房梁要睡覺,后來我和花榮好不容易將你從房梁上掰下來,送到了房中。”阮小五幸災樂禍道。
李逵臉上有點掛不住,他要是喝不過魯達也就算了,這是個酒蒙子,恨不得天天泡在酒缸里。但是他連個小白臉花榮都喝不過,這讓他自尊頗為受挫。難道以后在喝酒這一條路上,只能欺負女人了嗎?這有悖于他的自尊。于是,他悻悻然問:“小五,你老實說,少爺我的酒量是否真的很差?”
這個問題阮小五不敢回答,可是表情出賣了他的內心。仿佛再說:“你自己個的酒量,難道自己就沒數嗎?”
算了,這個問題不好問。
李逵干脆問花榮的事:“對了認兄弟就認了,以后我娘身邊也熱鬧些。對了,花榮人呢?”
“大早上就被趙大人派人傳喚去了,聽說讓他熟悉軍陣,要讓他配合著出戰。”
阮小五有點躍躍欲試,他也想參加。可惜李逵根本就不給他機會。畢竟,一伙蟊賊而已,哪里用得著李逵出手?他連自己的手下都不值當出手。
說起花榮,花榮就回來了。
他是來辭行的,曹元春將李逵的履歷擺開,頓時讓花榮自漸形穢。斷絕了高攀的心思,準備搬到曹元春的小院去住。
可是躬身想要開口,嗓子眼卻被堵住了似的。
李逵笑著站起來,調皮的對他眨眼道:“賢弟,昨日哥哥喊的響亮,這才一晚上,就不認了?人沒有貴賤,只有德行的高低。趙挺之貴為宣撫使,卻利欲熏心,蠅營狗茍,他要是和你爹稱兄道弟,你爹敢嗎?”
花榮聽的頭皮發麻,嗓子眼都梗咽了起來,拱手俯首,低聲對李逵道:“花榮,見過哥哥!”
“好兄弟。”李逵笑著答應,拉著花榮去花廳喝茶。喝酒他不敢了,讓李逵很尷尬的是,梁山上有名有姓的家伙有一個算一個,好像酒量都比他好,氣人!
冬日一杯暖茶落肚,李逵這才問起來:“賢弟,之前趙挺之尋你去,所謂何事?”
“讓我跟著整軍,準備上山擒拿賊子。”
花榮對此到底沒有意見,畢竟他將門子弟,沒有道理和賊子同流合污。
如今的花榮,家中老爹還在,也沒有經歷過官場冷暖,世道無情,自然不會憤世嫉俗。
李逵努嘴對阮小五道:“去告訴曹元春和趙挺之,我家兄弟接管指揮,他們不用管了。”
花榮大驚失色,他還沒有蔭補官職,雖說對軍中不陌生,但是清風寨好像聚集了幾千人吶,讓他指揮合適嗎?
花榮緊張道:“哥哥,小弟怕做不好,害了將士們的性命。”
李逵冷嘲了一句:“也就是趙挺之這蠢才,擁有二十倍的兵力,卻將三百人無可奈何。曹元春也是死心眼,他叔叔都比他有趣的多,說是太會玩了。算了…”李逵擺手道:“你且放心,你指揮不了五千人馬,這不還有我嗎?”
“當初在西夏,幾萬人馬的大戰也沒有輸過,要是我李某人連個王英對對付不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逵自傲的決絕,讓花榮神往不已。這才是山東第一豪杰的風采。
當然,李逵也膩了。他雖然說過,要看京東東路的禁軍爛成什么樣,死兩萬人也在所不惜的話。但他可是京官,難道一直在青州的清風寨這個破地方耗著?
接過指揮權,讓花榮露臉,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趙挺之和曹元春聞聽李逵要替花榮做主,前者雖然不滿,但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后者倒是挺開心,同時也羨慕起花榮的好運。
而李逵在對花榮面授機宜:“你五千人馬,分成五隊,沒隊一千人馬。如果在山下,佯裝要攻山,你覺得如今人手才兩三百人的賊人會不會緊張?”
“會,一定會!”
“分成五班人馬,連續襲擾。還需要籌備五支精銳,不宜過多,就一百五十人左右,三個隊的人馬。冷不丁的打賊子一下。一接觸,就跑。別跟賊子糾纏。就是不給賊子休息的機會。這樣子下去,賊子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只要兩天,非瘋了不了。我敢保證,這幫腦子缺跟弦的家伙會沖下山和你拼命。”
“而你什么不用管,該吃吃,該睡睡,把精神養足了。到時候就簡單了,咱就算是出一千人馬,也能淹死這幫賊子。賊子的首領有點手段,也好不到哪里去。禁軍的六七個部將,三個打一個,不求生擒,總能不落敗吧?”
“在這期間,你多熟悉如何指揮軍隊,軍中不論野戰還是攻城,最重要的不是指揮級別的軍隊,五百人畢竟太少了,而是千人。千人才成軍,記住,你能學成什么樣,就看你的修行了。”
花榮拿著小冊子一一記錄下來,眼中泛著光,問:“哥哥,還有嗎?”
“再用損招就過分了…”李逵糾結了一陣,悠悠道:“咱也得講江湖道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