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口中描述的病癥不被病人所承認,這是護士的問題還是病人的問題?
秦既明沒再多問,而是拿走了病人剛才拿出的那張清單。
他出來門之后,剛好遇見了去七號病房的那名醫生,他臉帶滿足,看見秦既明之后,就笑著問道:“怎么樣,是不是感覺很不錯?”
秦既明不知道他問的話是什么意思,于是點點頭算是回應。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嘴里哼著不知名的調調,與秦既明一起回到辦公室里。
其他的醫生似乎看出來他的高興,于是問道:“看來你的病號治療效果不錯,看把你高興的。”
“沒有什么比看著自己的病號好轉起來更高興的事情了。”他點了點頭。
一屋子的醫生都大笑起來,但秦既明總覺得他們的眼神和笑容里與有一種莫名的瘋狂意味。
“說說你的病人吧,讓我們也學習學習你的治療經驗。”秦既明向他說道。
那名醫生立即就來了興致,他甚至站起來,有些手舞足蹈地說著:“我的病人在七號病房,他最初只是經常感覺到累,總是想哭,也不想說話。后來發展到睡不著覺,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沒有顏色的。“
“這是典型的抑郁癥,我最初只是常規性的建議他多出去走走,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但是他的病情進展的很快,沒過多久,他就無法再正常的與人溝通了,而是終日縮在墻角,并不斷重復地畫同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卡通形象,但他畫得并不好,我都看不出來那個形象究竟是不是一個人,比起我畫得可差遠了…后來經過我的努力,他終于告訴了我畫里畫的是什么。他說,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一個人。”
“我立刻意識到,這個人就是他生病的關鍵。”
他的語氣十分驕傲,繼續說著:“后來經過我的調查,終于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其實故事很簡單,就是他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說給彼此三年時間,讓他等著她。她用三年的時間出國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三年后就回來跟他在一起。”
“三年之后,她沒有回來,又過了三年,她還沒有回來。”
“但他一直在等待著,又過去了三年,直到有一天,他在這個城市的一所學校門前,遇見了正在接三年級的兒子放學回家的她。”
他臉上的神色越來激動,越來越興奮,語調也變得愈加癲狂起來:“了解了病因,治療起來就不難了。我把她縫合到了他的身上,這樣他就等來了他一直等待著的人,并且她永遠也不會再離開他了!”
他激動的滿面通紅,身體都開始微微戰栗起來。
其他人也聽得特別激動,紛紛為他鼓起掌來。
秦既明也虛假的拍手,然后拿出手機,開始搜索那張清單上的幾個藥物的名字。
很快,搜索結果就出來了,那集中藥物全都是緩解和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
“這張清單是誰的?”秦既明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放回去。
“如果這張清單是五號病房那個病人的,那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想通過清單讓我知道什么?”秦既明仔細回憶著剛才的細節:“在我拿過清單看了看之后,他突然就沒有反應,不再與我溝通了——如果他之前的表現也算是一種溝通的話。”
“否認護士所說的病情…這張開局了精神藥物的清單…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嗎?”秦既明仔細思索著:“他是在說他需要這些精神方面的藥物,而不是護士所說的原因?”
秦既明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不太像。如果他之前的樣子是精神疾病發作,那發作期間的精神病人會覺得自己是精神病人,會自己想到自己需要精神病的藥物嗎?”
“我有必要了解的更多。”
正在秦既明低頭思索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既明抬起頭看,發現是剛才和他一起的那個醫生。
他問道:“你一直背著包不累嗎?”
“這里面的東西對我來說比較重要。”秦既明回答:“就算是睡覺我也會一直背著。”
秦既明本想要看看他會做出什么反應,但沒想到他居然露出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樣,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筆,對秦既明說道:“理解理解!我也是一樣!如果我把這跟筆隨身攜帶,放在隨身就可以摸到的地方,我連覺都睡不安穩!”
秦既明盯著他手里的那支筆,雖然他只是拿出來了一下就又放回了口袋里,但秦既明已經看出來,那明顯是一支畫畫用的鉛筆。
“他剛才說,七號病房里的病人終日縮在墻角,不斷重復畫畫。”秦既明眼中一凝:“他口中描述的會不會其實是他自己?”
秦既明立刻就想到了這一點,畢竟他才經歷過學校幻境里那些將自己的經歷當成別人的故事講出來的學生。
“他說的是七號病房中病人的病情,可是他卻有不能離身的畫畫筆。”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他口中的那個病人?”
秦既明想到這種可能,突然想去七號病房里面一探究竟。
“我應該多向你學習的。”秦既明站起來:“我再去五號病房看看。”
他走出辦公室,漫長的走廊上護士們依舊在不停的來來回回,但秦既明從沒聽見過一句病號呼喊護士們的聲音。
沿著走廊往下走,走到五號病房前,秦既明停下來,在確定沒有人跟來,或者注意到自己之后,匆匆幾步走到七號病房前,推開門進去,又迅速地合上了門。
七號病房里只有一個病號,躺在最里面的那張床上。
秦既明走過去,那名患者被束縛在床上,一動不動。
秦既明盯著他看了看,然后掀開他身上的被子。
這一舉動驚醒了他,他立刻掙扎起來,臉上露出驚恐不已的神色,嘴不停的張合,像是在發出呼喊,但卻沒有聲音從嘴里傳出來。
秦既明撩開他的病號服,仔細檢查了一遍,但是并沒有發現縫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