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當然知道,透明玻璃的生產原理不是這么回事。
不過沒關系,就讓許當這么認為吧,好歹也算一個思路。
不管思路正確與否,至少可以有個方向,哪怕是錯誤的,也是代表著這是一種嘗試和進步。
大的方向有了,范宇只管坐等好消息。對范宇來說,搞出玻璃來最直接的體現,就是自己的莊子里,玻璃門窗有著落了。
“對了,還可以往里面適量加堿。具體加多少,也要讓工匠們試出來才好。”范宇自己并不太了解,但是他在前世多少聽說過一點。
許當點點頭,急忙將范宇所說的話記下,又追問道:“侯爺還有沒有補充的,不能加別的東西嗎。”
當然是能的,但是范宇自己也不是內行。
“燒制琉璃之時,里面可加不同的東西,會燒制出不同的透明琉璃。”范宇哈哈笑道:“這要看工匠們要用這琉璃做什么用途,然后再選擇相應的物料加進去。其顏色當會千變萬化,讓人尤覺不可思議。不過有一點,每次燒制琉璃之時,都要寫下詳細的記錄,莫要白白的費了功夫,卻沒找到原因。”
許當對于范宇的話,是每個字都記了下來。如今他接觸百工之技多了,便看到了一扇新的學問大門。而安樂侯范宇,則是他的指路明燈。
如今指路明燈發了聲,許當自然是當作金科玉律一般。
范宇這邊等著過自己的享樂生活,并為此付出汗水和努力。
而另一邊,范宇的信被送到了遼國使館之后,便由使館的人送到了韓滌魯的手中。
韓滌魯已經整裝待發,便拿到了范宇給皇太弟耶律重元的回信。他知道耶律重元與范宇交好,原本還希望范宇在大宋的朝堂上,替遼國說些好話贊同出兵。
可沒想到,這位安樂侯卻并不替遼國考慮。大家不是一國之臣,自然韓滌魯也談不上指責范宇,甚至他對于范宇,還有些欣賞。
對韓滌魯來說,這是對于敵手應有的尊重。
拿到了范宇給耶律重元的回信,韓滌魯其實是十分好奇的。也不知道這位大宋的安樂侯,會給皇太弟什么樣的建議。
就在回遼國南京的路上,韓滌魯將范宇的回信給拆開了看。
其實范宇對于耶律重元的建議,也并沒保密,信封也沒有加蓋火漆。
因此韓滌魯很容易便將信拆開,并看到了信的內容。
看完范宇的信之后,韓滌魯便覺得大宋的安樂侯與這位皇太弟乃是真朋友。就信中所說的,如何對付西夏軍隊的鐵鷂子和潑喜軍的建議,萬金不換。
大遼西南招討使蕭普達的奏書,韓滌魯也是看到過的,其中有專門對于西夏鐵鷂子與潑喜軍的描述。將蕭普達的奏報與范宇的建議一對照,韓滌魯便知道,范宇這封信的價值極大。
將范宇的書信重新封好,韓滌魯也提筆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給遼皇耶律宗真的。
在這封信里,韓滌魯只說自己與宋國安樂侯范宇相談甚歡,其人曾在豐州兩敗西夏軍隊,雖然年輕用兵卻有不測之機。
經過自己奉迎的討教,從安樂侯處得來破西夏強軍之戰法。雖邀宋出兵不成,但此行亦有所得,足矣勝過十萬宋兵。
將信寫好,韓滌魯又看了兩遍,這才用印,讓人用急遞送回遼國南京。
韓滌魯想了想,不禁心中有些得意。雖然此次出使宋國,沒能完成陛下的囑托,但是現在的結果也不錯。
而且借用了范宇給皇太弟的建議,自己在遼皇面前,不但無過而且有功。
待到韓滌魯回到遼國南京之時,遼皇耶律宗真便已經提前收到了他的信。并且與宰相蕭惠,將范宇的幾條建議都研究了個透。
結果發現,雖然建議相對簡單,但是好在簡單實用易于實行。
一旦遼軍與西夏軍隊接戰,到時只怕頭疼的不是遼軍,而是西夏軍隊。
要知道西夏的鐵鷂子和潑喜軍配合,雖然在野戰之時幾無對手。但是這兩個兵種組合,對于攻城戰就沒有半點用處了。
這一點早在西夏軍隊攻打寧邊州城之時,便已經顯露出來。
雖然西夏的鐵鷂子與潑喜軍組合厲害,但是相對的機動能力就要比輕騎差不少。以遼國與西夏交界之地,多為荒野風沙之地,想要避開正面交戰那就太容易了。
待韓滌魯回到南京城,便叫人讓范宇的回信送到皇太弟的府中。
而韓滌魯自己,則去進宮復命。
耶律重元聽得下人來報,說韓滌魯將范宇的回信送了過來,便拆了信去看。
這家伙本來也是個粗疏自大的脾氣,但是對于范宇卻不敢輕視。因為在范宇手中吃過虧,后來又經范宇,與永昌隆商號聯手作了些生意,使他大賺了幾筆。
巴掌挨過甜棗也吃過,耶律重元對于范宇的態度自然不同,說是信服也不為過。
“好辦法!”耶律重元看完范宇的信,不由眉飛色舞,“若是我在對西夏之戰中立下功勞,皇兄定然會對我贊不絕口,再不拿我當小孩子看。”
耶律重元甚為欣喜,范宇的回信,也被他妥善保管起來。
至于信中的建議,耶律重元可沒想著與人分享,這是他自己立功的根本。
只是耶律重元高興了沒有兩天,遼皇耶律宗真便要所有參戰的將領一同朝會。
在朝會之上,耶律宗真將如何對付西夏軍隊的建議講了出來,并要求所有的將領,不許與西夏鐵鷂子和潑喜軍戀戰。只要探得其所在便須避開,勿使其有所斬獲,且能少遼軍之損傷。
若是西夏大軍集于一處,則遼軍四散而攻之,斷其后路輜重絕其水源,陷其于困頓之中。而遼軍的中軍當據堅城以守,可拒西夏來攻。
不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只待消磨的西夏軍心渙散,便可一舉而勝之。
一同參加朝會的耶律重元開始還覺得好巧,可是到了后面,他的嘴巴越張越大。遼皇耶律宗真所言,無不與范宇的回信當中的建議一樣,甚至順序都一樣。
正好耶律宗真與韓滌魯兩人挨著,耶律重元便看向對方。
“兄長此次出使宋國,可曾見到我那好友安樂侯范宇?”耶律重元想了想,便試探著問道。
“安樂侯天資出眾,豐儀常識皆使人一見如故。”韓滌魯不由輕笑道:“陛下所言之事,便是我向安樂侯討教之時所得裨益。”
耶律重元面無表情,“看來這位大宋的安樂侯是個熱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