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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劉焉的賞識

熊貓書庫    三國從忽悠劉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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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鐘繇不是穿越者,他當然不知道康德和費希特的典故。

  但這并不妨礙鐘繇理解李素的意思。

  誰讓先秦諸子百家,在“托古夾帶私貨”方面,早就留下了無數先例呢。

  連孔夫子都說他是“述而不作”,那些真理都不是他孔子自己發明的,是三代先王圣賢的,他只負責發現。

  在考試作文里編造魯迅語錄這種勾當,也絕不僅僅是后世中學生在干,人家蘇東坡也干。

  只不過蘇東坡編造的不是魯迅,而是堯舜,還看得主考官歐陽修一愣一愣的:堯舜還說過這些?這考生讀書路子野啊,連我都沒讀過。

  事后問起,蘇軾直接一句懟回來:我也沒讀過,想當然耳!

  以堯舜的人設,他們就該是那樣的!

  反正堯舜的很多事跡都是孔子幫他們編的。

  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孔子編得我編不得?

  所以,被李素的思路啟發之后,鐘繇這老小子也開始動自己的歪腦筋。

  既然原作者李素都允許加塞故事、增加署名作者、傍名士。

  那他鐘繇也能弄一些當年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從各位恩師那里聽來的孝義典故,輯錄進去,到時候就署那些恩師大儒的名字蹭流量…

  聽那李素的意思,似乎是有本事把這書快速大量抄錄傳播,這就很有盼頭了(鐘繇還不理解“印刷”這個概念,所以李素只能和他說這書出來后有本事大量傳播)

  “既如此,以后但凡有需要謄抄的,盡管來找我便是,多承厚意!”

  雙方談得不錯,鐘繇的老婆也把李素帶來的鹿脯煮了、美酒大伙兒分喝了,賓主盡歡,然后告辭。

  此后幾天,李素每天寫書,讓鐘繇幫忙謄抄。

  鐘繇一邊抄,一邊也自己想一些近年來發生的、民間小范圍流傳的孝義典型事跡,增補到書的內容里去,也讓故事變得更加充實起來。

  鐘繇編的這些故事,李素也會把關檢查一下,最初還退了回去,讓他寫得再細節一些、有血有肉。

  鐘繇開始很不習慣,但李素表示不要擔心傳播難度,而且可以加錢,鐘繇也就認栽了。

  他想不認栽也不行,他老婆會扯他耳朵的。

  而且一旦不惜筆墨累贅放開了寫,鐘繇也很快發現了這種敘事的好處。

  秦漢的文體是非常凝練的,就因為竹簡刻字太煩了,大家都想惜字如金,習慣了如此。從古文到六朝駢文,再到唐宋散文,本來就是一個因為寫字印字越來越容易、導致文體也越來越豐滿的過程。

  這是一個科技進步導致文章慢慢變水、也越來越豐富生動的過程。

  君不見后世輸入法科技越來越先進,到后來都可以語音輸入了,一幫禽獸寫手在水字數時也就越來越喪心病狂。

  李素不需要介入具體的創作,他只要敏銳地意識到科技對文體的影響趨勢,在最初的大方向上推一把,后續就可以靠歷史車輪自身的慣性越轉越快。

  準備得差不多后,李素把之前曹操給他的介紹信,親自遞送到了太常卿劉焉府上。

  還附上了一份鐘繇手抄的孝義錄最后一卷(也就是包含劉備事跡的那一卷)

  他把姿態放得非常低,甚至給劉焉府上負責通傳訪客的管事,都塞了錢財好處。請他們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幫李素美言幾句。

  他在太常府門口候了大約一刻鐘,通傳的管事出來回報,說劉焉答應三天后接見他。而且還說,會在接見之前,就把他遞進去的那一卷書讀一遍。

  回去后,李素就繼續他的造紙、雕版、寫書大業,等三天期滿再登門拜訪。

  當天傍晚,劉焉結束了與幾位交好同僚的置酒高會、商議朝政后,輕車回府。

  坐在家中暖閣,自有美貌婢女服侍他洗腳。

  劉焉斜躺在軟榻上,身后一婢揉腰,一婢敲背捏肩,他緩了一會兒,瞇著眼吩咐:“把今日收的拜帖和文刺呈上來。”

  婢女立刻呈上,他就隨手一份份翻閱起來。

  白天讓管家排預約的時候,劉焉本人其實壓根兒就沒空細看。所以等夜深人靜了,再挑重點讀一遍。

  管家收了李素的錢,這時候就把曹操那封介紹信和李素寫的那卷書放在最上面。

  這個小動作很關鍵,至少價值一貫五銖錢。

  因為劉焉年老精力衰弱,按他的習慣,如果連續讀到兩封拜帖都是沒營養的客套話,他就會錯覺今天沒發生什么大事,剩下的很可能就不看了。

  “嗯?曹操?大司農家那混小子,很少薦人到我這兒來。”劉焉掃了一眼,心里首先就留了個第一印象。

  曹操這人素來是不太禮貌的,也不喜歡跟掌管禮儀務虛的官員結交。

  大司農和太常卿,也是一個最銅臭實利、一個最虛名清貴的職務,所以曹家人找上他,劉焉難免會好奇。

  他忍著不快繼續往下讀,但很快表情就變得精彩起來。

  “還有這事兒?”他一把把曹操的介紹信丟在一邊,又翻看起李素寫的書,而且是直接卷到最后一段,看劉備的事跡。

  “好字!中正端方,倒是與太學門口立碑的體仿佛,看來也是個治學嚴謹之人。果真十戶之邑,必有忠信啊,草莽寒門,也有苦學之士。”

  劉焉看到李素的書時,剛入眼簾,第一反應居然是感嘆了一會兒字非常漂亮,首先就留下了一個好印象。然后,他才想起自己是被曹操提醒、應該以看故事為重。

  于是便繼續往下讀,

  “冀州中山郡官員,剛好是冀州與幽州之間的邊郡,老家卻在涿郡,也就是州界的另一側…”

  “之前已經在中山告首、追殺反賊有功,卻因為反賊突圍逃過了州界,冀州官員眼睜睜看著,因為朝廷法度而不能追擊,只能坐實反賊禍害他的故鄉…最后在向朝廷稟報完賊情后,果斷棄官回鄉、募集鄉勇省親救難?!妙哉!”

  劉焉越讀越興奮,這個素材太好了!絕對值得作為朝廷近期討論的熱點!作為抨擊現行刺史放權尺度的典型論據!

  他醞釀向陛下進諫“廢史立牧”的事兒,也有一兩個月了,這簡直是瞌睡了送枕頭啊!

  “奴婢該死!可能是捏重了。”旁邊一聲嬌軟求饒的女人聲音,把他從驚喜中喚醒。

  “不關你們事,退下吧。”劉焉意氣風發地擺擺手。

  原來剛才是他讀到精彩處,難免想要擊節嘆賞。婢女見他不耐煩地聳肩擺手,還以為是摁重了。

  婢女連忙退下,他一招手,府上管事便湊到近前,劉焉吩咐道:“你明日去知會一聲,便說愿意即日接見這李素。”

  “喏。”管事連忙答應,這就要退下。

  劉焉很快又改變主意:“回來!算了,還是提到后天吧——明日,你先把董侍中請來府上,我有要事與董侍中密談。”

  “喏,”管事多往返跑了一趟,再次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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