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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飲一琢,莫非前定?

熊貓書庫    一人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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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地上佛國,是屬于福地,還是洞天?畢竟這浩大聲勢,明顯就和桃源不同,不過這佛門的桃源,本身就叫做佛國,就是不知地上佛國與佛國,是否是同一事物…”

  陳錯的本體,盤坐于云層之中,被虛幻城池圍攏。

  佛光有如彩虹,一圈一圈的,將他包裹起來。

  佛光中蘊含著的種種景象、訊息,在他的心頭凝結、變化。

  在他的感知盡頭,那件斑斕袈裟起伏不定,七尊佛影被一朵黑蓮牽制著,一刻不停的釋放著光輝,似乎是想要凈化黑蓮。

  “就算是佛光空殼,但到底是聚集了萬民之念,加上佛家追求覺悟,因而這七尊佛影成型之后,就有了一點本能。”

  陳錯并未感到意外,畢竟這虛幻城池,最后是肯定要散去的,就算自己不散,陳錯也要將之驅散,所以感悟終究是一時的。

  “但持續至此,已經足夠,我從里面得到了不少收獲,按著那昆侖宗前輩的說法,這些源于人間的心佛,蘊含著的正是人間之理,是最為直接的法則體現!完全可以借此完善‘宗教’分支,甚至再凝聚另外一條‘分支’,不過考慮到所謂的積累、底蘊,倒是不急著再開新坑……”

  忽然。

  他心頭一跳,感受到了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自建康城的外圍而出,凌空漫步,每走出一步,周遭的佛光便會朝其匯聚幾分,令其越發的凝實,存在感也逐漸增強。

  遙遙感應之下,陳錯從這道身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悠遠、深沉的氣息,更有一股肅穆與神圣的意境,就像是一尊神像,從神臺上走了下來。

  周遭的佛光,在失了曇詢和尚之后,雖被虛幻城池箍住,并未散溢開來,但到底是失了靈動,有幾分無主之物的意思。

  正因如此,陳錯借著黑蓮拓印袈裟的機會,才能那般輕易瞞天過海,成了替代之物,勾引漫天佛光,感悟虛幻城池。

  現在,隨著那道身影一來,這佛光就有了重新活躍起來的跡象,城中甚至再次傳來郎朗的念經聲。

  至于黑蓮,也即將被七道佛影排斥出來!

  “黑蓮一旦被排斥出來,我和這袈裟、和這所謂地上佛國就沒了關聯。不過,黑蓮受了七佛澆灌,大有裨益,或許還能凝結一道化身…”

  陳錯沒有感到意外,他本就預料到會有人來,佛門畢竟是個大組織,遍布南北,不可能因為一個世外僧的離去,就徹底崩塌。

  “既然如此,我先破了這所謂地上佛國的雛形再說…嗯?”

  他正思量著,忽然心中一動,感到那到來之人的氣息跳動了一下,那股悠遠、肅穆的氣息模糊了幾分,透露出被著力隱藏著的虛弱與虛幻之感。

  “不是真身,而是一道意念投影!”

  陳錯瞬間把握到了其中關鍵,旋即又想到,一道投影便能讓自己有那等感觸,其來歷絕非尋常。

  “莫非,這就是昆侖前輩口中,要與我交涉、交談之人?”

  他正想著,卻見的整個虛幻城池忽然風起云涌,一道道佛光呼嘯而起,整個城市驟然崩解,竟是被人調動著佛光,朝著中間聚集!

  這等劇烈變化的情況,就算陳錯以黑蓮入侵內核,亦難以調度出來,須得是對整個虛幻城池了如指掌,方能這般如臂使指。

  不過,這樣的變化,卻讓諸寺廟中的僧人面色大變。

  那城南的兩個歸真僧,看著那么漫天崩解的虛幻城池,竟是面如死灰。

  其中一人道:“這次接引佛國,已然將此地積攢三十多年的底蘊,一旦掌中佛城凝結,便可令整個南朝各處佛光沸騰,眼下卻是不上不下,但多多少少是個引子,只要還留存,就有牽引各地佛念的希望,但現在…”

  “說不通!”另外一人臉色凝重,“就算擊敗了法主的人再是神通廣大,但那也該是造化道的,就是再退一步,那造化道的佛敵,哪怕是掌握了一些佛法精義,兼修我沙門之法,但沒有得到佛陀注視,最多從中竊取玄妙,總不能連帶著將這諸佛涅槃大陣都能驅策吧!”

