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熾烈的火焰噴吐,拉出長達數百米的火焰,舔舐芒山外圍的陣法。
那是依托于護山大陣的外圍陣法,負責保護其它宗門來此的成員,強度本就遠不及護山大陣,在燎原烈焰的侵襲之下,陣法之中的繚繞云霧很快被驅散。
于是這艘噴吐烈焰的棕色戰艦,映入修者們眼簾。
戰艦表面極為張揚的骷髏頭,也一同被芒山上下的人們看了個清楚。
于是不管是前幾天剛驅散流匪的司昭軍,還是深受荼毒的小宗門修者,都明白了陌生戰艦的擁有者。
流匪。
一般來說,流匪絕無可能擁有戰艦,因為他們不可能組織起一批兼具境界和經驗的煉器師。
而成規模、成建制的器師,才是制造出戰艦的關鍵。
要達成這樣的條件,需要長久的培養、大量資源的投入以及足夠優秀的傳承,這是底蘊稍淺些的大宗都難以具備的,更不用說是糾集不到半年的流匪了。
但眼下,慌亂無措的修者們已經無暇糾結流匪的戰艦來自何方,擁擠的人群涌向芒山的護山大陣,祈求太華的修者打開門戶。
數以百計閃爍各色光芒的弩箭從空中落下,目標直指人群,更讓人潮之中騰起驚恐的哭喊以及叫罵。
身著甲胄的柳余恨站在山巔,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戰艦已然騰空,蓄勢待發,其它建立在芒山上的防御工事中,也有戰兵操持大型法器,只等她一聲令下,就能隨時發動攻擊。
周瑾站在她身后,山下沸騰的人聲被他聽得真切。
眼見弩箭就要落下,大陣門戶卻遲遲不開,已經有許多人開始咒罵太華,和駐扎在此的司昭軍。
周瑾皺了皺眉,請示道:“統領,是否要打開大陣門戶,放他們進來。”
“用不著,”柳余恨注視那艘仍在傾瀉火焰的陌生戰艦,紋絲不動,“霧靄雖被驅散,陣法卻仍然有效。”
話音剛落,那些即將落下的弩箭便失去了光芒和力道,不再閃爍,軟綿綿地墜到地面。
失去力道和所攜術法的弩箭已經無法對山下的人們造成危害,即使是一個煉氣期修者,也能夠輕松蕩開。
然而山下的叫嚷卻更加急切。
“統領,要出擊嗎?”
被敵人壓著山門,是極不光彩的事情,即使這里只是太華屬地,周瑾心中依然騰起些怒氣。
“戰艦按兵不動,山上各工事可自由攻擊。”
命令很快得到執行,于是山上的遠距離符紋炮開始運轉,一束又一束光點騰空,在棕色戰艦旁邊炸開。
防守工事中,沒有小型弩箭,因為往往要面對遠處的敵人。除非是占了地利,從上到下拋射,不然在距離極遠的情況下,單人用的弩箭,大部分都不能造成可觀的傷害。
所以地面工事的符文炮,更多地采用雷霆和純粹的靈氣彈,以達到遠距離殺傷敵人的目的。
周瑾皺著眉,不能理解面前這位統領的意思。
目前芒山的防御工事,僅能對戰艦起到稍稍的阻礙,根本無法對其造成真正的傷害。
“統領,我不太明白,為什么不出擊。”
柳余恨回頭,面上沒有什么表情,身周的風卻陡然凜冽起來。
“下次不要讓我再聽到這種話,這里是戰場,在自身經驗不足以作出判斷的情況下,只需要服從。”
風中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讓周瑾覺得壓力倍增。
她一步跨出,來到戰艦之上,親手操持一張足有一丈,機件復雜的巨弩。
渾厚的黃色真元源源不斷地注入,同嵌入其中的靈石一同流轉,弩身上的紋理依次亮起,直至整個弓身都蓄滿流淌的黃光。
淡淡的威壓凝而不散,正如其中積蓄的力量,從巨弩上擴散向四周。
足有小碗粗細的巨大弩箭渾身上下都銘刻有細密繁復的紋理,從閃過雪亮的鋒芒的尖端,到攜有尾羽的末端盡皆如此。
寒芒刺骨,只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打個冷顫。
于此同時,新的命令被下達。
“所有具有凝滯作用的弩、炮瞄準流匪戰艦,即刻發射!”
