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經決定了么…”小周看向自己的這位老師，原本不怒自威的臉上滿是猶豫，明顯也沒那么容易就會被說動。
“老師，學生并不懷疑您的想法，也不否認這想法或許是對的，但如果是要抓住此次機會，在面對雙方共同的敵人時，讓所有的人都產生同理心，這……究竟要死多少人才夠？”
“另外…”
“那個所謂的全性掌門嬴勾，真的有實力支撐您的想法么，就算我們基于人道主義精神，不會動用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免牽連到其他的無辜民眾，他……難道還能以一己之力與所有人作對？”
“我們想得到什么，也必須有所犧牲……”老人抬眼看向在座的每一個人。
“你們完全不必擔心事后產生的責任，哪怕有不安分的家伙想拿這些人命說事，我這老東西……畢竟才是真正開口提出了這個問題的人。”
“至于那全性的嬴勾……”
說到這里，
他重新看向自己曾經的學生小周，道：
“小子，你平時有很多事要處理，精力問題也必會使你無法面面俱到，但有關于異人的……畢竟也關乎到了社會的結構性問題，你在這方面問題上多少是有些懈怠了。”
“老師教訓的是…”小周見此也確實有些后悔了。
“眼下之所以會出現這些麻煩，主要責任確實是在學生的身上，如果之前能密切關注著這些異人……”
“行了…”老人對此搖了搖頭說道。
“我并不是在追究任何人的責任，何況就算是你小子之前發覺了異人身上的問題，也未必就真能解決這種由來已久的矛盾，現在還想著必須要有人來為此負責……無非也只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么有問題就要優先解決，反思之類的……至少也得等到一切都結束后再做考慮。”
說完，
他看著表情略微緩和了幾分的學生，于是便繼續開口說道：
“異人…”
“這是個幾乎與我們沒有任何區別的群體，哪怕是在個體的力量上確實存在著一些差異，但這差異……也只是他們個體的發展方向與我們有些不同而已。”
“如果說我們目前所擁有的力量，實際就是放棄了對自身向內探索，繼而轉身向外界不斷探索學習的結果……”
“那么異人這個群體所擁有的力量，無論是那些所謂遺傳下來的先天異能，還是那些由古時一直傳承下來的修行方法，便是人類本身不斷向內探尋真我的結果……”
“畢竟，即便是那些看似遺傳的異能覺醒者，在人類開始向內探尋真我之前也是不存在的，正因為一些祖先進行過向內探尋真我的行為，后輩繼承了基因的子孫才有可能看似是突然覺醒了特殊能力。”
“歸根結底…”
“如果沒有那些祖先向內探尋真我的行為，這世道上也就不會再出現什么所謂的異人了，但無疑……這種向內探尋真我而意外得到的力量，本質上與咱們現今向外探索學習才得到的力量沒有區別。”
“只是…”
“二者之間在某種難易程度上也確實有所不同罷了……”
“向內探尋真我更需要天賦……”
“向外探索學習雖然同樣也需要很高的天賦，但至少不會出現只有特定之人才能將其繼承下來的情況……”
“嚴格來說…”
“我其實并不清楚這兩種力量究竟孰強孰弱，但我更愿意相信它們之間實際并無強弱之分，唯一的區別也只是我們……我們這些將它們繼承下來的弱小人類，的確在個人能力上存在著些許的不同。”
話音落罷，
老人面色平靜地拿起了桌上的茶杯，道：“所以啊…”
“小周，你們不要下意識認為我們這種向外探索學習的力量，實際就一定要比異人們向內探尋真我的力量更強。”
“我們之所以能成為這世道的主導者……”
“一方面是因為大家互相都是彼此所承認的同胞，感情上沒必要非得為了世道的主導權拼個你死我活，因為不管是誰來管理世道的穩定……也都是咱們炎黃子孫的自己人。”
“而另一方面……”
他喝光了杯中早已涼透的茶水后，將茶杯重新放回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道：
“因為世上平平無奇的普通人永遠是最多的，將向外探索學習這種力量繼承下來的條件也并不苛刻，我們……也只是更容易沾到那些先賢們身上的光芒而已。”
“我們很容易就能得到前人在這條道路上的經驗，然后還可以憑借那些天賦出眾的人將之發揚光大……”
“與此相對…”
“異人們卻連前人走在相同道路上的經驗都很難獲取，哪怕群體之中偶爾出現了天賦極為出眾的人物，也幾乎是在觀念早已有所變化的今天……一個人相對孤獨地走在了向內探尋真我的道路上。”
“如此一來……”
“你們也應該都明白了，為何傳承越久的異人流派，門下就越容易誕生出力量強大的異人了吧？”
“因為…”小周眉頭緊鎖地看著自己的老師，道：“他們都很清楚您所說的這件事，所以也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留下修行經驗，以求讓偶爾出現的天賦之人……不至于完全憑借自己的力量從頭開始？”
聞言，
老人臉上終于再次出現了一抹笑容，一邊釋放剛被溫莎斟滿茶水的杯中蒸汽，一邊朝著在座的幾個中年男子點頭道：
“沒錯…”
“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能支撐這種猜測，但畢竟是我這老家伙用了幾十年才想明白的一件事，我根本無法想象究竟還有什么會比這……更能解釋我們如今所親眼見識到的一切。”
“那…”小周眼下卻仍是面色凝重的緊鎖著眉頭。
“老師，您的意思是說那全性的嬴勾，很可能是一個在路上追趕……甚至是在路途上已經超過了我們所有人的家伙？”
“但，以他這種年紀，這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