  不過,二人固然焦急,倒是沒有放棄,依舊催發佛光法力!

  有二人領頭,余下的其他僧人,自然也是緊隨其后。

  不過,任憑他們如何使勁,這局勢就像是徹底失控了一樣,仿佛眾人所為,皆是徒勞!

  天上的虛幻城池緩緩的崩解,一道道裂痕劃過,虛幻的城市像是被切割成了無數碎片,都朝著一個方向聚集過去——

  那赫然是福臨樓所在之處。

  “不可放棄!”

  廟中,眾僧雙目通紅,為首的歸真僧更是不惜血本,將一身修為發揮到了極致!

  “噗!”

  這一身的法力激發到了極限,甚至損壞著兩位歸真僧的肉身。

  長生的性命合一,歸真的虛實轉換,其基礎核心都在肉身,神通法力能增強血肉之軀,反過來,過度催動,自然也會有所損傷。

  此刻,包括兩個歸真僧在內,幾座寺廟中的僧人七孔流血,身現裂痕,卻兀自不停手,依舊激發著佛光,妄圖將那行將消散的城池重新恢復過來。

  “此乃徒勞之舉啊。”

  歸善寺中,寺主歸善僧看著前院那升騰而起的一道道佛光,又抬頭看著天上不斷消散的虛幻城池,對身邊的上座老和尚道:“此大廈將傾,非人力能夠阻擋。”

  上座老和尚冷笑一聲,道:“北宗霸道,仗著世外之威,將這建康城內外寺廟篡奪在手,當時說的好聽,根本不聽寺主的規勸,現在這般局面,分明就是對他剛愎自負的報應!”

  “唉,”圓慧僧嘆了口氣,依舊看著一道道佛光,“雖說世外僧,在這人世間也只能發揮出歸真層次的神通力量,不過其境界之高,能真正引領那地上佛國的成型,等于是規劃前路,引領風潮!相比之下,他們這些歸真僧最多只是添磚加瓦,但現在地基崩塌,再是舔磚又有何用?說不定要弄巧成拙!”

  說著說著,他又是嘆息一聲。

  “只是可惜了南國多年積累,今日過后,大陳對佛門必然戒備,就算不排斥,肯定也要逐漸打壓…”

  上座老和尚,則道:“此乃劫數,本就說明這地上佛國的建立之時,尚未到時候,強行推動,逆天而行,必受其咎!”

  轟隆!

  話音落下,天上寸寸碎裂的虛幻城池忽然一陣蕩漾,接著就像是拼圖一樣徹底崩解,然后被一股力量牽引著,都朝那福臨樓處聚集!

  “這…”

  歸善寺中的與圓慧師兄弟見得這一幕,都不免露出震驚之色。

  上座老和尚更道:“寺主,你之前說,出手的可能是那位君侯,但若是他,豈能這般隨心所欲的操控涅槃大陣?他便是神通再高,再是天賦異稟,但到底是真仙轉世,不是佛陀降生啊!”

  圓慧眉頭緊鎖,但很快舒展開來,就道:“之前該是君侯動手,但現在引導變化的,可能另有其人!”

  漫天的城池碎片,匯聚過來,處處皆是破空的呼嘯聲,掀起了狂風,將陳錯的頭發吹起。

  他微微瞇眼,收攏了思緒——不得不收攏,原本他正感悟著虛幻城池中的種種玄妙,但現在城池徹底破碎,自是無從感應,若不及時收回來,散溢出去的靈識都要受到損傷。

  不過,這會他固然收斂了思緒念頭,卻依舊能感覺到,那疾飛而至的一枚枚碎片中,蘊含著一個個人生。

  但現在,這些碎片都如倦鳥投林一般,匯聚在一起,最終綻放光芒,成就了一件斑斕袈裟!

  陳錯能夠感覺到了,自己即將被排斥出來的黑蓮,竟是在那一枚枚碎片的加持下,被生生封鎖在里面,出不來了!

  頓時,原本要和自己斷絕了聯系的斑斕袈裟,這股聯系竟是被生生留了下來!