于是戰艦側面的擋板落下,露出黑沉沉的幽深機件以及巨弩。
下一刻,攜帶著蛛絲、粘團的弩箭,以及一種發射之后能夠膨脹成軟綿物體的實體彈驟然彈出。
于此同時,陣法外部的被陣法逆轉,拖慢了躲避地面攻擊的棕色戰艦。
許多巨大的弩箭射空了,但仍有一部分成功地擠進戰艦的外殼,牢牢釘在了上面。
然后許多白色的炮彈猛然膨脹,如同巨大的棉花糖,黏在巨型弩箭之上。
于是棕色戰艦頓時像是失去了一瞬間的動力,肉眼可見地遲緩下來。
但這短暫的時間,對柳余恨來說已經足夠了。
長約一丈的弩箭猛地彈出,攜帶著與之前所有弩箭截然不同的藍色流光,以快過其它艦上任何箭支的速度,穿過一圈白色的音爆云,在劇烈的爆聲中,命中了棕色戰艦的船艙。
這支巨大的弩箭上銘刻滿陣紋,是符器閣專門為了破開戰艦的材質以及陣紋而鍛造出的特制造兵器,專破陣紋,喚作貫星箭。
數量稀少,此時司昭軍戰艦之上,只有兩枝。
它沒有像之前的弩箭一樣,只淺淺地擠進棕色戰艦的外層裝甲,而是在整個戰艦上,留下了寬約半米的巨大創口。
棕色戰艦上冒出一陣火光,好似剛剛的貫星箭引燃了一些東西。
數秒之后,它的外部裝甲直接脫落,帶著白色黏團和弩箭墜下地面。
而后沒有了骷髏頭圖樣的戰艦本體,以遠超來時的速度,飛速掠往遠方。
“停止攻擊,戰艦維持備戰狀態!司馬央,放出青雀,跟著那艘戰艦!”
“是!統領!”
等到青雀飛出,柳余恨才斂去外溢的驚人真元,徑直走向她的艙室。
經過周瑾的時候,她停了一下,并未偏轉面孔,目光直對前方。
話里聽不出情緒:“你不是想要解釋嗎?跟過來。”
“如果下次再犯這種愚蠢的錯誤,我會奏請宗門,將你召回。”
柳余恨提起筆,將方 (本章未完,請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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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習慣,能夠幫助她很好的理清思路,分析出當前態勢:“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了。”
周瑾的經驗不多,更沒有研究過修者間的戰爭,以這樣的背景,在瞬息萬變,時機稍縱即逝的戰場上向上司提出質疑,本就是天大的忌諱。
“為什么不出擊?”
還是這個問題,周瑾對此確實感到非常疑惑。
在他看來,如果出動戰艦,很有可能在流匪以極速逃離之前留下他們。
按照貫星箭造成的破壞來看,可知那艘棕色戰艦的防御力遠不及司昭軍的戰艦,而且敵人的攻擊手段較為單一,目前僅僅展示出火焰和手弩,難以造成大的威脅。
太華符器閣本就是諸界第一流,戰艦自然也比其它宗門強上一籌。
不管流匪的戰艦來自何方,周瑾都抱有勝利的信心。
“流匪的戰艦體型狹長,這樣的體型一般是專注速度的輔艦才有。為了保證速度,其它方面不免薄弱些,比如大型法器的數量、比如防御。
甲板上的大型法器不多,印證了我基于當前戰艦現狀的猜測,而這樣的戰艦,假如側面加裝大型法器,就無法給主炮留出足夠的空間。”
柳余恨右手筆下不停,左手擲出一塊玉簡。
周瑾接住:“這是...?”
“太華各類戰艦以及某些其它宗門戰艦的優缺點,你該了解一下。”
柳余恨仍未停筆:“我仔細觀察,發現流匪戰艦側面存在大型法器,這就意味著它大概率沒有主炮。”
沒有主炮的戰艦,拿什么打護山大陣?
