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達差點被天體之神的一口唾沫淹死,好在他水性不錯,勉強站穩了身子,對天體之神道:“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以不回答,但你也不必如此沖動。”
房間里的水退去了一些,天體之神又重復了一次:“你還有什么問題?”
“你的父親烏拉諾斯是個…”
“呵忒!”
曼達連勸阻的機會都沒有,又一口唾沫傾瀉而下,這一次,水位線直接到頂。
曼達在水中掙扎了許久,木屋里的水才緩緩散去,天體之神怒道:“還有問題嗎?”
曼達喘息良久,擦擦臉道;“你的弟弟克洛諾斯…”
“呵…”
“等一下!”曼達喊道,“我再說一次,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張口就噴人,這是神靈該有的體面嗎?”
天體之神沉默半響,對曼達道:“關于克洛諾斯,我可以回答你一句,他是最好的兒子,可惜他是蓋亞的兒子,他是最糟糕的兄弟,可惜他是我的兄弟,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還有問題嗎?”
“最后一個問題,”曼達醞釀許久,鼓足勇氣道,“你是不是被困在這里了?”
天體之神沒有作聲,曼達趕緊補充一句:“還是那句話,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回答。”
天體之神沒有回答,曼達只聽到了一聲嘆息。
“我要走了,”曼達準備解除技能,“你趕緊把珍珠收下吧。”
“把多出來的珍珠拿走,我說了不占你的便宜!”
“你沒占我的便宜,你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
“就憑那兩句話?”天體之神冷笑一聲,“別說這種無聊的笑話,趕緊拿走!”
“我是認真的,不要低估了一個凡人的誠意。”
“凡人?看你飛升的速度,恐怕你已經不是凡人了,你就快去奧林匹亞山了吧?是赫爾墨斯讓你來打探我的消息?”
“我說這是我的善意你肯定不信,可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其他理由,把珍珠收下吧,你有一百種方法能防范我,多收一點珍珠對你沒有任何壞處。”
木屋里安靜了好一會,又傳來了天體之神的聲音:“為什么要對我報以善意?”
“你傳授給我的技能,不止一次救了我的命,將來我還要靠這項技能生存,我應該感激你,也應該取悅你。”
天體之神笑了,祂收下了珍珠,在曼達解除技能之前,祂又提了一個要求:“下次來找我的時候,能不能給我帶一罐酒?”
“葡萄酒還是麥酒?”
“用麥酒供奉神明,你覺得這恭敬嗎?”
“好說,我會帶來最好的葡萄酒。”
“再給我帶來一只烤雞,已經沒有人能給我獻上祭品了。”
曼達回到了地面,當晚收到了楚伊特的消息,拜爾國于昨日發生了地震,巴耶夫大公在地震中喪生。
天體之神唯一的信徒死了。
這是意外嗎?巴耶夫只要飛上天空就能躲避地震,難道他連施展技能的機會都沒有?
蓋亞殺了他?
難怪天體之神的心情如此惡劣。
蓋亞對凡人如此寬容,如果這真的不是意外,如果真的是蓋亞殺了巴耶夫,祂和天體之神之間的仇恨得有多深?
二月臨近末尾,三月將至,空氣中充滿了甜味。
阿芙洛狄特將祂沐浴過的花露灑下了凡間,女人們在花露的浸潤下,爆發出了靈魂深處的柔情。
布魯托坐著馬車從尾星山走到了頭星山,短短一路,馬車上被插滿了鮮花。
沃姆的新開的酒館夜夜爆滿,很多姑娘想趁著酒勁,對心儀的小伙子表達愛慕。
史丹利很忙碌,路麗安更加忙碌,最近貼上來的姑娘有點多。
瓜特爾不想錯過這么好的機會,可在天平姑娘凌厲的目光之下,他只能抱著枕頭在木屋中默默哭泣。
曼達最近不敢洗澡了,他擔心夫人們突然鎖門,他被鎖過一次,那一夜,夫人們表現的太過神勇。
站在頭星山的峰頂,看著詩人在姑娘們的簇擁之下,朗誦著動人的詩句,看著托卡在姑娘們的圍繞之下,展示著精湛的射術,看著車爾丹在姑娘們的注視之下,講解著誰也聽不懂的知識。
三月屬于女子,因為這時節最美。
慨嘆間,曼達忽覺心頭悸動,打開冥河島嶼,收到了北方的急件。
哨探在冰巖城附近看到了馬德薩。
曼達不知道奧林匹亞山上發生的事情,他以為馬德薩還在赫爾墨斯的手上。
出現在冰巖城的馬德薩又是什么來歷?到底是馬德薩還是奧德修斯?