  旋即,他就看到了那件袈裟——

  此刻這袈裟,已然模樣大變,雖然還能見得斑斕之色,但隨著無數城池碎片聚集過來,碎片落在上面,就像是一顆顆閃爍著光澤的琉璃寶珠,其中更傳出信徒的求神拜佛之聲。

  霎時間,整個袈裟綻放光輝,凌空招展,再次化作實質!

  香火聚神,佛影閃現!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披著袈裟,坐于空中!

  這正是:但坐處,有萬神朝禮!凡舉動,有七佛隨身!

  “錦斕袈裟?”

  忽的,陳錯心頭靈光一閃,頓時心血來潮,他也不去推算,福至心靈之下,驅動念頭,將自己和袈裟中黑蓮的聯系隱沒下來。

  當即,那袈裟上的黑蓮圖案慢慢消弭,近乎不見,只剩下淺淺一層紋路,旋即又被一枚枚碎片遮蓋,再無痕跡。

  待得收斂了心念,陳錯目光一轉,落到了一名白衣女子的身上。

  正是此人凌空漫步,跨空而來。

  準確的說,這是一道投影。

  當目光觸及到這個投影的瞬間,陳錯就感到了一股壓迫感,雖不強烈,卻仿佛難以抵御,落在心頭,令他本能的想要低頭。

  “這似乎是一種位格、命格上的壓制,果然是那一位嗎?”

  實際上,在見到這白衣女子手持玉凈瓶的造型、考慮到自己正在撬動佛家根基后,他就已經大概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白衣女子似有察覺,祂轉過頭,對著陳錯微微一笑,一伸手,將那袈裟攬住,然后化實為虛,收入真靈。

  陳錯見狀就道:“這東西,理應是我的戰利品。”

  他這時并不打算收回袈裟,但若是一句不說,反要惹人懷疑。

  白衣女子聞言,笑了笑,道:“君侯,此番吾來,你該是知道緣由的,還請高抬貴手。”

  很顯然,陳錯身上的這一層偽裝,對這白衣女子而言,并無任何用處。

  “閣下是來為此地佛門求情的?”陳錯搖搖頭,“你這話說錯了,我多少也算是南朝半個地主,佛門眾僧卻是惡客,來到此處作威作福不說,還暗暗布局,想要鳩占鵲巢,若不是機緣巧合,我正好在這里,怕是就要讓爾等如愿了!你現在卻說,要讓我高抬貴手?”

  白衣女子不驕不躁,道:“君侯與佛門牽扯不小,能踏足超凡,入得門徑,也有吾佛門的功勞,這也算是佛門與君侯的緣法,更何況曇延幾十年苦修,被君侯逼著飛升,他一走,北地諸多布置作廢,甚至要引來一場北地的佛道之劫,這才有了曇詢南下之事。”

  陳錯冷笑一聲:“如此說來,還是我自作孽了?”

  “一啄一飲,皆有定數,”白衣女子笑了起來,“君侯出現在此處,阻攔此事,便是天意。如今,曇詢已經被迫飛升,南國佛門事敗,日后自要受懲…”

  陳錯打斷道:“既然如此,你來找我,又為何事?”

  白衣女子就道:“是希望,君侯能將與佛門的因果徹底放下。”

  “我和佛門的因果?!”陳錯瞇起眼睛,心頭一跳,模模糊糊間,竟又有一點心血來潮。

  正在這時,對面的白衣女子面色驟然一變,旋即一揮手,一團青光飛出,要籠罩陳錯。

  祂嘴中道:“還請君侯莫要抵擋,日后定有回報!佛門之事,牽扯眾多,君侯摻和其中,是禍非福!”

  青光中,有一種“斷絕”之念,更有一股陳錯熟悉的氣息!

  “我要做什么,該是我自己決定,你這一見面,二話不說,先當個謎語人,再就要替人定命數,還一副為我好的架勢,是什么壞習慣?”說話間,他手捏印訣,靈光鋪展,要抵擋青光。

  但那青光輕飄飄的,渾不受力,便落到了陳錯的身上。

  白衣女子笑道:“君侯莫看吾只是一縷投影,并無法力,但正像君侯能借天地之力,令世外飛升一樣,這天地之力,一樣可為吾所用,因果玄妙,君侯莫要自擾!”

  “因果?”

  陳錯聞言,心中一動。

  “莫非以為,只有你等才能撬動因果?”

  話落,他那心中道人攤開雙手,各有光團顯現。

  “因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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