周瑾隱約明白了,但仍有些頭緒理不清。
“在經歷上次的戰斗以后,我不覺得只憑一艘速度專精的戰艦,就敢來芒山破陣。這里是我們的主場,更有一艘主艦停留,只要對方稍稍對戰艦有些了解,就不會有這樣瘋狂而不切實際的想法。”
“所以...可能是引誘我們出陣?”周瑾問道。
柳余恨終于停下筆,手指有節奏地敲擊桌面,像是在思索,但她的回應仍然流暢而及時:“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從戰艦最后逃跑的速度來看,十有八九。
我們的戰艦并非偏向速度,追之不及,如果它一開始就展現出這樣的速度,也未必會被我的貫星箭擊中。
我原本想動用主炮將它留在這里,但蓄能所需的時間太長,貫星箭也沒有真正傷到戰艦要害,主炮很難命中,只能放棄。”
驀地,手指敲擊的聲音停止了,艙室中只剩她的喃喃自語:“手弩不該那樣用出,那是戰兵脫離戰艦后的武器之一,功效也并非僅僅用于攻擊,這說明戰艦上的流匪并沒有與之相關的經驗。
噴漆鮮艷,手弩弩箭的儲備豐富...這艘戰艦很可能是近期落在他們手里的。”
當當當!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艙室的門上響起敲擊聲。
“進來!”
木門被打開,一名黑甲男子跨過門檻,越了進來。
司馬央抱拳行禮,聲音卻有些不穩,似乎剛剛受到刺激,氣息未平。
“稟報統領,我放出的四只青雀沒有一只回返,但此前借助它們的視野,我看見了...六艘戰艦!”
陳當坐在主艦上,臉色很不好看。
剛剛從韶薇手里拿到的六艘戰艦,還沒有來得及真正派上用場,就有一艘遭受了重創!
這可是自己的資產!
諸界之中,戰艦可是稀罕物件,對自己這樣剛入元嬰的修者來說作用不小,基本沒有流出,這次若不是剛巧遇上太華和韶薇起了爭端,恐怕再過幾百年,也未必能有擁有六艘戰艦的機會。
就算自己沒有手下,用不著,賣給妖族也是天價!
可現在無端地有了這么大的創口,此地又沒有器師修補,還要依靠韶薇。
越想越是不爽。
“駕駛那艘戰艦的是誰?”
陳當冷冷地問道。
他連青都界沒有多久,靠著自身的境界硬生生地把流匪聚在一塊,如今青都界內,除了他看不上的勢力,其它流匪皆能算是他部下。
不想投靠的也有,都已經被他以獨門秘技吸干了血氣,成為他修為的一部分了。
他的修行方式,本就為諸界所不容,所以才被諸大宗通緝,最后選擇遠走青都界。
而對名義上的這些屬下,他也并沒有心思記住。
人生苦短,哪怕有了千年元壽,陳當也只覺得不夠,享樂還來不及,怎么有時間花在記下幾個小角色名字上。
他能認出自己名義上的手下,都靠印象。
“稟大當家,是劉鋒。”
一旁的人小心翼翼地應道。
陳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他喂狗。”
“是...”
應聲的人戰戰兢兢地走了出去,執行命令去了。
陳當的暴虐在流匪當中,已經留下極深的印象,生怕哪天一個不對,就會被點中。
逃跑也無望,陳當在他們身上下了蠱蟲,以完全控制流匪群體,這樣他才放心。
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陳當的手重重拍在扶手上,幸而身下椅子的扶手品階不低,只出現幾道裂紋。
可恨!
那柳余恨,居然敢摧毀自己的戰艦!等到捉住以后一定要好好調教一番!
他攥緊拳頭,又是一擊。
這回扶手徹底碎了,碎片掉落一地。
但憤怒歸憤怒,柳余恨乃是太華首席,若是真動了,那就再無轉圜余地。
到時候就算韶薇幫他,也未必能討的了好。
今日的進攻,更像是迫于神真契約,而對韶薇作出的表態,而沒有真正攻下芒山的意思。
設伏也只是想試試能不能留下太華的戰艦,畢竟太華的戰艦,定然比韶薇的更好一些。
結果太華的戰艦沒弄到,自身的反而受了創傷。
“可恨!”
陳當怒喝一聲,而后揮手下令:“回航!”
遠方,親眼見證這一切的鹿鳴搖了搖頭,他身邊的灰髯老者將四只青雀的尸體以火焰焚燒成灰,散在森林里。
“烏合之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