不管是誰,都不能掉以輕心,除了曼達,沒有人是他們的對手,看來這事又得親自跑一趟。
曼達走下了頭星山,看到了老亞曼正在波蒂婭的門口徘徊。
“陛下。”看到曼達,老亞曼趕緊施禮。
“我說過,克勞德賽的家族成員永遠叫我家主,”曼達看了看波蒂婭的木屋,“你在這里做什么?”
老亞曼搓搓手道:“聽說波蒂婭做出了一種新的毒藥,我想過來試一試。”
“你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試了嗎?”
“還有,這個。”老亞曼手里攥著一條項鏈。
“那就趕緊讓她試一試吧。”
“算了,”老亞曼搖搖頭,“一把年紀了,還想這種事,讓家主見笑了。”
老亞曼轉身要走,曼達一揮衣袖,一陣疾風吹來,把老亞曼吹進了波蒂婭的木屋。
當年老亞曼給老女巫買了一袋假藥材,老女巫一直留在了身邊。
在如此甜美的季節里,老女巫應該不會拒絕他。
曼達走到了農田,愉悅的心情突然消失了。
他看到了帳篷,很多的帳篷。
詩人曾立下誓言,要在二月結束之前讓所有人住進木屋。
三月馬上到了,為什么還有這么多人住帳篷?他還有心思吟詩作賦逗姑娘?
得讓這些窮苦的農民看到一些希望,那么多農民逃走了,他們選擇了留下來,必須得讓他們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曼達神情嚴肅的走進了一座帳篷,在一片尖叫聲中從容淡定的走了出來。
帳篷,不一定是用來住的,曼達忽視了其他功能。
看著一片帳篷按照各自的節奏在田野中搖晃,曼達看到了生生不息的繁榮!
春天,理應如此!
那座帳篷搖晃的太快了,曼達決定去檢查一下,走到一半,突然收到了阿芙洛狄特的神諭:“孩子,別總是待在七星山,去別處看看。”
抽紗城的酒館里,一個皮膚黝黑的老頭被一群小伙子推了出來。
老頭回身喊道:“推什么推,我少了你酒錢嗎?”
酒館老板喝道:“你賒了我很多酒了!”
老頭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了幾個銅子:“再買一杯葡萄酒,不夠的話,麥酒也行!”
“滾!”小伙子踢了老頭一腳,老頭摔在了爛泥里。
他掙扎半響,從泥坑里爬了出來,跌跌撞撞走在街頭。
北方的抽紗城,夜風很冷,老頭從街角撿了一塊破布,裹在身上,縮在墻邊,正要睡去,卻聞到了一陣脂粉的香氣。
以為姑娘站在面前,夜色之下看不清她的臉,但看著身段還不錯。
“想找個伴兒嗎?”
老頭看了看姑娘,揉揉眼睛道:“你想做我生意?你看我像有錢的樣子嗎?”
“一個銅子都沒有?”
“銅子倒是有,還不止一個,”老頭上上下下摸了半天,摸出了六個銅幣,“你看,夠嗎?”
姑娘笑道:“算你走運了,先到我那喝點熱湯。”
“好啊,熱湯好!”老頭開心的笑了。
姑娘挽著老頭的手臂,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在她的背上還有一張臉,笑的更加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